门徒(快穿)(49)
他要去距离出租公寓这边最近的公交站。
下午的公交站台等待的人并不多,偶尔的几个学生乘坐这一路公交车的看样子也都是A大的学生。
周眠并不喜欢将视线放在别人的身上,他连接上无线耳机,垂下眼静静坐在站台的凳椅上。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T恤,发丝软垂,衬着那张苍白阴郁的脸,看上去像是一抹转瞬即逝的树荫光影。
他本该如同往日一样,沉默的、无声的、毫不惹人关注。
可是今天,即便周眠将视线全心放在手中的书本上,还是无法忽视周围若隐若现的视线。
这无疑让他感到苦恼,苍白的脸颊微微抬起,淡色的唇下的小痣顺着嘴唇的形状稍稍凹陷进去。
隐约让人觉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漠的蛊惑。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几位年轻的男孩似乎没有想到被注视着的青年会抬起头,于是避无可避地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一个个脸红的像熟透的浆果。
周眠冷漠的收回视线,他的手指微微屈起,焦躁地揉捏着书本的页边角。
被人群注视的感觉让他觉得危险、不适。
周眠收起书本,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放平稳,装作看不见那些越来越过分的视线。
那些侵略的视线从他的脸颊一路舔舐到锁骨、被衣衫盖起来的胸口、腹部、腰线、臀部。
公交车慢慢停在面前,周眠几乎是立刻起身,走上公交车。
他坐在公交车最右边的座位,头轻轻垂下,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有人坐到他的身边,他便下意识的避开了一切有可能的身体接触。
看上去谨慎的过分。
周眠只需要坐三站公交车,十分钟左右,他便下车了。
教学楼的位置有些偏,好在预留的时间足够,便也不用太过着急。
高数教室在五楼,周眠平时缺乏运动,爬上去难免有些气喘。
连带着向来苍白如纸的脸上都浮起了几分浅淡的艳色。
周眠到教室里和往常一样,选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但让周眠觉得不舒服的是,他们几乎全部选择坐在他的四周。
像是半辐射一般的,将他包围在其中。
周眠不安地将手中的笔捏紧,眼镜框滑落在鼻梁侧都没有心情去扶正。
就在他即将忍耐不住旁人隐晦的视线,想要换一个位置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令他厌恶的轻佻声音在耳侧响起。
“眠眠,今天怎么没回我信息?”
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仔细听来,还有几分不悦和埋怨。
来人名叫陆景焕,是R市上流圈子里颇有名气的混世魔王。
陆家是驻于市传承多年的老牌家族,旗下产业无数,在整个华国都颇有影响。
陆景焕上面还有两位姐姐,各个能力不凡,陆景焕是陆母年近四十才生下来的小儿子,全家人将他宠得简直没边。
这就造成了陆景焕几乎无所顾忌的性格。
他喜欢什么,就要得到什么,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不会转让给别人。
而此时,他正肆无忌惮的揽着周眠的腰,额头不顾青年的抵抗,靠在对方的颈侧。
陆景焕相貌出色,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桃花眼看着人时,似笑非笑,寒气逼人。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专订的衬衫,领口的扣子一直解开到微微鼓囊的胸口,小麦色的皮肤让他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野性。
他这样靠在周眠的身上,非但不显弱气,反倒像头占有欲十足的、保护自己的雌性的头狼。
周眠一直很厌恶对方这样高调的靠近自己。
以及被所有人注视着的、被对方压制的自己。
青年的背部被抵在冰冷的墙上,他阴冷的眼看着眼前的人,冷漠的张唇道:“陆景焕,离我远点。”
铃声响起来了,讲师已经走近教室,陆景焕看青年真的生气了,才慢慢松开松开桎梏。
他半趴在桌上,脸颊正对着周眠,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脑中想着什么下流的东西,眼神让周眠几欲作呕。
陆景焕当然能看到青年反感他的眼神,他很少被身边的人这样下链子,表情便慢慢冷了下来。
他微微迫近,宽大的手掌强行握住周眠细白的指尖,慢慢摩挲揉蹭,语意不明道:“眠眠,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没回我信息?周姨说你今天上午没课。”
周眠的妈妈在陆景焕家当厨房的管事,当初周母和好赌将家产输光的周父离婚后便一个人带着周眠,生活难以为继。
也算是运气好,碰巧陆家当时在招做饭的阿姨,还必须要层层筛选。
周母厨艺很好,得了陆母的赏识,这才被留了下来。
周眠当时有十七八岁了,跟着周母一起住进了陆家的下人房。
少年时候的周眠与现在几乎没什么两样,他总是人群中最沉默的那个,瘦弱的身体上还带着些青紫的淤痕,苍白的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深黑的眼像是沉闷的黑夜。
少年周眠看起来阴郁森冷极了,像一具行走的骨头架子。
陆景焕第一次看到他就不喜欢,觉得这个人古怪阴森,像是都市传说里的走尸人。
走尸人,也就是行尸走肉。
第34章 神像3
周眠的高中时光是完全在陆景焕的阴影下度过的。
起初陆景焕是当做没他这个人, 毕竟两人阶级差距太大,平日里周眠除了读书上学,其余的时间门就一直窝在下人住的房子里。
陆母因为十分赏识周母,了解到周眠还在高中念书, 便单独给他配了一个小隔间。
周眠和周母都很感激陆家。
这几乎可以算作重生了, 周眠可以安静地学习, 再也不用忍耐周父醉酒赌输后的谩骂殴打, 也不用看着母亲过分辛苦劳累。
日子这样过下去似乎也有盼头。
但是, 到底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周眠不可能永远避开陆景焕。
陆景焕圈子里的朋友很多, 基本上都是众人捧着他,举办一次私趴都能弄得声势浩大。
偏偏陆家人宠他,不会过多苛责, 至多提醒两句。
那次周眠也是不巧, 他因为班级值日回去的迟了,恰好碰到了陆景焕带着众人喝酒疯玩。
少年周眠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寒碜的上衣, 和屋子里穿着名牌, 喝酒玩乐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垂头,想越过众人,回到自己的小隔间门里。
自然有人不会如他所愿。
陆景焕和周眠高中是一个班的,班级里跟陆景焕关系好的人自然清楚情况,见此便笑道:“陆哥,这就是你家那小奴隶?让他过来给我们跑跑腿倒酒呗。”
陆景焕本身就没把周眠放在心上, 也不认为那人说的哪里不对,随口便应下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冷淡古怪的家伙,自然是随便怎么折腾了。
周眠寄人篱下,对于主人家的要求自然没法拒绝。
于是,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成了陆景焕手下最好支使、最狼狈的跑腿。
当然,支使周眠的不止陆景焕一个人。
他们有时候会将周眠当做竞争的小玩意,猜测他买东西需要多久,看着周眠苍白着脸,来回奔跑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能让他们高兴很久。
或许是周眠足够逆来顺受、又或许是确实折腾的没意思了,周眠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
他开始成为陆景焕一个人的跑腿,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他们不敢再逗他、支使他,像是被狠狠警告过一番。
陆景焕会带着周眠一起上下学,一日三餐拉着青年一起吃,经常将还留有吊牌的名贵衣衫丢给周眠,说是自己不穿的。
后面甚至不找借口了,心情好了能送一堆名贵的玩意儿给青年。
周眠自然不敢要,陆景焕这样太奇怪了,他并不觉得自己跟对方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他不喜欢陆景焕,就像陆景焕第一眼见到他就不喜欢他一样。
不喜欢的人送的东西,自然不想要。
但陆景焕是谁,他哪里会管周眠喜不喜欢,只要是他给的,青年就必须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