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快穿)(205)
他们只对视了一瞬,男人便面色不变地转眸。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的,他嘴唇微微弯起几分弧度,这样想。
郑云确实沉不住气。
如周越彬所想的,他还太年轻,即便经历了变故,也没有真正学会耐心和隐忍。
就像他永远都在一味地追逐他的爱情,郑云大约永远不会明白,周眠即便拥有了自主意识,本质上也是最精于算计的机械人。他不会允许一个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太久。
青年有野心、有能力,他擅长蛰伏隐忍,在曾经多到数不清的手术与解剖手术中,周眠都能如此冷静从容,他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也明白自己需要什麽。
周眠对于人类算不上厌恶,但他却拥有人类最惯性的思维,他不会将与自己种类不同的人类放在真正亲密的位置。
如果有一日,他拥有爱人、拥有荒唐的爱情,那麽他的‘爱人’一定是最值得他利用的人类。
郑云显然并不符合青年的标准。
那日见到办公室内荒唐的一幕后,郑云确实不可避免的感到愤恨、不甘,但更多的,其实是真切的被爱人抛下的恐惧感。
郑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能够和青年长相厮守。
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执念。
即便他是如此明白,周眠并不是人类,甚至对方如今与人类站到了对立面。
郑云想,他理应如议会长说的那样,找到爆炸设备的按钮,结束这场不公平的战争,完成他作为人类的使命。
可实际上是,即便周眠给了他极其宽限的通行权限,郑云却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其他。
他总是忍不住打探青年的消息,远远地看对方一眼。
心中像是种下了一粒细小的花种,每多看爱人一眼,花种便会更张扬地绽开几分。
如此一段时间后,郑云大致摸清了周眠工作行程的规律。
青年总会在清晨接一杯咖啡去往办公室处理文档,午间时候对方会前往内部研究室,下午时分则会召集机械人进行集体能力优化。
只是,在某一次的下午时分,郑云看到青年换了一套衣服走出了研究室,周眠的发尾还有些潮湿,像是刚刚洗完澡,脖颈内侧有几枚过分扎眼的鲜红。
青年的状态显然很好,是被情.欲滋养后的斯文与纯美。
郑云眼睁睁的看着青年与研究室内后走出来的男人并肩越行越远。
他专注的看了很久,好半晌才慢慢垂眼,盯着自己脚踝上舒适的黑色皮鞋。
他不是什麽都不懂,可他总会受伤、难过、绝望、崩溃。
郑云只是个普通人,他的喜欢是没有错的,他和青年的婚约分明还没有解除,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可周眠却恍若将他遗忘的彻底,甚至毫不避讳的与自己的父亲搞在一起。
这整个研究院总部,所有机械人对待周越彬都像是第二个主人一般。
而他,周眠的未婚夫,如今却像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只能躲在阴影里盯着青年与别人微笑。
郑云慢慢垂眼,转身回了机械人管家安排的住所。
他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于是,从那天之后,郑云重病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研究院内的一切几乎全然是机械自动化的,室内温度持续在二十四度左右,夜间甚至会根据主人的体温而变化,郑云在这样的环境中染上重症感冒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即便是染上重病,周眠依旧从未出现过。
郑云目之所及的始终是机械人管家。
管家确实将青年的一切都照顾的井井有条,药物永远严谨地摆放在床边以供他自取。
即便是这样,郑云的高烧还是持续了三天。
高烧的第三天,郑云的脑袋连转动都费劲,他恍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滩即将糜烂的渗入泥土的水液,浑身的酸疼令他眼间全然是生理分泌的泪水。
青年的整张脸都泛着粉意,嘴唇干到开裂,他迷蒙的想,或许这样死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死去就不必再面对变心的未婚夫与糟糕的人生。
郑云想,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像是周眠与周越彬之间强行插.入进去的小丑,一个可笑的失败者。
眼前的光影模糊的聚拢又散开,好半晌,郑云隐约看到了眼前屏蔽的阴影,随后他落入了一个温凉的怀中。
有人在他的耳畔低声的说着什麽,很温柔、斯文、耐心的语调,熟悉的令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紧紧扣住来人的手腕,如何也不肯松手。
郑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周眠趴在床榻边,微微侧过的头。
青年的相貌实在过分惹眼,沉睡中的他面颊上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淡与清雅,淡色的唇抿着,眉头轻蹙,长发顺着他的手腕流淌而下,有一种薄淡又引人的美感。
郑云知道自己不应该,但他依旧鬼使神差地凑近青年,还未完全退烧的嘴唇热度很高,他俯下身,克制不住地在青年肉感的唇畔落下一吻。
几乎是一瞬间,周眠便敏锐地睁开了眼,那双漆黑的眸中分明毫无睡意。
呼吸与暧昧在两人间缓缓流淌。
谁都没有推开对方。
郑云却忽地弯起一抹难看的笑意,他再也无法忍耐,用力地亲吻他认定的爱人、他的生命之光。
唇舌的交错令他的呼吸声变得愈发急促,郑云动情地亲吻,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让青年完全融入自己的怀中,他近乎狂乱地用力亲吻,从水亮泛红的嘴唇到青年散发着牛乳色泽的脖颈。
眼眶湿红的不像话,郑云在某一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因为从头到尾,周眠从未回应过他。
青年冷漠的像是这场迷乱中的旁观者。
郑云慢慢抬眸,用嘶哑的声音道:“为什麽不扯开我?”
周眠微不可见地蹙眉,好半晌,他道:“你生病了。”
郑云死死抓着被褥,他近乎恨声道:“你不该来的,你就不该来的,死了正好,你为什麽要来.......”
为什麽要来给我希望?
周眠起身,他的脸颊尚且留着几分红晕,可声音却平静至极,他说:“我会离开。”
郑云的眼泪再次落下,周眠的声音却并未就此顿住,青年继续道:“但是,你要对得起自己。郑云,你还有你的父母。”
郑云没有说话,好半晌,在青年准备离开时候,他猛地拉住青年的衣角,指节用力地近乎发白。
他的声音是如此卑微与喑哑,他道:“眠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不要求别的了,我只希望你偶尔陪陪我,如果、如果实在没时间,我来找你,你别避着我好吗?”
周眠沉默的看着,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近乎怜悯一般的举动却让郑云暗淡无光的黑眸一瞬涌上光亮,青年发烧尚且泛粉的脸颊像是一瞬间多几分光彩。
“再陪我一会儿吧。”郑云轻轻抿唇如此说。
郑云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周眠的身边。
青年大部分时候都在工作,郑云并不会打扰他,甚至不怎麽说话,他有自己的愉悦方式。
他会带上纸笔描摹爱人的相貌,或是拿上新奇的咖啡机,自己捉摸着调弄。
周眠并不禁锢他的自由,办公室内的机密文档有很多,青年却从未说过禁止郑云的触碰。
于是渐渐的,办公室内每一个抽屉内有什麽郑云都一清二楚。
当然,他偶尔也会因为某个抽屉中出现的避.孕套而阴下面容。
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立场去说什麽,他只能更满地占据青年的时间,让其他的贱人没有机会来勾引他的爱人。
郑云在这段时间很少看到周越彬,男人似乎在有意避开他与周眠的相处。
这恰巧正中他下怀。
郑云恨不得男人彻底消失才好。
只是,这样的时日到底没有维持太久。
在一个午后的时间,郑云并未在餐桌上等到青年,而是等来了面容成熟稳重的男人。
周越彬总是一副斯文的、彬彬有礼的模样,可郑云知道他做的恶心事,再看男人,便觉得哪里都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