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快穿)(7)
他的外表看起来纯然不可玷污,甚至能叫人联想到柏拉图主义。
所以任谁都不能想象出,澎湃的海浪袭来时,他是如何将对方眉宇、唇畔、胛骨、指尖、腿骨间的玫瑰采摘投入浪潮之中。
他汗湿的鬓角甚至能够被称之为一种冒犯与堕落。
只有周眠、和他知道他的道貌岸然。
周眠的头发还是半干,凌乱的发尾缀着厚重的水珠,他拿着干燥的毛巾随意擦拭,自然错过了庄池晦涩的眸光。
周眠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没擦两下就使脾气将毛巾掷到庄池的脚边。
“庄池,你刚刚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
青年的脸上还有未散开的热意,唇边的小痣暧昧地随着软肉起伏,理所当然的质问让他面对男友有种天然的嚣张。
庄池屈身将脚下的毛巾捡起来,很软的材质,即便被主人丢掉,上面沾染的气息也叫他下意识拢紧了指骨。
男人茶色的眼温和的看向青年,音色不轻不缓:“叔叔阿姨很关心我们,眠眠,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周眠咬了咬唇,憋了半晌才道:“可是他们都开始催婚了,没必要吧?”
“而且结婚了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太草率了,我也不想你到时候后悔。”青年的语气甚至有些假惺惺的担忧与考量。
庄池沉静的看着周眠,直到看得对方心里发虚,他才平静地说:“眠眠,我不会后悔。”
周眠厌烦于他的固执,也知道这些措辞说服不了对方,唇角微张,还想说什么,庄池却截过话头,声音从容而有力:“我知道眠眠一直都很担心孩子的问题,早先我就预约了受孕手术,我的体检报告已经通过了,这段时间也在克制规划饮食。等接受完受孕手术,我随时可以进入备孕状态。”
“当然。”温柔的眸光掠过青年垂下的一层浅薄泛粉的眼皮,心中古怪的掠起一股不知名的怜爱,他轻声道:“眠眠如果不想要孩子,我也会和两家人那边好好解释。”
“这些都不会是拦在我们中间的问题。”
周眠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惊慌,他没想到庄池会执着到这种程度,对方几乎将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在社会普遍意义上来说,男性与男性组成的家庭中,一般是由金钱、权力与能力稍弱的一方来承担孕育的任务,实行家庭的最大利益化。
他们两人双方家庭悬殊,可以说,如果两人结婚,周眠才是板上钉钉的孕育人选。
但庄池却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无论是谁,听到这番话都会觉得庄池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更难得的是对方明显对周眠一往情深,以至于到了堪称卑微的程度。
但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真正的情况,周眠知道,庄池是在用这种方式绑住他。
或者说,用不那么激烈的方式逼他。
一些糟糕的设想无法抑制的在脑海中上演,甚至叫他产生一股被透明塑料布捂住口鼻的窒息错觉。
半晌,周眠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
这句话代表着对峙结束,也是双方各退一步的暗示惯例。
庄池向来擅长蚕食瓦解对方的坚冰,他了解自己的爱人,知道这是对方退无可退的坚持。
于是他好脾气的笑笑:“好,那我先去洗澡。”
周眠不搭理他,翻过身自顾自地摆弄手机。
许是很久没在自己这个小卧房休息过,床榻上的熟悉的气息与卫生间逸散开的水汽没一会儿便叫他生出困意。
周眠睡觉喜欢侧躺,心里还气闷着,他索性将手机放在枕边,闭眼眯了过去。
卫生间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停了下来,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到楼下细软的猫叫和学校些微的下课铃声。
周眠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的床榻微微下陷,他下意识的往热源的方向凑近。
青年的脸颊一侧被压得微微泛红,长而卷的睫毛闭合间轻轻抖动,鼻尖也吻着可怜的晕色,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叫人疑心这是漫长刻意的勾引。
庄池轻轻环过对方侧卧而坍塌下的腰窝,喉间发出轻轻的喟叹,他们揽在一起的姿势宛若缠枝叶,生来便该长在一起。
再没有如此契合的躯体了。
男人将脸埋在爱人白皙的颈侧,像动物世界中筑巢的雄兽小心翼翼寻求雌兽的安抚一般。
周眠睡得不熟,这会儿被他烦的不行,烦躁地将对方的手拨开,声音含糊:“别碰我。”
灯火早已晦暗,只余下朦胧的月纱,周眠眉头紧蹙,视线未明朗前,身体的感官最是敏锐,恍惚间绷紧的背部蝴蝶骨上落下几道轻吻与呼吸。
很痒。
周眠咬着牙,终于睁开了眼,他半坐起身,被打扰睡眠的火气很大:“庄池你烦不烦,不想睡觉你就去外面沙发上睡!”
他说完半晌,没等到男人回复,下意识看了过去。
薄雾似的月色吻在庄池的半边透白的身体,周眠有些微弱的夜盲症,光影之下,才得以窥见对方的情态。
庄池的面上满是失落,那双茶色的眸中仿佛能溢出潮湿的水色,像是被老婆拒绝后心碎的大型犬。
他身上穿的月白色睡袍是去年两人一起挑选的,腰带系的很松,因着被推拒,此时凌乱地散开了几分。
月光分毫不肯留情地将他的身体献给青年的眸光。
也因此,周眠避无可避地看到那散开的衣襟下半掩盖的黑色刺青花蕊。
那是一株俏生生的茉莉。
在晦暗的光线下,半掩的花枝萌生出一种别样的暧昧与引·诱。
周眠彻底清醒了,喉头微微发紧,不可辩驳的是,庄池确实生得一副好容貌、好身材。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同意和对方交往。
他知道庄池是故意的,也知道对方此时哪怕一瞬的表情都是为了取悦他而故作的姿态。
他知道,但是目光依旧难以转移。
茉莉常被视作贞洁的代名词,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此时的情态,让周眠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男人甘愿戴上贞洁的狗·链子,将他的全身心交予他使用。
随意使用。
周眠手腕难以克制地轻颤,他安慰自己,人面对的诱惑总是太多。
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周眠将对方的衣襟慢慢掀开,像是在拆一份期待又抗拒的礼物。
蔓延的茉莉盘踞在心口,许是光线昏暗,竟恍惚叫人看成一条晦涩的毒蛇。
周眠眨了眨眼,定神后不出所料地看到花尾处精心描摹的一个“眠”字。
就好像是此时的他栖息在对方的心口处。
他喉头发干,半晌才道:“怎么突然想起去刺青了?”
庄池绷紧腰身,骨节分明的手腕扣住他的手,十指契合,毫无罅隙。
他仰着脸,任由爱人居高临下、不错分毫地巡视他的面容、身体。
——像是伏·跪在玫瑰裙裾下卑微的奴·仆。
他说:“想打一个属于你的标记。”
对方淡色的眼瞳深处的渴望仿佛能拧出潮湿的雨水,他的彬彬有礼、温雅和煦在周眠面前全然像脆弱的、即将被绞碎的纸张。
他辛苦地压抑着丑陋的本能,企图伪装出深情与无害,来蛊惑对方踏入陷阱。
庄池几乎可以预料到周眠的半推半就。
他实在是受够了爱人这段时间愈发冷淡漠然的态度。
周眠确实被他勾·引到了,对方修长干净的指尖在那片阴影般的刺青上细细描摹,庄池面上难以抑制的泛起红晕。
即便是对方这样漫不经心的触碰,都足以叫他心火疯燃。
他想,他必须先忍耐、蛰伏起那些疯狂的念头。
可那寸漂亮的近乎凛冽的指尖却在随意的触碰间被主人兴致缺缺地收了回去。
庄池几乎绷不住自己失态的表情,露出冰山一角的森冷渴望与疯长的欲·求。
他抖着嗓音,努力克制的轻声道:“怎么了?眠眠。”
周眠眼皮懒散的抬起,他露出一个模糊而冷淡的笑,轻飘飘地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