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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203)

作者:书自清 时间:2018-09-16 09:36 标签:悬疑推理 三教九流 女扮男装

  沈绥没有回答,忽陀却继续道:“其实我……也怀疑过蓝鸲,那日我在她的拉扯下没能把药包送到颦娘手中,之后我询问过颦娘,那日的蹴鞠并非是巧合,是蓝鸲一力促成的。本来颦娘在药庐之中煎药走不开,她却硬拉着颦娘出去,这很不像她的作风。蓝鸲其实算是颦娘的半个弟子,向来尊重颦娘,也不会在颦娘忙碌的时候这般打搅她。可是那日……她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忽陀。”沈绥开口唤他,“莫要钻牛角尖。我和莲婢的孩子虽然是邪教一力促成的,但我仍然认为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和莲婢的,能给我们一个孩子,我感激上苍。那日的事,你不必懊悔。至于蓝鸲之死,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不要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黑暗中,四周鸦雀无声,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但沈绥能听见忽陀喉头颤动哽咽的声响。她抬起手拍了拍忽陀的肩膀,轻声道:
  “好了,收起情绪。我们该走了,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距离范阳城不远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接触到核心区域。不过……”
  她探出头去,向甬道出口外宽阔的行军道探看,确认无人后,领着一众人等迅速走了出去。方才那大部队前进的方向,或许是薛家军大营,她权衡了一下,还是带人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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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她感觉自己正在向前奔跑, 不受控制的, 非她所愿地飞速奔跑着。她的意识似乎脱离了本体, 仿佛旁观着一个陌生的灵魂控制着自己的身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她挣脱不开。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虚妄,一种心火寂灭带来的彻骨寒冷正在不断侵蚀着她。
  吾乃何人?吾往何处?吾欲何为?
  亘古既有的哲思三问, 对于一般人来说滑稽可笑的提问,在她这里成为了最大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但是她知道她的心火并未完全熄灭, 哪怕经历了长达三月的非人般的折磨, 她依旧存有微弱的希望, 那希望支撑着她,一直支撑着她保留一丝自我的清醒意识。她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来救她;如此她可与解救她的人同归, 向一个人报答收容之恩,并向另一个人履行终生互许的诺言。
  我……还不能死……她无数次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那亘古三问依旧盘桓在她脑海,她迷惑不已, 不知答案。一切的记忆都远离了,她想找回来, 却不知方向。霸占她脑海的陌生灵魂始终折磨着她, 并肆意指挥着她的身躯。现在那灵魂又在狂躁地咆哮:去吧, 杀了他们,杀了薛氏兄弟,这是圣主赋予你的使命。
  是了,或许这便是那亘古三问的回答:吾乃刺客,吾往军中, 吾欲杀人。
  ……
  夜幕之下的范阳城,喧嚣不安。南市火光冲天,硝烟弥漫。薛氏兄弟站在城外北郊军营的瞭望高塔之上,眺望着城内的情形。薛楚珍放肆地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五弟,心腹大患今夜得除,真是大快我心。”
  薛楚玉却并未像他鲁莽的兄长高兴得那般早,他面色沉凝,心中始终觉得事情尚未结束。
  “报!”不知第几位传令官爬上瞭望塔,气喘吁吁地汇报道:
  “禀大都督、大使君!我军自李府地下入口进入,剿灭邪教党羽三十八人,缴获奴隶三百六十又七人。三个团营正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抓捕邪教同党,已抓捕可疑人物五十二人。邪教头目血女、安禄山、史干在逃!”
  “逃了?!”薛楚玉眉头大蹙,“怎么会让他们逃了!我们的行动已经够快,难道还没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五弟,狡兔三窟啊!”薛楚珍说道,他随即下令:
  “立刻加派兵力封锁范阳四境,展开地毯式搜索!尤其是范阳四周山野,每旅都必须领取一份范阳地下工事地形图,守好分配的岗位,防范对方利用挖取的暗道逃生!”
  “得令!”传令官急匆匆离去。
  “四兄,一刻不抓到那三个邪教头目,我们一刻便不能安心。邪教手段诡谲多端,这次我们重创他们,难保他们会出什么诡技来报复我们,要加强我们周身的安防。”薛楚玉说道。
  “五弟,你就是太胆小谨慎了,我们在大军之中,量他邪教能耐再大,还能挖一条地道到我们大帐之中?若真有那一刻,数千儿郎刀斧加身,也将他们砍成肉糜了。这帮只会打洞的鼠辈,何足为惧?”薛楚珍不以为意。
  说着,薛楚珍便率先往瞭望塔下走,薛楚玉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道:
  “四兄,切不可掉以轻心啊。你可知那邪教上天入地的本领?圣人和太子在含嘉仓戒备森严的情况下,依旧遭伏,太子还被掳走,我大唐遭受了百年未遇的奇耻大辱。难道我们薛家军大营能和戒备森严的皇城相比?”
  “哼,圣人养的那帮废物,在京城繁华之地,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能有什么作用?吾等薛家儿郎,镇守北域五十年,岂非可比?唉,圣人偏心啊,连续数年,派人来我们这里,监视我们、窥探我们,信任何在?如今又指派了他那个女儿过来,妄图彻底夺走我们薛氏经营了数十年的河北,做梦!当年父亲与高宗是何等的亲密?换了圣人……哼!”薛楚珍愤愤不平。
  “四兄!你小声点!眼下四周都是耳目,你真的要圣人将我等身首分离才甘心吗?这话传入那李瑾月耳中,吾等谋逆的大罪就坐死了!”薛楚玉急忙制止他。
  “难道我们没有谋逆吗?”薛楚珍走下瞭望塔,回身看向自己多谋善断的弟弟,冷冷问道。
  薛楚玉喉头哽住,兄弟俩一时相顾无言。
  薛楚珍怒而喘息片刻,总算是压低声线,切齿道:“这河朔三镇,素来乃军事要地,是圣人最为看重的。我薛氏三代为唐尽忠,平定边乱,至如今河朔安平,飞鸟尽良弓藏。在圣人眼中,我们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谋也是逆,不谋也是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何顾忌?”
  他指着地面,继续道:“这地下要塞,乃当年三国时期曹魏为屯粮开凿,经由数代驻守幽州的将领不断扩建。入唐后,我薛氏也有份!再看那沈绥,他是大理寺的探子!还有张氏父子,他们是御史台的耳目。他们名义上打着剿灭邪教的旗号,实际上不就是来搜罗我等谋逆的证据吗?以这些人的才智,在侦查邪教的同时,定然已经发现了地下要塞和集中在内的数千兵力,我等可还有活路?五弟,沈绥和张氏父子不能留,否则我等必会死。”
  “你杀了沈绥和张氏父子,还有晋国公主!”薛楚玉道。
  “她……也不能留,但他们不是我薛家杀的,而是邪教杀的。”薛楚珍冷冷道。
  薛楚玉道:“四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若真的杀死晋国公主、沈绥和张氏父子,就真的坐实了谋逆之罪,再无回头路了。我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那也得做!老五,莫要妇人之仁,这是你唯一的缺点。”
  “现如今我们剿灭邪教,也是大功一件,圣人定会考量……”
  “住嘴!老五,我平日里都听你的,唯独此事,我不能听。你莫要再与我争,我才是幽州兵马大都督。”说罢,薛楚珍拂袖而去。
  薛楚玉瞧着固执的兄长离去的背影,深深叹息一声。他在原地徘徊片刻,想着这个非常时期,最好不要与兄长分开,思忖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沿着重重军帐分布的营寨道路向前走,薛楚玉带着身边的侍卫亲兵熟门熟路地拐过几顶军帐,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的所在,想来他四兄长这会儿应该去了那里。他每每要在大营中过夜,都会在睡前于议事大帐中饮一壶暖酒,看一会儿舆图,今夜恐怕亦不例外。
  走上通往大帐的直道,薛楚玉果真见到了兄长就在前方,独自一人行走着。更远处,议事大帐门口,有一名年轻小将正站在那里,见到薛楚珍向他走去,远远地便抱拳行礼。薛楚玉借着大帐外的营火,看清那是自己的儿子薛嵩。
  这臭小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营中?今日不是让他早些回府陪他母亲的吗?薛楚玉心生惑怒。
  他举步上前,欲追上他的兄长。而前方他的儿子薛嵩亦离开议事大帐前方,上前迎接他的四伯父。薛楚珍瞧见了他的侄子,刚准备开口说话,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只是眨眼的功夫,薛楚玉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噗”的一声撕扯开来的声响。紧接着他看到他兄长的身躯忽而僵住。大约是依存着某种惯性,他的身躯依旧在向前走,可他的头部却向后方滚落,触目惊心地断离脖颈,咕噜噜滚在地上,颈部的血液甚至未来得及喷溅而出。
  无头尸身在原地摇晃了两下,仿佛在寻找自己的头部,这诡异又滑稽的一幕,让薛楚玉和薛嵩僵在原地,一时间浑身的血液倒流,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薛楚珍的高大健硕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砸在地上,宣告了他的死亡。
  “四哥!!!(四伯!!!)”两声凄厉的呼唤乍响。
  紧接着,薛楚珍尸体旁那顶帐篷好似从内部被横向割开一般,反应迟钝地在齐颈的高度断落,一个黑影忽而从那断落的帐幕中钻出,直接就朝着靠他最近的薛嵩冲去。
  “嵩儿躲开!”薛楚玉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就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猎豹一般冲向薛嵩。薛嵩惊慌失措,手刚刚放上腰间的刀柄,尚未来得及将刀拔出,就见那黑影已然冲到了他的近前,他只看见一张长条黑布蒙眼的苍白面孔,下一刻,他就在自己凄惨恐惧的嘶吼中,被一抹闪电般的刀光划过喉头,血液恐怖地喷溅而出,溅在那杀手的面孔之上。她维持着拔刀的姿势,弓步压胯,右手武士大刀平提在侧。待听到薛嵩绝命的凄厉惨呼声,她才缓缓直起身,立定,优雅挥刀,刀上鲜血扑簌簌被她甩在地面上。
  “啊!!!!”薛楚玉发出受伤公兽般的惨吼声,吸引了那杀手的注意力。她微微偏过头来,披散的长发与蒙眼的长条黑布随着夜风飞舞,火光映照她惨白的肌肤,犹如收割生命的死神。
  死神将她的武士大刀归鞘,缓步朝声源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
  薛楚玉转瞬间失去两位至亲,顿时陷入巨大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疯狂之中,他挣扎着要向黑衣死神冲去,却被身边的亲兵死死抱住。亲兵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与那死神对抗,但却仍旧忠心耿耿地保护着薛楚玉。
  “大使君,快逃!”亲兵嘶吼着,声音中满是恐惧。他身躯健壮,竟然将薛楚玉一下抗在肩上,向远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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