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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爆珠(8)

作者:林子律 时间:2019-06-11 17:24 标签:破镜重圆

  温渔心里叹气,他转身去拿黑板擦:“我帮你把明天课表写了——”
  “遇到合适的人应该会有。”崔时璨说,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掉讲台桌面落下的粉笔灰,语气平淡,“遇到合适的人的话……应该也会,想要谈恋爱吧。”
  他们以背相对着,粉笔在黑板上杵开一个白点,簌簌然地掉下灰尘。
  分明是很小声的悄悄话,听在他耳朵里却仿佛平地惊雷。
  他的时璨,原来不是什么都不懂。
  温渔感觉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抓住了黑板边缘:“嗯。”
  时璨又急切地补充:“我只是说如果……”
  温渔点了点头:“嗯。”
  数学,数学,英语,英语,政治。
  下午的课写到“历史”,撇的笔划太过用力,粉笔应声而断,温渔感觉眼睛里进了灰,闭上一只,转过头去看时璨:“明天最后一节是什么?”
  时璨把粉笔盒里的碎粉笔头都捡出来放在最边上:“地理课呀,有个随堂测试。”
  温渔说好,手背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痛,睁开眼时看见手背上的水渍,心想这个眼泪来得也未免太应景,都怪粉笔灰。
  他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但事实却是连听时璨说“喜欢的人”都会一下子难受。但还好他挺能装,演技拙劣,至少崔时璨大大咧咧地看不出来。
  “谁值日来着?”温渔问,平铺直叙的,一点没受到影响。
  “王雨辰。”时璨回答,转过身来,蓦地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温渔一笔一划地写,他练过硬书法,黑板字也不会太难看,竖着一路写在黑板边缘,安安静静地,教室里只余下他们两个人浅浅的呼吸。
  心口抽动似的疼了一会儿,温渔听见自己无比平静地说:“什么才叫‘合适的人’?”
  脑子里分裂出两个小人,一个狂骂大傻逼话题都过去了怎么还在提,另一个交叉着手抬起下巴无比骄傲,好不容易他愿意聊当然可以多问问。
  最后一个笔划收尾时手抖了,温渔抹掉重新写过,就在这时,他背后的崔时璨开口:“其实我不知道。”
  温渔:“……啊。”
  “可能就是因为没有才不知道。”时璨笑了笑,“也可能因为有了,然后说不清。”
  他拿起黑板刷把剩余的历史课板书擦掉,灰尘飞起来,在黄昏暧昧的光线里,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宛如丁达尔效应一般朦胧地飞。视线也变得雾蒙蒙,所有物件的轮廓都柔和,时璨的目光顺着飞起的粉尘,一路落在温渔的头发上。
  温渔头发又细又软,不像一般的男孩子,时璨揉过一两次,手感没有让他爱不释手,这会儿他见那上头沾了点红红白白的粉笔灰,突然鬼使神差。
  头发绕在手指上,温渔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粉笔跌下了地摔成两半。
  “神经病啊你。”温渔想躲,“洗手了吗,脏不脏——”
  “灰。”时璨说,眼皮垂着眨了眨,拍两把他的发梢,“全落到你头发上,我给你擦掉。”
  温渔就笑,乖乖地站着不动,眼睛放肆地打量他。脊背蹭上了黑板,把刚写的课表蹭花了几个笔画,他看不清崔时璨的情绪,仿佛他真就是个温柔尽责的好友,将不小心弄的粉笔灰全都拍干净。
  手掌心擦过头顶,平行着在半空划出一条无形的线。
  “你真高了不少啊。”时璨说,手横过去,刚好比上了自己的嘴唇。
  “那可不!”温渔闪开一边,重新捡起粉笔把没写好的课表补全了。然后他一句多余话也无,好像没因为刚才时璨的动作有任何波动,粉笔扔进盒子,拍掉双手的灰,几步小跑跳下讲台拿起了自己的书包。
  温渔朝崔时璨抬起下巴:“走啊,等着我请你呢?”
  时璨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回座位,把课本与文具盒胡乱塞进书包,想了想,抽出一本回家也不会翻开的英语练习册,重新放到桌上。
  “走走走。”他说,勾过温渔的肩膀。
  看到了全过程的温渔讥笑:“刚才我可全程录像啊,最后一节刚布置的两套完形填空你不拿回去做,我明天就给杨老师打小报告。”
  时璨嚎:“别别,明早我抄了就交好吧。”
  温渔眼角都是得意神色:“我不给你抄。”
  时璨:“爸爸!爱我!”
  说这话时手还掰着他肩膀摇,温渔被时璨折腾得没法,“下不为例”之类也不知道下了多少次,说了都没用,只好哼哼唧唧:“来早点,知道吗?”
  时璨满口答应。
  校园里静悄悄的,没了刚放学那会儿的喧哗。起了雾,把楼顶的檐角都罩在灰幕后头一般,空气却还湿润。
  温渔和时璨穿过校道,偶尔有一两个老师同学经过,高三的教学楼都开着灯,成了校园傍晚最亮的光源。他抓着书包带子,手被风吹得有点僵,但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温渔抬头看两边的香樟树,顶梢掠过一只鸟。
  南方的大雁飞去了更南的南方,冬天毫无生气。
  “好想看雪啊。”温渔突然说。
  “什么?”时璨偏过头问,没听清他的小声嘀咕。
  温渔摇头:“有点冷。”
  时璨煞有介事地摸出手机翻天气预报:“没有啊,下个星期会升温。”
  但他们所在的城市上一次积雪都在几年前了。


第七章
  崔时璨所说的“升温”无非就比之前的寒风瑟瑟好一点,到十多度,还是不能送衣服。毕竟是入冬,真正的升温要等到来年春天。
  但冬天的阳光依旧令人兴奋。
  老余破天荒地不仅没占体育课,还说服了英语老师,放一群期中考之后快憋疯了的少男少女去操场撒欢儿。时璨头一回被许清嘉拉着一起打篮球,他不太喜欢和除了温渔之外的好学生离得近,本能要拒绝,被旁边的纪月瞪了一眼。
  时璨不敢说话,任由许清嘉把他拉入“好学生”阵营。
  许清嘉和纪月似乎没想过遮掩,自从期中考试后,班里时常流传着关于他们的一些小道消息。在越发疲惫的学习中,这些成了最好的调剂。
  早恋一开始像无聊同学编造出来的谣言,说出去得到的都是嘘声。
  许清嘉在班里人气比不上崔时璨可也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人物——个儿高,长得帅,年级前十,何况他还拒人千里之外,简直行走的冰山。
  而纪月名声在外,却基本都不是好话,化妆,染发,早退迟到,明目张胆地违反校规,高二也许有所收敛,但据说曾在女厕所里偷偷抽烟,是不好惹的小太妹。
  旁的男生喜欢纪月,可能暗自赞赏她我行我素。但许清嘉搞什么,又不是在拍偶像剧,学霸恋上不良少女?
  最初没人当回事,茶余饭后的闲话而已,越到期末,这俩反而毫无顾忌地出双入对,现在连体育课都光明正大凑在一起——许清嘉打篮球,纪月抱着他的外套蹲在场边。
  “你们俩谈朋友呢?”温渔站在她旁边,等时璨,同她闲聊。
  他们一个初中毕业,纪月老爱逗他,上了高中阴错阳差分进同个文科班,关系不差。这时温渔问了,纪月仰起头,不耐烦:“你又从哪儿听的?”
  温渔一笑:“用不着听,我看出来的。”
  纪月的脑袋重又垂下去:“嗯。”
  算她承认了,温渔干脆陪着她蹲下身:“其实也挺意外的。”
  “用不着你说教,我知道自己配不上许清嘉。”纪月说,平时中气十足的声音变得微弱,“任谁看都是高攀,最开始,我连雨辰她们全没敢告诉。”
  温渔欲言又止,想说不是这样的,但纪月很可能是气话,他便住嘴,见她把许清嘉的校服外套团在一起搂在胸口。
  场中掀起一波进攻小高潮,崔时璨传球给三分外的清嘉,他抬手就投,竟然直接进了。几个男生纷纷鼓掌,喊着“清嘉好球”,得了分的少年与助攻的时璨击掌,接着转脸看向场边,对纪月的方向眨了下右眼。
  旁观者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觉得这样的许清嘉和在讲台上做题的那个很不一样,却又有着某种内质是相似的。
  纪月扬起脸,夸张地朝他飞吻。
  那动作让许清嘉脸一热,他在同学们的起哄声里埋着头跑远了。
  “不过我后来想,有什么要紧啊!”纪月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亮,望着清嘉,嘴上和温渔说些有的没的,颇有点骄傲,“反正是他告白的!”
  温渔不信:“拉倒吧,月姐。”
  纪月瞪他,又拍了温渔一巴掌:“你们怎么都不信啊,真的是他!他还说要替我辅导功课,等以后他考上top2,我也能去燕城上学。”
  温渔躲着她的巴掌,心头却因为这句话莫名地软了:“你真想去?”
  “去呗。”纪月毫不犹豫地说,“清嘉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好挑的——他这个人哦,其实倔得很,说一不二的。”
  温渔说:“行,你加油把落下的课都补上。”
  纪月提到这个就头痛,一屁股坐在操场边,嘟囔着太阳好晒拿清嘉的校服外套遮住了头。
  可是冬天的太阳能有多热,温渔摇摇头,站起身靠向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踩得枯萎坠地的叶子嘎吱响,不去拆穿。
  纪月和许清嘉的早恋成了这个冬天最大的风浪,不多时班里几乎全信了他们在谈恋爱。同学都能看出来的事,逃不过老余的火眼金睛。
  期末考试前一天,许清嘉被请了家长。
  他父亲是大学教授,不在本地,听说这事后为表郑重亲自从隔壁省份坐高铁回来,穿着西装和大衣,金丝眼镜一丝不苟,那模样活脱就是三十年后的许清嘉本人。
  而纪月家里没人来,她因为鸡毛蒜皮被请了无数次家长,父母前几回还风风火火来学校,现在干脆不当回事了。
  许清嘉和他父亲一起在办公室被训,老余没给许教授留面子,唾沫星子横飞,一言一句全被在办公室另一端替英语老师整理作业的温渔听见了。
  “他俩在一起,许清嘉的成绩搞不好都一落千丈,燕大的好苗子,居然自甘堕落!”
  温渔翻了个白眼,上次月考许清嘉不还年级第三吗,好大的退步。
  “许教授,不是我说,你们家对清嘉的管教是不是该抓严点了,高二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还有时间他谈恋爱,是嫌我们作业少呢?”
  温渔心想,可清嘉写作业就像印刷机,空白卷子从左边进,立刻能写好答案自右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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