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94)
第52章
一瓶药水挂完, 正准备去按床头的铃,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傅修时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看见是江屿的那一瞬间, 挺直了脊背, “你……”
“我什么?”江屿刚去洗了把脸, 头发也打湿了,买了条毛巾搭着,一进来就往旁边的床上坐,想了想还是没躺下去,身上太脏, 没法躺。
拿起旁边的氧气管子自己插好, 江屿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是说要住院观察一天, 我还没那么不爱惜自己身体,怕死, 不像你,喜欢送死。”
傅修时张了张嘴, 江屿跟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 没等他出声就阻止他, “别说什么对不起这种话, 不想听。”
傅修时沉默了一会儿, “……好。”
江屿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就变得安静了。
以前也这样,他不说话, 傅修时就不会说话, 好像没什么话跟他聊。
江屿烦透了这种生活。
现在也还是一样。
翻看着手机上附近的便利店,看能不能买身干净的衣服, 还没翻到有卖衣服的店,傅修时就突然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这里有浴室。”
江屿愣了下,“又没带换洗的衣服。”
傅修时还背对着他坐着,江屿莫名感到不爽,啧了声拔掉氧气管,“外面店都关门了买不到。”
他起身正准备给宋胜打电话让他送过来,一眼就看见傅修时手上管子里回流的血,顿时脸色变了变,抓住傅修时的手腕关掉点滴,“傅修时你是不是眼瞎啊?看不见药水空了吗?!”
傅修时跟反应慢半拍一样,垂着眼看着江屿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手很脏了,沾了灰,但很热,是热的,不是梦里毫无温度的感觉,他慢慢抬起头,朝着江屿笑了下,“没事,又不疼。”
“非得疼死才行是吧。”江屿气不打一处来,按了护士铃,又瞪了傅修时几眼,“你是不是什么受虐体质?”
以前怎么没发现傅修时这么喜欢受虐。
又是受伤又是血液回流的,还这么高兴。
傅修时似乎思考了一下他说的什么意思,歪了下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可能是。”
江屿:“……你有病啊。”
傅修时勾起唇角笑了笑,手腕动了一下,江屿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抓住了傅修时的手腕,到现在都没松开,立马把手松开往后退了两步,江屿神色淡下来。
也不知道傅修时在笑什么。
掌心热得厉害,像是回到了火场里。
护士来得很快,给傅修时换了药水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江屿回床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傅修时,“你家里密码改了没有。”
傅修时现在倒是好,直接面对着他坐,搞得江屿一抬头就是傅修时的脸。
很不习惯,毕竟太久没有这么和傅修时两个人单独待在密闭空间了,那感觉太奇怪了。
江屿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待下去。
再者,傅修时身上衣服也都脏了,虽然换了上衣,但里面的没换,难受。
他难受,傅修时肯定也难受。
与其让宋胜送过来,不如他自己去拿。
傅修时似乎愣了下,“没有,你……你要去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傅修时的表情似乎有些慌乱,江屿挑了下眉,“怎么了,不能去吗?你是在家里藏了人还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可以去,密码没有……”改字还没说出口,傅修时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下巴瞳孔放大了,盯着江屿看。
江屿之前什么都不记得,跟他有关的事情根本就不记得。
又怎么会记得密码。
江屿没发觉什么异常,哦了声,“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待着。”临出去前,江屿又嘲讽,“别跟个小孩子一样连打点滴都要人看着。”
江屿走后,傅修时看着江屿刚刚坐过的那张床出神。
江屿想起来了吗。
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呼吸突然变得有点难受。
应该是高兴的事情,江屿想起了他,就代表着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了喜欢着他的六年多……想起了那些令江屿痛苦不堪的过去。
傅修时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像是重新陷入了火海里,没法呼吸,浑身冰冷却又灼热,后背的伤口迟钝地传来密密麻麻的痛,从身体到五脏六腑的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没办法自主,下意识抓住身下的被单,傅修时听见江屿跟他说分手,看见江屿倒在血泊里,听见江屿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听见江屿告诉他,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分手。
不是因为知道他订婚。
是因为那份文件。
心脏像是从高空中被抛下。
傅修时猛地睁开眼,像是刚从溺水中被救过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者更早,江屿就已经想起来了。
他怎么才注意到。
但是他现在,宁愿江屿忘记。
忘记那个连爱他都不会的自己。
-
傅修时公寓的密码确实没有换,进去之后,江屿开了灯,一低头,就看见两双卡通拖鞋并排放在一起。
这是他以前会干的事儿,拖鞋也是他喜欢的拖鞋。
但现在这么放着,给了江屿一种他从来没离开过这里的错觉。
不愿意想起的记忆涌进脑海里,江屿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拖鞋。
屋里的摆设和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但也有差别,太冷清了,冷清得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家,要不是小白突然从次卧里奔出来叫出声的话,江屿甚至都觉得这地方没人居住。
小白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欢快地摇着尾巴对着江屿绕圈圈,江屿摸了摸他的脑袋,“幸好我来了。”
不然小白得被饿死。
傅修时就不记得自己的狗还单独待在家里?
没顾得上找衣服的事儿,江屿先找了一圈小白的粮,最后还是在小白奔出来的次卧里找到的。
以前他和傅修时住一起的时候,这间次卧一直是空着的,现在看起来,是给小白住了,全是小白的东西。
江屿给它弄了粮,小白也不吃,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傅修时的卧室里更冷清,衣柜里甚至一半是空的。
愣了半晌,江屿熟门熟路在原来的地方翻出傅修时的内裤,正准备走人,傅修时给他发了消息。
【可以帮我把电脑带过来吗,在书房的桌子上】
江屿冷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工作,看起来,是半点没有变。
但就算傅修时瘫痪了还想着工作也跟他没关系。
江屿还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也没变。
这地方,好像什么都没太变。
小白似乎知道书房很重要,没跟进来,就在门口趴了下来。
江屿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撞进包里,动作幅度有点大,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扫了下来,滚到了他脚边。
低头一看,是一瓶药。
药瓶上没有任何字迹,看起来是被傅修时自己撕掉了。
皱了皱眉,江屿想起傅修时之前说的什么治病。
心理疾病。
傅修时那样的人……
他每天都吃药?
听说这种药副作用很大,那时候傅修时比以前瘦了太多,现在倒好了一点,但还是瘦。
江屿握着他手腕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骨头。
如果天天吃,突然不吃,是不是会出什么问题?
盯着那瓶药发了会儿呆,江屿五指攥紧了那瓶药,片刻后,把药一并扔进了包里。
起身的时候,视线瞥过书桌下面,却突然愣住。
桌子底下放了一把伞。
一把已经很旧的伞。
如果不是之前失忆,江屿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把伞。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傅修时借给他的伞。
突然觉得很搞笑。
本来以为早就被丢掉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这种地方,出现在了傅修时的书桌底下,跟陪着傅修时办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