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同桌他总在撩我(98)
不仅是筷子,就连热水也是商诀负责接的,端端正正摆在郁绥的面前,宋臣年他们几个都没有。
这些天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吃饭,有些习惯早已被养成,一时半会儿没能改的过来,郁绥下意识接过筷子,就看见宋臣年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怔了怔,宋臣年朝着商诀撇了撇嘴:“他情商可真低,也不说给我们倒一杯。”
商诀没搭理他,正专心致志地挑拣着面前那一碗素面里的香菜。
宋臣年见状,戳了戳碗里的木耳,有些疑惑地问郁绥:“我怎么记得上次聚餐的时候,商诀他吃香菜啊,怎么现在又挑上了?”
他话音刚落,那碗被挑拣干净的素面就被端到了郁绥的面前,商诀面色如常,没有丝毫被拒绝的尴尬:“绥绥,吃这碗吧。”
宋臣年反应过来,不吃香菜的那个人,好像只有郁绥一个人。
玉泠山的素面是出了名的好吃,庙里又香火旺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这家店常年都是爆满的状态,东城老一辈的人经常感慨,有时候不知道是为了来上香顺便来吃面,还是为了吃面顺便来上香。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来得早,郁绥他们可能要排上好一会儿才能叫到号。
眼前的面汤汁油亮,味道鲜美浓郁,上边的料头是从山上采摘的蘑菇和竹笋,青亮的油菜平铺在爽滑劲道的面条上,被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格外满。
攀爬了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饱经饥饿的胃被热汤抚慰,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十七八岁的男生胃口本来就大,先后经历了两糟如此耗费体力的活动,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就将眼前的面条一扫而空。
只有郁绥一个人吃得
慢吞吞的,他挑着碗里的面,思绪却飞了很远。
他不是第一次来玉泠山,也不是第一次吃这碗素面。上一次到这家面店时,他坐的也是这个位置,对面的人却是郁瑶。
那时候的郁瑶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被病痛折磨得脸色苍白,脸上却并没有阴郁或者痛苦,依旧挂着很淡的微笑,认真地帮郁绥挑拣他那碗面里的香菜。
分明才短短两年,可很多画面,郁绥都已经记不清了,他的视线从碗里的面挪到了自己的左手腕上,上边的红绳颜色不再鲜艳,而是有些灰扑扑的。
这也是郁瑶从寺里求来的。
郁绥轻轻眨了下眼睛,停下了吃面的动作,将目光投至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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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之后,大家便四散开来,兴冲冲地观赏起寺庙里的壁画和佛像。这次秋游的实践任务是了解玉泠寺的历史文化与中国古代的佛教文化,一中还特地请了导游来给学生讲解,每个班配备两名。
只是实验班不太省心,临时做了决定跑上来看日出,没和大部队一起走,配备的导游自然还在酒店里。
许岚干脆大手一挥,放了他们自由行动,自己则兴冲冲地跑到了右手边的财神殿里,一脸虔诚,长跪不起。
宋臣年是第一次过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填饱肚子之后就跑到了门口兑了些现金出来,对着殿里的佛像挨个许愿,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郁绥对此没什么兴趣,站在墙角的地图旁查看路线,身边的人都逐渐离开,郁绥找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刚转过身,就发现商诀依旧站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就静悄悄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参观?”
郁绥问。
商诀漫不经心笑笑,神色温柔而专注:“绥绥,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换做往常,郁绥并不会觉得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妥,可商诀才跟他表白完,郁绥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他再这样寸步不离地贴着自己,实在是叫他有些无所适从。
似乎是看出他的为难,商诀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然后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来:“算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语气也是强撑。
郁绥眸光闪了下,有些犹豫,商诀转过身,单薄的眼皮垂下来,声音很闷:“反正以前我也经常一个人。”
郁绥沉默了,在商诀迈开步子离开的一瞬间拽住了他的袖子。
“我不喜欢看壁画。”郁绥硬邦邦地说:“我要去后院。”
商诀笑起来,冷冽的眉眼线条软和下来,有些温柔:“好,我和你一起。”
前院到处都是人,除却财神殿之外长跪不起的许岚,实验班的大部分人都在文殊菩萨面前虔诚许愿,其余上山的香客也在各个殿宇之中穿梭,反倒是后院有些空荡。
郁绥和商诀走在干净的碎石小路上,脚步放得很慢,上一次和郁瑶来时,这里的人还很多
,他们俩走了好一会儿才挤到这附近,这一次倒是格外顺利。
大概是太过沉闷,又或者是想到郁瑶,郁绥的心情抑制不住地失落,转而和身边的商诀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商诀,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我很早就被父母带去A国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挤出时间回来,所以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是之前来过吗?”
郁绥点点头,语气显得有些空荡:“来过的,和我妈妈一起。你感兴趣的红绳也是在这儿求的。”
“就五块钱一条,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别人都图个乐子戴在手上玩儿,我妈却觉得它很灵,所以来求红绳的前半个月都在吃素,之后又特地在佛像前跪了很久,捐了不少钱,让大师帮忙开光,就为了给我保平安。”
郁绥笑起来,声音之中满是眷恋与怀念:“你说她是不是挺傻的。”
他眼中的失落太甚,虽然极力掩饰,却怎么特遮挡不住,连带着眼尾的小痣都有几分黯淡。
商诀伸出手,将掌心盖在了他的眼睛上,虚虚拢着,挡住了那一片湿濡的水汽。
“她不傻,她只是很爱你。”商诀的嗓音很轻。
因为太爱你了,所以在看不见的未来之中,总是想法设防地弥补上那些再难给予的爱。
郁绥湿濡的眼睫在他的手心颤了颤,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他的手,然后偏过头转移话题。
郁绥:“你不是也想要一根吗,一会儿可以找大师求。”
商诀轻轻用指尖捻了下掌心的水痕,顺着他的手指朝着前方看去。
那里有一棵遮天蔽日的槐树,高大的树干撑开头顶的一片天空,粗粝的树根从泥土之中挣扎而出,蜿蜒虬结,一看就很有年头了。它的枝干繁茂,无限度地向外延伸,厚重的叶片交错,却又在缝隙之中飘扬着无数条红色的丝带,在风中微微摇摆。
郁绥和他解释:“玉泠寺很灵验的,这棵槐树也很出名,据我外公说,只要在槐树上绑上愿望,再系到高一点的树枝上,就能被上天聆听到,你的愿望也会很快实现。”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商诀靠近了一些,就看清了这些红色丝绸之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只是经年累月,有很多字迹都已模糊,看不清原先的句子。
不过偶尔冒出来的几条新添的绸带上,大部分都是“一夜暴富”之类的字眼,足以看出当代年轻人的决心。
槐树下有张小桌子,上边摆着各式各样的红色丝带和红绳手链,负责的小沙弥手里捧着本经书,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
商诀上前,挑了一根和郁绥手上那根编织方式相同的手链,又从旁边的绸带里选了一根。
郁绥没想到他还要绑这个,眉眼间掠过一抹诧异:“你居然也信这个。”
商诀拿起桌签的笔,提笔写字:“信与不信有什么重要,我只相信心诚则灵。”
郁绥不置可否,以为商诀只是一时兴起,贪
图好玩儿,于是懒洋洋地挑眉,狐狸眼中满是调侃:“你要求什么?求成绩,求暴富,还是求……”
商诀落笔就是一个“岁”
字,然后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散漫道:“求姻缘。”
郁绥一下子闭上了嘴,想骂商诀臭不要脸。悻悻他磨了磨牙,刚想夺下商诀手里的笔,这人已经迅速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