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同桌他总在撩我(162)
“商诀,我好像有点想她……”他嗓音含糊,但任谁也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顶端的桃枝被风吹得轻轻晃了下,安静又沉默的瞬间里,商诀侧过身,将人揽进了怀里。
“郁绥,如果难过,是可以哭的。”他细瘦的手指穿梭进郁绥的后脑浓密的发里,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胸前,“这并不羞耻,也并不难堪,这只是你作为一个孩子的权利……”
都说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郁瑶却从不这样想。
她总是会为郁绥举办一场又一场隆重而盛大的生日宴,坚定不移地告诉他,他的降临,是她此生最伟大的幸运日。
郁绥眼中蓄满了泪水,那双漂亮又凌厉的眼睛盛满了脆弱,他猛地攥住商诀的手,失声痛哭。
少年的啜泣声湮没在长久的夜色里,商诀身上的礼服被泪水浸湿,晕染开一片深色。
银白色的月光越过少年的肩,垂落在前方不远的院门之上,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其中冲破——
半掩的门被倏地撞
开,白色的萨摩耶朝着两个人的方向跑了过来,它跑得很快,生怕错过什么一样,像是划破沉沉夜色之中的一道迅疾的闪电。
可乐用头拱着郁绥的胳膊,不断喘着气,郁绥转过头时,才发现它嘴里叼着什么。
是厚厚的一沓信,但其中有几封的颜色格外显眼。
几乎是本能的,郁绥停下了哭泣,颤抖着手指将信封从可乐的嘴中取了出来。
鲜亮颜色的信封只有二个,无一不例外的,上边只写着“郁绥收”。
蓝色的那封已然有些褪色,落了层灰,一看便是在信箱里待了很久,还有另一封橙色的信纸不外乎如此,只有粉色的那封鲜亮如初,带着冬日特有的冷气,上边落了“18”的字样。
商诀见此,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揽着郁绥的肩,试探性开口:“要拆开看看吗?这可能是……”
“不是可能,一定是我妈写的。”郁绥哽咽着打断了他的话。
除了郁瑶,谁会一年又一年地送来早已被遗忘的信件;除了郁瑶,谁会费心地记得他的生日;除了郁瑶,谁又能在对待他时如此用心又细致……
郁绥的胸腔发涩,抹干净了眼角的泪,规规矩矩地坐正,拆开了面前的信封。
“亲爱的猪崽:
又见面啦,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来晚,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今年你的生日宴筹备的怎么样,我但猜,一定辉煌而盛大。你会像一个耀眼的王子一样,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在万众瞩目之下收到全世界的祝福。
不知不觉间,从前总跟在我身后哭哭唧唧的小猪崽已经十八岁了,从前你总说,‘妈妈妈妈,我长大了,不要叫我猪崽了,这样一点也不酷’,我就总是忍不住去想,长大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真是可惜。
但我想,现在的你大抵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少年模样,清朗又帅气,旺盛而炽热,像是一颗沉默在土地里的种子,分明脆弱又渺小,却总是能在我意料之外,破壳、发芽、向上生长……一步一步,成为我赞叹而惊奇的样子,成为我骄傲而自豪的存在……
可我总觉得你会很辛苦,会很疲惫,也会在人生这条艰难的路上彷徨或迷茫。对
于一些人来说,18岁或许是一个分水岭,或许是成长的标致,或许是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可我不这么想。
郁绥,你要知道,你是你自己。
不必为了谁而妥协,不必为了谁而退让,也不必为了谁而改变你原本的模样。
你只是你,是你自己,是被妈妈爱着的小孩,仅此而已。
你该是自由的,是热烈的,是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我很难过,没有陪你走过往后的人生,没有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也无法见证你未来的无限可能,生命总是有限的,作为一个母亲,我想现如今,我能做到最好的,就是给予你无限的支持,赠与你无限的力量。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①,它是多样的,能够延伸出无数的可能,能够衍生出无数的选择,我只希望,18岁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可以坚定选择的机会,你会拥有更广阔的未来,会拥抱更广阔的世界,会变成你热爱的、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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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绥一字一句地读着手中的这封信,不敢错过一字一句、一丝一毫。
手机屏幕里的时钟缓慢地转动着,秒针行走的速度被无限拖长,却又格外短暂。
生命总是会在追逐中缩短,却也可能在另一种意义上,被无限延伸。
商诀垂下眼睫,眸光从郁绥的脸上挪到手机的屏幕上,无声的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二,二——”
“一——”
“生日快乐,郁绥。”他轻声说。
声音轻到随时都能湮没在夜色之中。
纸张被匆匆翻到最后一页,同一时间里,折叠整齐的纸张之上,两句整齐的祝福跃然于上——
“生日快乐,我的郁绥。
生日快乐,我的猪崽。”
零点的钟声无意识地在耳边敲响,跨越了二年时间的长河,好像他生命之中的一切困苦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终于在匆匆之中找到了这份久违的祝福。
找到了郁瑶久违的爱。
生日快乐,郁绥。
在十八岁生日这一天,他找到了另一个爱他的人。
他终于不再害怕这一天,不再痛苦与厌恶,不再迷茫与彷徨。
在生命最荒芜的季节里,商诀为他种下了一颗星星。
第96章
冬日的严寒总像是一柄开了锋的利剑,能清晰地将这般漫长的寒冷注入骨髓,却也无法阻挡人们相信,春日的温暖总会回归。
冬至过去,白昼逐渐变长,偶尔有飞鸟掠过头顶时,大家总会笑嘻嘻地谈论,苦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等到过年放了假就好。
不过临近元旦,实验班这群活宝最近老实得很,没什么人整幺蛾子,整间教室几乎要被浓厚的咖啡香气填满,迫使人清醒。
许岚作为班主任,最近也格外辛苦,连着早起了一个多星期,却发现自己永远是最后到的那几个人之一——每天天不亮,窗外的深色如墨般浓稠时,教室里就已经早早开了灯,座位上坐满了人。
大家各自温书,一部分准备着期末的考试,一部分为1月底T大和B大的冬令营做着准备,都鲜少能看见下课时间有人在走廊里打闹。
郁绥推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屋外的冷空气顺着他闯入,吸入肺部,都会带来一阵钝痛。
商诀站在他的身后,挡住了一部分涌进来的寒风,两人以此落座,前排的宋臣年看过来,一脸的难以言喻。
“你们俩怎么能凑这么近?”宋臣年的声音很小,脸上的表情却极为夸张。
郁绥将围巾解开,十分自然地塞到了商诀的怀里,皮笑肉不笑:“我们俩是同桌,你说为什么凑得这么近。”
商诀将郁绥和自己的围巾折叠整齐,全数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又引起了宋臣年的一阵惊呼,“你们俩这也太明显了!”
周遭的人大多在温书,要么在小口小口吃着早餐,压根没人注意到最后这一排的动静。
商诀散漫抬起眼皮,意味不明地嗤了声,“你不觉得你这样大惊小怪更明显吗?”
自从上次生日宴宋臣年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极为自动地把自己划为了郁绥和商诀的爱情保安这一档,吃饭要和他们一起,放学要和他们一起,甚至有时候,还要拉着他们一起去卫生间,美其名曰,为他们阻挡崔喜军的棒打鸳鸯,守护两个人的艰难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