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6)
没错,在她看来,这就是充实。
池野仿佛,也想让他忙起来。
佟怀青仍旧低着头,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
香皂,和一点泥土的掺杂。
应该是种过花后,又浇了水。
有种湿漉漉的土味。
一夜无梦。
不知是这民间偏方真的有效,还是昨晚睡得好,早上佟怀青不用人叫,自个儿就醒来了,伸个懒腰,衣领往下滑,露出截细白的锁骨,优雅漂亮得像只小天鹅。
可惜姿态美则美矣,天鹅的窝倒是不咋地。
这人睡相不太好,拱来拱去间弄皱了床单,脚上的纱布早就散开,姜片也被蹭得掉到床下,拉开窗帘,沐浴着浅金色的晨曦,佟怀青慢吞吞地整理着被褥,动作有点笨拙,仿若上了年纪的老派绅士。
一板一眼的。
“佟佟哥哥,”池一诺从外面探出头,“你起来啦。”
她的侧切牙刚换,说话还有点漏风,咧嘴一笑,喜气洋洋的。
佟怀青不太明白,为什么天天都这样开心。
“大哥说,”她一鼓作气道,“让咱俩吃完饭,去摘葡萄呢。”
“是让我跟佟佟哥去,”院子里传来陈向阳的声音,“你看家。”
小姑娘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佟怀青顺着往外看去,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成年男人,池野怎么可能让妹妹和自己单独出去,说实话,能没防备地让人住下,就已经令他感叹此地民风淳朴。
胆子够大。
“我也要去嘛!”
池一诺撒丫子往外跑:“哥——”
“今天是周六,我不要一个人在家里嘛,我想出去玩!”
院子里阳光正好,蛱蝶翩飞,池野正背着身子洗漱,肩膀上搭着条毛巾,上臂的肌肉隆起,水流声中,他站直身体,精悍的线条往下收束,扎进窄腰。
“我最近表现很好的,”池一诺叽叽喳喳,“老师也在夸我,作业也写完了……”
池野转过来,脸上还带着水珠:“不行。”
“为什么!”
陈向阳整理着晾衣绳:“因为你上周说是和朋友去书店,结果俩人藏到卧室里,看了一下午电视,所以这周末不许出去玩。”
尼龙绳被拉得很直,在钉子上绑整齐,质地柔软的校服轻扬,池一诺可怜巴巴的模样:“大家都在看,我也想看嘛……”
池野低下头,小姑娘委屈地噘着嘴,都能栓头驴。
“第一,可以看电视,”他半蹲下来,目光与之平视,“但是要注意时间,不然容易近视。”
池一诺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吭声。
“第二,不能撒谎,我们去书店却找不到你,这样的行为对吗?”
佟怀青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被阳光晒得眯起眼睛。
这人干体力活,看起来没啥文化,教育孩子的时候,还一套一套的。
挺像那回事。
“第三,”池野的表情平静,漆黑的眼眸锋利,“你被老师表扬,还奖励了本子,很棒,但跟这周末不能出去玩没关系,是两回事。”
池一诺的脚在地上碾了会,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这?
居然不再挣扎了。
看来池野在家讲话还挺说一不二,佟怀青没弟弟妹妹,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不知晓别的家庭都是怎么进行教育,但对他而言,要是被当着面这样批评,哪怕的确是自己的错误,也会直接撂挑子不干。
面子问题,很重要。
池野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进屋的时候和佟怀青擦肩,明明白白地看到那人冲自己扬起下巴。
以及略带嘲讽的口型。
这次,池野看明白了。
【至于吗。】
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八九岁的小孩看一下午电视,就要被罚周末两天不能出去玩,是否也太苛刻。
池野眉毛浓密,刚洗过脸,尾部有点凌乱,狭小的门框处,佟怀青还抱着胳膊,没给人让路,满脸挑衅。
嗬,看来姜片有用。
落水发烧也是彻底好了。
池野抬起胳膊撑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佟怀青。
“至于,从小的习惯要养好。”
佟怀青瞳仁乌润,眼神聚焦在那刚结疤的牙印上。
离得近,能看到除此之外,还有些细小的,很久远的伤疤。
零散地落在那结实有力的麦色臂膀上。
他移开眼,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能感觉到男人浓重的压迫感。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阳阳也在看着呢,”那嗓音低沉,稍微有一点哑,“毕竟人前教子,人后教妻。”
这话说的。
人家小姑娘就是你妹妹,还扯什么教子,非当着别人面教育。
再说了,你有妻吗。
将来妻犯错误了,你就不当着别人的面教育,而是拉回屋里俩人关着门,慢慢收拾吗?
狗东西双标。
呸。
第5章
这里独家院都是自建的,红砖院墙低矮,上面稀稀拉拉地插着玻璃片,有些人家干脆种上仙人掌,也不用管,风吹日晒,没多久就能泛滥连绵。
陈向阳拿着把小剪刀,脚边的桶里已经快装满了,全是成嘟噜的紫皮葡萄,他伸手拨开巴掌大的绿叶,从根部绞着青翠的藤,几乎浑身都在使劲。
别说,这活干起来还挺累。
佟怀青也没闲着,双手托着葡萄串,等陈向阳剪断枝条,就负责把葡萄放进桶里。
主要他没摘过葡萄,还真有点新鲜。
剪刀是不可能碰的,帮忙托着勉强可以,粒粒饱满的葡萄上覆着白霜,皮一撕,淡紫色的汁水就往下淌,白头发的邻居奶奶在旁边剥花生,随手把胖圆的花生粒撒在竹编簸箕上。
“走的时候再拿点酱豆,我前儿做好的,美得很。”
“谢谢林奶奶,”陈向阳抬胳膊擦汗,“等做好酒了,给您也送点。”
日头渐升,顶楼这个小平台上的阳光也有点大了,陈向阳放下剪刀:“够了,我们这会也得回去啦。”
“噢哟,才弄多少啊,再摘点,我们都吃不完……”
塑料水桶都装满了,看着就沉甸甸的。
“不够我们再过来,谢谢林奶奶了。”
老太太笑得满脸都是细纹:“好,那带回去给你大哥吧,对了阳阳,今年读几年级来着?”
“初一,诺诺都三年级了。”
“真快呀……”
院子里的大黄狗围着人嗅,粗尾巴甩成螺旋桨,老太太坚持送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转身:“哎,酱豆还没拿呢。”
葡萄太重,陈向阳双手抱着,还时不时要往上托举一下,所以当那一碗满满的酱豆拿过来时,佟怀青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拿着吧,夹馍馍拌面条,可香,”老太太褶皱的眼皮下,那双眸子还亮晶晶的,“这俊俏孩子真瘦,拿着,多吃点!”
佟怀青静静地站着,旁边的陈向阳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这可是连瓶盖都不肯自己拧的主,让他抱着碗酱豆回去,简直不敢想。
老太太还殷勤着往前递,黄狗又凑了过来,用鼻子拱佟怀青的腿,热烘烘的。
“林奶奶,”陈向阳抢先一步,他生得秀气文静,特讨街坊喜欢,一开口就笑咪咪的,“佟佟哥手不舒服,我等会过来拿,行不行呀。”
“啊哟,”老太太顺着看向那双垂在身侧的手,白得像浸在凉水里的玉,“咋会不舒服呀,碰着了?我有药酒……”
佟怀青垂着眼,睫毛刚颤抖一下,身侧就侧过条结实的胳膊,伴随着淡淡的机油味儿,池野已经接过酱豆,另只手又从陈向阳怀里拎过葡萄,单眼皮,带着疤的浓眉,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凶。
尤其是简短道谢后,看也没看佟怀青一眼,转身就走。
陈向阳顾得上前头顾不上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