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以上(60)

　　碰上不太热的时候，晚上就在天台架一张折叠小桌，一人一个小马扎，裴小拾电话里听说万贺呈今晚提前回来，这边刚把一碗专门给人煮的泡面端上小桌，回头看见万贺呈推开天台的门上来了，手上提着一袋卤味。
　　裴小拾说自己吃过了，但万贺呈知道他有时候会为了控制体重上镜好看就不吃晚饭。
　　“哪个男演员像你这样？”万贺呈把卤味往桌上一放，捏着手腕把人拉到身边，掌心从后托住他的腰比划了下腰身粗细，发现这小腰细到自己张开五指就能覆盖住，“太瘦了，小拾。”
　　裴小拾不害臊反倒张开双臂反抱住万贺呈，把整个的自己往人怀里送，又扭了两下腰说：“这么喜欢摸我的腰啊？”
　　跟人在一张床上睡久了以后，就算没有实质性的性行为，裴小拾也把自己当成万贺呈的人了，万贺呈这边刚把手放下，裴小拾就把那手重新拉起放在自己腰上。
　　“你想摸，再给你摸摸。”裴小拾额头抵着人肩头轻轻蹭了蹭。
　　“我想吃饭。”万贺呈觉得挺逗，在他腰上用力来了一掌。
　　裴小拾扶着腰龇牙咧嘴半天要跟万贺呈没完，万贺呈低头摆桌，任由一条胳膊被裴小拾拽住“左右开弓”。
　　万贺呈不理人就算，还要轻飘飘说一句：“裴小拾我怎么突然发现你这么能作。”
　　裴小拾从后用力抱住他的腰：“生米煮成稀饭了，你现在发现已经晚了！”
　　“怎么就煮成稀饭了？”万贺呈回头看他一眼，“你怀孕了？”
　　听见这话的裴小拾，脸瞬间红成个猴屁股。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都没那个过，怎么怀孕……”
　　“？”万贺呈突然有些怀疑会不会裴小拾真的不知道男生是不会怀孕的。
　　他跟裴小拾明确：“你不会怀孕。”
　　裴小拾跟他嘴硬：“都没有那个过，肯定不会怀啊……”
　　裴小拾表现得太明显，万贺呈很难猜不到他的想法，但又不太确定，于是问：“你想跟我做？”
　　怎么可以这么直接！裴小拾觉得自己脸已经热到能烫熟一个鸡蛋了，问出这话的万贺呈脸上却还是一贯的表情——没表情，自然到好像只是问一句“你吃辣吗”。
　　裴小拾不害羞了，低着头憋出一句：“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万贺呈也跟着低头看他：“这里地方小床小，床板也不结实，最主要的是不太干净，哪里都掉灰。看你是要等我换房子，还是我们出去开房。”
　　裴小拾扑进人怀里说不出话，觉得自己永远没办法像万贺呈那么冷静又理智。
　　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才不着急呢，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万贺呈拍拍他胳膊示意：“那让我先吃口面吧，我真饿了。”
　　万贺呈坐下吃面后，裴小拾哪里还记得什么演员要保持身材的说法，也跟着往小马扎上一坐，拆起了一次性筷子。
　　牛肉、藕片、豆干，都是不会发胖的好食材，又有裴小拾最爱的卤汁，说着吃两口就放下筷子，最后裴小拾还是跟着万贺呈一起吃了个肚子圆滚滚。
　　吃完饭扶着腰才开始后悔今天吃多了，拉上万贺呈一起在天台走来走去散步消食。
　　裴小拾在天台东张西望，嘀嘀咕咕道明天让管家从家里带几盆好养的花过来，放天台刚好，又说天台拉几串彩灯肯定好看。
　　而万贺呈望的是远处江对岸林立的高楼的方向，哪怕从他现在所处位置的高度和偏僻程度还看不到。
　　其实裴小拾有想过把这个“家”稍微装修装饰一下，但又听万贺呈说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里只是个暂时落脚的地儿，说不定装修完味道还没散他们就搬走了。
　　裴小拾也知道，装修一套租来的房子这件事对于万贺呈而言，一是没必要，二是万贺呈现在身上可能真没剩什么钱了。
　　所以裴小拾偶尔回家一趟都会拉着行李箱回去，装满满一箱子的食材和生活用品再回来。
　　但万贺呈有自己的原则，裴小拾发现自己给万贺呈买的衣服如果贵了一些万贺呈就不会穿，要他拿去退货，说别浪费钱。
　　从家里拿床单被套桌布靠垫这种东西过来可以，拿其他的不行，裴小拾想让万贺呈抽好烟，一次直接拿了一整条中华过来，当天就被万贺呈赶出门要他把烟拿回去还了再回来，他硬着头皮杵在家门口没走，不到五分钟万贺呈就把门打开了，说进来吧下次回家记得把烟带回去。
　　裴小拾抱着条烟被关在门外的时候没哭，等万贺呈开门了才知道哭，鼻涕眼泪都抹在万贺呈衣袖上，说自己被他气死了。
　　裴小拾捂着眼睛哽咽道：“你还知道来开门！”
　　怎么会这样就哭成个泪人，万贺呈心里好像有哪一个地方突然被击中，于是没说自己本来是准备下楼丢垃圾的，不知道他还在门外。
　　裴小拾也发现他手上提了一袋东西，嘟囔问了一句：“手上拿的什么呀？”
　　“没什么。”万贺呈决定今天先不丢垃圾了。
　　万贺呈觉得自己没错，但这天晚上还是陪裴小拾一起在电脑上看了电影，笔记本立在茶几上，他们靠在沙发里，裴小拾说要抱着看，他就把人抱在怀里，看完电影裴小拾说困，他就按裴小拾意思，托着人屁股把人抱回房间。
　　“万贺呈你全天下第一好！”睡前裴小拾这么对他说。
　　“我不好，”万贺呈挺困的，不太想讲话，便把人摁在怀里用力搓搓背，“睡吧，好吗？”
　　“你是全天下第一好！”裴小拾又固执重复道。
　　“好，我全天下第一好。”万贺呈顺着他说。
　　裴小拾一直知道，裴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是俯视就是仰视他，身边人知道他爸是裴华永，又听说她妈是小三、他是私生子，有些和他关系不错的都很难做到对他毫无看法，更别说那些和他关系一般般的了。
　　而他也知道，就算万贺呈了解全部的他，对他的看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万贺呈有自己的价值评判标准。
　　万贺呈永远是平视他的。
　　裴小拾仰头在万贺呈唇上亲了亲：“万哥，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点很爱你。”
　　第一次听裴小拾说爱，万贺呈却下意识想这是句病句。
　　半夜被热醒，裴小拾踢被子两下没踢开，万贺呈伸手帮他掀开了。
　　今晚裴小拾又穿了万贺呈的白背心，此刻掀开被子衣角跟着卷起来一些露出白肚皮，万贺呈顺手帮他把衣服扯好。
　　裴小拾睡得迷迷糊糊，在人怀里无意识扭了一下，说着梦话：“老公，我真的很爱你。”
　　“知道了。”万贺呈说。


第50章
　　爱是什么？裴小拾第一次对万贺呈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其实还没太想明白这事儿，他只是觉得“喜欢”好像只是短暂的当下，而“爱”才是永恒的未来，他想跟万贺呈有未来，最好能一起走到很远很远的未来，所以他说了爱。
　　爱着万贺呈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能让裴小拾感觉到幸福的事，勇敢表达爱意不是想要什么回报，所以从不会因为没有得到万贺呈一句“我也爱你”就自觉吃亏或者不平等。
　　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又刚好有个人能去爱，裴小拾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身边人大多把握住大学最后一个假期四处旅游的时候，裴小拾却心甘情愿陪着万贺呈窝在这方寸之地，后来的回忆总带有美化的成分，小区太旧，加上住在楼顶水压电压都不稳，水管出的水时大时小，同时用几个电器就跳闸，真实情况只会比记忆中更差。
　　有时洗澡洗一半突然停水，裴小拾就在厕所里哀嚎，好在水会断断续续来，所以裴小拾经常是哀嚎几秒然后狂洗三分钟，再哀嚎几秒再狂洗三分钟。
　　“洗这么久，在里面泡澡？”万贺呈问他。
　　裴小拾不甘示弱：“什么嘛，我白天涂了防晒，不得先卸妆吗，至少就比你这个糙汉子多了个卸妆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