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73)
“我明白,没负担。”
“再说,叫你来也不是我的意思。私下告诉你,上周说工程管控对接换人的时候,承安建工的张明鑫经理和总工都一个劲问你。今天他们过来开会,三不五时提你一句,提得我都有压力了,所以才临时叫你过来吃饭的。再多我就不好给你说了,李涛的面子我也要给。你可别给我玩儿摆烂。”
“不会的,我明白。”田恬是真的能理解,田处在院办那样的位置,要平衡的关系一定很多。
“进去吧,我去停车场接人。”
第59章 聿容宝贝我爱你!
田恬再见到苏聿容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其实认真只有一周多没见而已。
苏聿容跟在田处后面走进来,他看起来瘦了点——但这一定是错觉,才几天不见,他没有瘦的道理。他穿着一件长袖亚麻材质的白衬衫,正式场合他一向是只穿长袖的,他似乎说过这样更得体,但是会选择透气的材料并且把袖子挽到手肘,领口散开两颗扣子。这样的衣服田恬衣柜里还挂着好几件,和他给他买的那些廉价T恤挂在一起。
一眼之后,他快速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苏聿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田恬,这场景很熟悉,就像他第一次走进这间包间一样,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那次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睛很亮,手上的酒倒洒了。这次他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慌忙垂下眼。
这阵子分开冷静后,苏聿容想了特别多,尤其是分开前田恬说的那几句话,他反反复复想。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突然见到他,同样时间同样的地点相似的场景,有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好像冥冥之中安排他们再历一遍相遇的过程。
田处张罗着安排座位,苏聿容假装没听见,直接坐到了田恬旁边。
田处以为他跟他们客气:“哎,苏总,主位可是你的!”
苏聿容淡笑着说:“田处别客气,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蹭饭了,大家随意点。”
把田处逗笑了,这话他听得高兴。于是稍微挪了挪椅子的分布,巧妙地把正对门的主位空了出来,谁也没去坐。
吃过晚饭还得接着开会,因此这顿饭没有上酒,田处看居然没人站起来端茶倒水,环视一圈,还是点了田恬:“小田,倒下茶。问问大家喝什么饮料。”
“好。”田恬正要站起来,苏聿容从桌布底下按住了他的腿,对田处道:“没事,自己倒吧。”
水壶正好在总工面前,他忙拿起壶给自己倒上水,“就是田处别客气,自己倒、自己倒。”自己倒完把水壶放回转桌上,示意旁边的人挨着倒。
苏聿容的手掌从田恬的腿上离开,但热度还留在上面,像烙铁楔进了肉里。
没有酒又没有热络人的场子逃不开尴尬的命运,这已经是众人第三次聊起天气了,翻来覆去也只能说热。
确实热,空调制冷开的28度。去年因为高温缺水导致电力不足,要求各单位限电,保民生保生产。今年入夏以来单位节电的口号就喊得特别凶,要防患于未然,坐办公室里也动不动就汗流浃背。同事说他瘦了,他就说是因为热的。
这顿饭李涛点的菜又都是又干又辣的,要不就是热汤,田恬吃了两筷子就再也吃不下。
这时候停筷子是不礼貌的,他只好举着筷子磨洋工。他面前有一盆冒鸭血,他夹了一筷子里面的黄豆芽进碗里,再一根一根地夹进嘴里,吃得心不在焉。
话题第四次绕回气候问题的时候,李涛突然端着茶杯站起来,走到苏聿容旁边,说以茶代酒合作愉快之类的话。田恬下意识看了一眼田处,他果然有一瞬间的错愕和皱眉。
碰过茶杯,李涛望着田恬笑着说:“小田,别光顾着自己吃啊,招呼一下苏总。”
田恬无奈地说好,随手指了指面前的冒鸭血说:“苏总,里面有青菜。”
李涛还不走,站一旁笑道:“嗐,怎么招呼人吃菜呢,苏总,我把鱼给你转过来。”
苏聿容伸手按住转桌,“稍等,我夹点青菜。”
李涛总算是回去了。
半小时后,田恬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后悔得差点咬掉舌头。
苏聿容是很白的皮肤,田恬忽然注意到他开始变成粉红色,本来不以为意,以为他只是热到了。谁知他忽然抓住田恬的胳膊,低声说:“田恬,我不舒服。”
这时他浑身迅速浮起大片丘疹,眼睛充血通红,脖子完全变成了红色。
田恬大惊失色,唰得站起身搂住他,“聿容!聿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聿容的状况看起来太异常,田恬完全顾不得其他,心里眼里只剩下害怕。
苏聿容感觉双眼又涩又胀,像要干裂一般,浑身麻痒如同被万虫噬咬、抓心挠肝,鼻腔和喉头渐渐收紧,留给空气出入的通道因此变窄,他感到烦躁、心慌、头晕目眩……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严重过敏,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敏过,随身携带过敏药的习惯早就丢了。冒鸭血里的第一口青菜咬下去,他就感觉不对,但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们对的田恬吆五喝六令他极度不爽,因此他赌自己不会中招,把一碗青菜全吃了下去。
“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聿容,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田恬转身蹲下,反手把苏聿容拉到自己背上。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全都站起来围过来,有的说打120有的说开车送。
田恬什么都听不见,他背着苏聿容闷头往外冲。他们单位附近就有一家三甲医院,距离大约八百米,短短八百米有两个红绿灯,常常拥堵,直接跑过去也许才是最快的方案。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七嘴八舌呼喊着追了出去。但他们都追不上,田恬像一股风一样迅急。
他边跑边喊,声音颤抖而惶恐:“聿容!香毫!坚持一下!”
“听见了吗?香毫!宝贝!跟我说句话……”
他低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见了。”
“嗯!别害怕,坚持!很快就到医院了!”
“好。”
田恬跑出单位大门,冲到人来人往的行道上。
苏聿容感到身上又痒又烫,胸口沉闷,力气一点一点被抽离,灯光和行人,以及整齐的行道树在他眼里变成了模糊的线条。他的一只手臂无力地滑下去。
田恬吓得要死,他边狂奔边带着哭腔喊:“聿容!宝贝别睡!说句话……我爱你,快说‘好’,快答应我!”
“好。”他回应的声音已经带上浓重的鼻音。
“我爱你!”
“好。”
“我爱你!”
“我也是。”“我爱你。”
田恬冲进急诊,一位医生帮田恬把苏聿容放到担架上测量血压,另一位医生抓紧询问情况。
“……好像是过敏,对什么过敏?我不知道!我是、我是家属。大概一小时内没吃过药,中毒?我不知道……过敏史,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你先救救他!”
另一位医生插话道:“血压测不太到,患者好像休克了,先推进去!准备抢救!”
田恬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下意识抓着担架床边缘跟着跑,“宝贝,我爱你!活着!活着出来爱我……”
医生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一把把他推开,“家属不能进,快去办手续。”
“进去先打开通道,自述过敏,准备注射肾上腺素和糖皮质,抽血准备,不排除中毒……”
田恬看着苏聿容被推进了抢救室,有路过的医生安慰他:“他已经进去了,现在那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医生会尽全力的。”
他强自镇定下来,去挂号补信息,可是他没有任何苏聿容的资料,又乱七八糟地想到应该先联系他的家人。
所以他给程季彦打了个语音通话,这是他所知道的和聿容父母关系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