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11)
苏聿容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田恬这才发现天上下起雨。
苏聿容把伞递给他,问:“在干什么?这么出神。”
田恬:“谢了。在看萤火虫。”
苏聿容朝周围望了望,“这里有萤火虫吗?”
下雨了,萤火虫不知何时都消失了。
“哦,刚才有,现在没了。你看,我捉到一只。”他举起手里的观察瓶,不过观察瓶里的萤火虫的光也熄灭了,它不发光时,在黑夜里很难看到。
苏聿容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看到一只黯淡而丑陋的昆虫。
“回吗?”他把观察瓶还给田恬,问道。
“回,老板还叫我去小木屋喝酒呢。”
荒原里只有一条窄窄的、人踩出来的小路,两人前后排往回走。
风雨打着草原发出缱绻的、动听的沙沙沙沙……
田恬说:“苏总,谢谢你给我送伞。”
苏聿容说:“不客气。谢谢你的小太阳。”
田恬笑了两声,心情变得很好,他突然想到一句诗,特别应景,叫《春雨》,想到就把它念了出来。
“下吧下吧,我要发芽!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苏聿容听了回头看他一眼,看着他无声地笑。
小木屋。
钟步离等了好一会儿了,外面下雨了,他怀疑田恬还会不会来。
听见门口木板上有动静,他弯起嘴角,放下吉他站起来,“还以为你不来了。”
田恬收了伞迈进来,笑着说:“说好的,一定来。但是得我请,行吗?”
钟步离很高兴,笑说:“谁请都一样。”
刚说完,就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很高大,听赵阑吹过牛逼,好像是他们俱乐部的赞助商。
钟步离自己做着小生意,但是对这种商人不怎么感冒。他侧头问田恬:“喜欢喝什么?”
田恬正在打量木屋内部装饰,他说:“给我来点儿辣的,驱驱寒。钟老板,你这小房子真不错。”
又问苏聿容喝什么,苏聿容也在看房子,他的职业习惯,走哪儿都爱看各种建筑。随口说:“一样。”
酒端上来,是三杯黄澄澄的药酒,瞧着那天然泡出来的颜色,就知道够味。
尝一口,果然够辣,但是好喝,有一股药香。
田恬:“有劲,什么酒?泡的什么?”
钟步离:“我爸酿的高粱酒,泡的虫草,就这一味药。”
那玩意儿死贵,田恬愣了下,开玩笑说:“我把赵阑扔这儿洗盘子抵酒钱行吗?”
钟步离也开玩笑:“不行,他是个赔钱货,换个人。”
说完没让田恬回答,拿起酒杯磕了一下他的酒杯,“欢迎,敬你。”然后意思意思也碰了下苏聿容的酒杯。
田恬端起来喝了一口。他要是再看不出来老板对他有意思就是傻了。但是彼此都是有些年纪的人,这种相互试探、了解、喝喝酒吃吃饭都是小场面,听懂了就行了,没必要作在脸上,也没必要抬屁股走人,不去刻意回应,不接招,对方也就该懂了。
钟老板看起来有这样的涵养。
“看到萤火虫了吗?一下雨应该就没了。”
田恬:“看见了。还抓了一只。”他把观察瓶从外套兜里拿出来,“它能养活吗?”
钟步离:“成虫的寿命很短暂,只有几天。一般只吃点儿露水、花蜜,然后饿死。这算能养活还是不能养活?”
“就几天啊……那它还会发光吗?我抓到的时候它还亮着,过会儿就熄了。”
钟步离:“一般夜里能亮一两个小时。”
田恬点点头,他想了想,还是趁着酒劲对苏聿容说:“苏总,本来想送给你的,但是现在看来,它的命太短、不确定性太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亮一次。你来定吧,是放了还是收下?”
苏聿容进来以后一直没怎么说话,听了田恬的话,他又拿起观察瓶,在灯光下仔细看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他说:“放吧。我刚刚已经看到一大片。”
“来的时候看见了?”
“你朋友圈儿。”
田恬没想到苏聿容看到他发的萤火虫,他在吧台上托着腮斜眼看向他,“哦,点赞了吗?”
苏聿容放下酒杯,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伸到田恬面前,点亮了那颗红心。
酒劲儿上来了,田恬觉得又暖又晕,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把萤火虫放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钟步离在酒柜前面给吉他调音。调好了他冲田恬打了个响指,“嘿,有没有想听的?”
田恬:“没有,你随意。”
钟步离抱着琴想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拨弄琴弦。
他唱的是陈小春的《我爱的人》。
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很落寞很忧伤,田恬盯着吧台上的酒杯,渐渐听得入了迷。和技术无关,和嗓音无关,这样的雨夜,这样的木屋,这样的烈酒,这首歌能让全世界一起落寞。
钟步离唱完,抱着琴走到吧台边喝了一口酒。
田恬与他举杯相碰,“好听,鼓掌。”
钟步离笑道:“真懒,鼓掌是用手的,不是用嘴。算了,加个微信。”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名片二维码,“我也想看看你拍的萤火虫。”
田恬脑子里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一个拒绝的理由,他不擅长拒绝,只好扫一扫,加了钟步离。
钟步离看了他的朋友圈儿照片,当然不止看萤火虫,当着他的面把其他几张也翻了一遍。
“拍得太好了,专业的?”
这纯粹是闭眼瞎吹,田恬被他的一本正经逗得笑了下:“用单位发的千元机拍的,你说专不专业?”
钟步离继续吹:“专不专业和设备没关系,靠的是技巧和感情。我能当宣传图发到营地的大众点评上吗?”
钟步离长得有他自己的味道,是潇洒文艺的,带点儿叔系的味道,留点头发和胡子应该会很好看,他不是田恬喜欢的类型,但不妨碍欣赏和对话。
“你吹得好听,我信你。我把原图发给你。”
“谢谢。”
钟步离:“想唱首歌吗?我给你弹琴,我可以弹节奏。”
田恬:“行啊,唔……我想想。”他能唱的太多了,但是不懂吉他,他怕挑了首伴奏太难的,让别人下不来台,最后选了首他感觉伴奏简单的,陈粒的《光》。
面对酒杯唱完整首歌,他才偷偷瞄了苏聿容一眼,苏聿容也在看他。
都有点醉了,田恬想。
作者有话说:
钟老板我也挺喜欢的。但他没戏。
苏总也会弹琴的,将来弹给甜甜听。
第10章 怕你的手会冻僵。
钟步离听完田恬一首歌,心里更喜欢了,他觉得他们两个很合拍,一个弹一个唱,琴瑟和鸣,脑子里有一种莫名的瘙痒,比酒醉人。
他放下琴,过来靠在吧台上端起酒,殷勤地说:“歌迷敬酒。”
田恬和他碰了一个,二两药酒快见了底。钟步离说:“唱得这么好,玩儿过乐队?”
一句话又把田恬逗乐了:“钟老板你别给我叠buff了,玩儿什么乐队玩儿,《节奏大师》我都玩儿不利索。”
钟步离又靠近了点儿,像是和他悄悄私聊似的,暧昧地问:“不是叠buff,真心的,你看着就很酷很有才。不是摄影师,也不是歌手,那是做什么工作的?”
田恬下意识看了苏聿容一眼,苏聿容正在看他自己的酒杯,里头还有最后一个底儿,他索性仰头喝干净。
然后他从高脚椅上站起来,也不看另两个人,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慢聊,我回去睡了。”说完他从外套里摸出钱包,也没怎么看,随便抽了一小叠百元钞票压在了酒杯下。
田恬看着那叠钱愣了一下,现在很少见人用现金付款,更别提随身带这么多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