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58)
苏聿容沉默着,田恬也没说话。他也在考虑,考虑苏聿容的话是什么意思……实际上今天中午吃饭他就提过一次,觉得公寓不方便,是嫌地方太小了?嫌伙食太差?嫌没有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
这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伙食还能想想办法,别的可怎么办呢?再仔细一想,自己嘴上说要对他好,能做的却相当有限,还笨得够可以。
这么一想,眼前的幸福真是岌岌可危。听说他和程季彦在一起的时间不长,那自己又会有多少时间?
——这些问题,他对自己抛出来是无解的,一切主动权和决定权都在苏聿容手里。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问问吗?问他是不是总是不满意,问他自己还能做什么?
田恬还有一条生活哲学。当一个问题你反复犹豫要不要问出口时,那么问出口大概率会导致后悔,大概率会把问答双方都推进某种困境,而不问就能暂时安全。“事缓则圆”,暂且放下不去纠结,就还有拖延转圜的时间。他多想把这时间拖延了再拖延,把苏聿容的心意转圜了再转圜……
既然决定不问,那就别想了,至少今天他还在这里。
于是这个话题就终止于“这就看个人需求了”这种既无营养又很疏离的句子。苏聿容也没再提买房子的事。
开车到车库门口时,田恬想起来家里的汽水快喝完,他让苏聿容先回去,他去补充点饮料。苏聿容:“一次别买太多,重。”田恬笑答:“好的。”
在便利店门口拿了个购物框,先去冰柜里扫了汽水,把苏聿容平时喝得比较多的种类都拿了一遍,然后去酒货架上挑酒。便利店不大,卖的酒大部分都是闹着玩儿的,好酒没有。不过苏聿容平时不爱喝酒,也不琢磨酒,给什么喝什么。田恬不怕他挑,随便拿了几瓶包装裹纸好看的。
选完了到收银台结账。
看店小哥在这儿上班时间长,已经和田恬混成熟脸了。他长得挺清秀,头发比较长,卷卷的,经常戴个鸭舌帽,舌头前端有一枚舌钉,有时候戴的是珍珠,有时候是金属,在他说话时若隐若现的。
店里这会儿没有别的客人,他慢条斯理地扫描饮料,田恬在看他身后的烟柜。
“要袋儿吗?”
“不用,我装背包里。给我拿两包烟,蓝绿色盒子那个。”
小哥扭身拿了烟,“这个不错,薄荷味的,好抽。”扫了烟,又说:“也好闻。”
田恬:“不懂,抽着玩儿。”
小哥抽了下鸭舌帽,抬起头看他,“进了种新品,要试试吗?我试过了,不错。”
他指着的是柜台前面的某种安全套。
田恬以前买这个都是几家便利店打游击,企图给人以一月一次、清心寡欲、超脱红尘的印象。后来变得勤俭持家,都是大促期间在网上囤,买五十个会送二三十个不同款式的,还送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用不用的另说,看着图个乐子。
田恬瞄了一眼所谓的新品,捕捉到包装上两个词“猫舌”“颗粒”,他摇摇头:“不需要,谢谢。”
一是家里还多,二是苏聿容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设计和装备,他就爱最薄、最裸感,且无香的。他说:“我不需要工业刺激。你已经很好了,那些设计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这话田恬爱听死了,说这话之前苏聿容正在餐桌上加班。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后面,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脱下严整的黑色西装,领带是灰蓝色的,戴着银边眼镜,表情冷淡而专注地盯着屏幕。田恬坐他边上,穿着背心短裤为618活动付预付款,看到某品牌新出了皮革味和机油味的套,觉得十分新奇,问苏聿容喜不喜欢。
苏聿容侧身看了一眼,虚敲着鼠标说了那句话。语气还没从工作状态中脱离,说出来的字句像在谈判生意,严肃、平直、客观、诚恳。
田恬差点给他跪下。
然后真就跪下了。在餐桌底下,用牙齿和手指撕裂了苏聿容一条好端端的内.裤。苏聿容还在开会,但他全程闭了麦,在听别人讲话。也许在别的与会者眼里,他的表情是逐渐严肃的。实际上是因为他无法把胯.下那个兴风作浪的人驱逐走。
苏聿容把笔记本的镜头转开一些,拉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视自己,紧皱着眉头说:“别玩了,我在开会。”
“你开你的。”
苏聿容:“又管不住自己了?”
“你扪心自问,你叫谁能管住自己?”
苏聿容无奈地笑了下,取了只蓝牙耳机塞他耳朵里,一道略有些尖锐的中年男性念数据的声音钻进田恬耳中,田恬听了几句,兴奋熄了一半。
苏聿容:“等我一会儿。待会你来念财报,你的声音好听。”
当晚苏聿容打了一张公司前两个季度的利润表出来,让田恬趴在床上念。一边听他念公司挣的钱,一边从后面爱他。心情非常畅快。哪怕最后田恬把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纸摔在了他脸上。
思绪走远了,眼前的清秀小哥看着他笑了下,继续安利别的东西:“看见我的舌钉了吗?在舌头上凸起来,硬硬的,用的时候对方很刺激。你可以考虑打一个。”
田恬并不奇怪这个男生能猜到他的取向,因为很显然对方也是一位同性恋者,并且毫不避讳。田恬对他没有坏印象,因为他身上并没有一丝猥琐气,反而看着挺文艺。也许只是表达方式非常有个性而已。
“不了,怕疼。”
清秀小哥又问:“上次跟你一起来买牛奶的是你的新男友?好帅啊。”
田恬想了下,也不知道苏聿容算不算他的男友。算吧,又怕自作多情,不算吧……又舍不得。
田恬若有似无摇摇头。
“还不是?”他好像很诧异。接着又问:“可以一起吗?我挺喜欢他的。当然,你也不错。”
田恬已经习惯了他的直来直去,一边往背包里装饮料和烟,一边拒绝掉他的three way邀请:“不可以。”
他无所谓地笑笑,“那下次我单独叫他。”
田恬:“嗯,你试试。”
田恬到家时,苏聿容在冲澡,他把浴室门打开,斜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你没拿内裤和家居服?我去给你拿一套下来。”
“嗯。”
苏聿容洗澡,田恬就站门口和他闲聊,说起便利店小哥的事情,田恬说:“他打你的主意,想约你。”
苏聿容抹了把脸上的水,伸手挤了点洗发水涂在头发上,语气毫无波澜地说,“以后别去那家店。管好自己。”
田恬笑道:“他是看上你,又不是看上我,‘管好自己’这种话该我来说吧。”
苏聿容没答他的话。要论“管不住自己”,实际他与田恬是不相上下的。
他想到了在郊区别墅的那一晚,那是第一次,他没有管住自己。不知道当时是情先动还是意先动,总之接下来就越来越管不住自己,老想着他,老想往这个房子里来。像被下了降头一样,频频把自发把自个儿送到他的降头术士面前。
术士还在喋喋不休、设局引诱:“他有一个舌钉,在舌头前段中央,可以戴各种形状的钉,他说舌钉会比较……舒服。你想不想要?我也去打一个好吗。”苏聿容喜欢他的口腔,他知道。他愿意尽量使他感到快乐。
苏聿容听了忍不住喉头滚动,喉结发痒。
田恬没听到苏聿容的回答,只见他忽然仰起头,一把水柱冲上他面门,碎玉四溅,余下的汇成大股大股的水流,顺着他下颌的线条流到喉部。然后他伸手抓了一把喉结,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三道红痕。
田恬看直了眼。
香毫总是无端端地要人命。
他稀里糊涂地就走进浴室里了。苏聿容问:“怎么了?”
田恬反问他:“你怎么了?”
“脖子痒。”
“我帮你抓。”
田恬有两排洁白的牙齿,门牙是整齐的,但犬牙以外的就有些佶屈,两枚犬牙尖尖的,除了笑起来很可爱,用来抓挠什么东西时,也异常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