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19)
钟步离的注意力始终在田恬身上,他问:“要染这两个字母吗?我帮你弄?”
“谢谢,帮我按一下。”
钟步离帮他把两个字母贴纸固定在手背上,然后拿湿纸巾打湿贴纸。
“田恬,‘XH’是什么意思,我能问吗?”
田恬想了想,低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离他们稍远一些的散台忽然传来一阵喧嚷声。这边四个人循声望去,好像是客人吵起来了,有个大嗓门在那边不依不饶地骂,骂人弄脏了他什么东西。
酒吧里的人都伸着脖子看热闹,但没有人上去劝架,都是来玩儿的,懒得管那么多。只有两个年轻服务生站那儿安抚他。
那场纷争显然是压倒性的,因为一个站着破口大骂,另一个伏倒在桌上一动不动。李姐想去看看,赵阑说:“我跟你去。”
结果他俩一去不复返了。田恬和钟步离等了十分钟,也起身走过去看。
赵阑正扶着那个坐着的人,那人靠在座位上,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微阖着,带着醉酒的失神。这人居然是程季彦。只是比上次见到的形象要颓废很多。
站着的是个身材很胖、穿着性感、彩妆妩媚的大哥,圈里一般叫他们是“猪”,没有骂人的意思,就是形容一种款式。
看着挺妩媚的,声音非常雄厚,十几分钟了,还是不依不饶,“今天是我生日局,这家伙吐我一身,怎么这么晦气!这事儿没完!让他给我弄干净!”
李姐和他掰扯着:“没问题啊,洗衣服多少钱,又没说不给你。”
猪大哥说:“我不要钱,我要现在立刻马上恢复原样,不然我今晚上怎么玩儿?”
李姐:“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就算你是灰姑娘,你喊我一声教母,我也变不出来。”
猪大哥:“靠,你他妈占我便宜?”
赵阑把李姐往后拉了拉,挡在前面,他冷着脸:“哥们儿,都是来玩儿的,你说个数,合适咱们就散了。我朋友也过来了。”
猪大哥侧头看了眼刚过来的田恬钟步离,目光在钟步离身上转了两圈,终于松了口:“我这身衣服连鞋加起来三万。”
赵阑叫程季彦:“钱包。”
程季彦没反应,像是喝懵了。
赵阑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阵,摸出钱包,田恬看到里面厚厚一摞现金,这习惯看来和苏聿容一样,喜欢带很多现金。
赵阑抽了一小半出来,没怎么细数,递给猪大哥:“两千拿去洗衣服差不多了吧。”然后把剩下一半抽出来:“这儿三四千,当给你道歉,请你喝两瓶酒。”
差点意思,猪大哥本来不想就这么算了,脏了他的打扮,毁了他的局,不拿这孙子找点儿刺激都说不过去。但是他们来了个帅1,他不想在帅哥面前太粗鲁,以后再在这个吧碰见了还能交个朋友——这很有可能,有名的gay吧就那么两三家。
程季彦看起来特别不清醒,他一个人来的,不知道自己灌了多少酒。赵阑和钟步离把他拖出酒吧,放门口花坛边让他吹风醒酒。
赵阑:“怎么回事你?喝成这个样子,苏聿容不得宰了你?”
程季彦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焦虑的,田恬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轻轻拍了下钟步离的手臂,示意他去另一边。钟步离会意,跟着他到远一些的花坛边坐着。
程季彦那样的人,应该是很体面、要面子的,田恬特别不喜欢看到别人难堪的样子,因为他想没人喜欢被人看到难堪的一面。有时候回避也是一种保护。
赵阑和程季彦是同学,有他在那儿就行。李姐回V02拿了背包和药,也坐到田恬旁边。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赵阑和程季彦谈了一会儿,似乎没谈出什么结果,因为赵阑开始打电话,他有点激动,说话声音很大,飘到了这边花坛。
“……程季彦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龙’喝闷酒。”
“……派司机来?你为什么不来?赚钱比对象还重要?”
“……我真无语了。行,你让司机来接,你最好也过来看看。”
没过多久,司机开着一辆黑色奔驰到了,不是苏聿容的车,苏聿容也没过来。
这位司机是上次户外活动见过的那位,对田恬还有印象,朝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赵阑得送李姐回家,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怕司机一个人拽不动程季彦,就请田恬帮忙:“田儿,你帮哥一个忙,和陈师一起送程季彦回家。”
田恬:“好。”
钟步离:“要我帮忙吗?”
赵阑:“不用,老钟你撤吧,你不是明早还有事儿嘛。”
钟步离便对田恬和李姐说:“刚刚没说完,五一去我那儿摘枇杷,空了我们拉群商量。回见。”
“再见。”
田恬扶着程季彦坐在后排,陈师开车又稳又快,半个多小时到了程季彦家楼下。程季彦全程很沉默,田恬喊了他两声,他才迷茫地看向田恬。
“到你家了,先下车,我扶你上去。”
“你是谁?眼熟。”
田恬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有印象,解释道:“我是赵阑的朋友,我们在苏总办公室见过。”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程季彦的神经,他忽然痛苦地闭上眼,但是闭眼也没能阻止泪水悄然溢出。
田恬在犹豫,要不要下车等一会儿。陈师已经下去了,在路边站着打电话。
田恬还没想清楚,程季彦忽然开了口:“哦是那天。我记得那天。我突然去办公室找他,他答应和我一起吃晚餐。”
田恬轻轻“嗯”了一声,那时程季彦听起来很开心的。
“可是吃完晚餐,他突然说想谈谈。”程季彦没往下说,田恬已经猜到他们谈的什么。程季彦现在的痛苦,一如一年多以前的田恬。安文甫也是同一套话术,“田恬,我想和你谈谈。”当时他们在一个特俗的古镇旅游。
古镇都那样,酒吧、咖啡、特产、花里胡哨的围巾帽子,但因为和安文甫一起旅游,田恬看什么都觉得特有意思,他那两天超级开心,不亦乐乎。回去前一天晚上,安文甫靠在客栈的床头,态度冷淡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说:“田恬,我想和你谈谈。我们分手吧。”
他爱上了他们金融公司的高管。田恬偷偷去看过那个人,那人和自己彻头彻尾不同,一点相似都没有。他与安文甫之间,一直是他追求,他主动,他是跟脚狗,他觉得舔一点也没什么,他们彼此相爱,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
但安文甫的下一任与他截然不同。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那一刻田恬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失败,特别特别悲哀。所以他觉得真的无法回头了。
第17章 油腻的职场文化!
田恬陪着程季彦沉默地坐了十来分钟,直到后方一辆汽车打起刺目的远光灯。陈师快步走到后面那辆车去,田恬眯了眯眼,回头去看,是苏聿容的车,A77777。
陈师跟着苏聿容走到奔驰边上,田恬也赶紧下车,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苏聿容明显愣了一下,“我以为是赵阑送他回来的。”
田恬:“我们今晚上在一起喝酒,他送朋友回家,我送送程先生。”
苏聿容来了,程季彦似乎清醒了一点,田恬看见他从车门上拿了一瓶矿泉水,仰着头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田恬想了下,从外套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弯腰从车窗递给他:“程先生,吃点薄荷糖,能舒服点。”程季彦沉默地接过去,吃了两粒。
据田恬猜测,程季彦是怕喝了酒又吐过,会让苏聿容觉得味道不好闻,所以才拼命灌水。一个人卑微地爱着另一个人的细节,他都经历过,他都懂。
苏聿容看着田恬,沉默了几秒,说了个“谢谢”,然后叫程季彦:“下车,我送你回家。”
程季彦打开车门下来,直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田恬眼疾手快扶住他,苏聿容也拉住了他另一边胳膊。目光却落在了田恬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