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79)
“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就想着他还小,不着急,现在都快四十岁了,我还是觉得他小。”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比他大三岁,从小到大一直管着他,他嫌我烦了,离婚时还扇了我一巴掌,说我把他的人生都限制住了。”
蒋述握着咖啡杯,苦笑了一下,“我还挺委屈的,不就是没同意他一个人去旅行吗,我都保证了等打完仗会陪他去,至于说到‘人生’这个份上吗。”
“要是这么说,我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算不算人生被他限制住了?”
齐砚行自诩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因此大部分时候都是静静地听着,只试探着问了一句:“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担心这话会冒犯到对方,然而蒋述却信誓旦旦地答道:“当然有。”
“我准备回去再向他求一次婚。”
“戒指新买了两个,看他喜欢哪个就戴哪个,原先的不要了。”
齐砚行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砚行只能做个倾听者,不过他看蒋述似乎对挽回自己的婚姻势在必得,与他对待工作的态度相似,像个不容许自己落败的野心家。
他想,或许相比安慰和开导,蒋述更需要的是祝福。
于是他说:“那就预祝蒋副总师求婚成功。”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咖啡,杯子轻轻碰在一起。
这种感觉实在很奇妙,上午他们还在阳光透不进来的地堡,商议要塞机枪掩体的布局调整,此刻却坐在洒满阳光的咖啡馆里,忙里偷闲,聊起彼此的爱人和家庭。
齐砚行的婚姻经历十分简单,除了爱人间聚少离多之外,没有体验过什么刀山火海的坎坷,两个人从相识到结婚的时间十分短暂,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草率的,但在他们眼中,他们是一路不慌不忙地,一边摸索,一边好好相爱着。
节奏慢下来,他比忙得晕头转向时更加想念程问音。
他下意识看向刚刚买的八音盒,发现自己又在想象妻子收到它时的笑容,不禁也笑了起来。
Z709炮塔要塞和柯潭小镇,两个相互依托却截然不同的概念,在这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趁一切都还维持着平和的现状,每个人都应该尽情呼吸,尽情想念,尽情去爱,无论明天如何。
联盟军队最高指挥部正在酝酿一场代号为“椿芽麦野”的行动。
去年秋季的坦克会战以僵持不下告终,虽然对敌军有一定打击,但联盟军队同样损失惨重,尤其是坦克数量严重匮乏。此外,空中优势也已不再向联盟军队倾斜,补给线被敌空军密集轰炸,物资无法及时送达前线。
坐以待毙只会丧失主动权,联盟军队急需对敌方进行有效的还击,“椿芽麦野”行动倘若成功,必将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点。
行动计划于三月中旬敲定,层层加密,不得泄露半个字。
大战前夕,所有的伞兵部队被召回待命。
陈今在运输卡车上睡了一觉,被战友兴奋的声音吵醒了。
“我家!那是柯潭,我家!”
车子已驶入联盟境内,路过田野、村落和小镇,景致其实与敌国的乡村相差无几,但士兵们的心绪却大不相同了。那个喊着家乡名字的士兵甚至跳下了车,摘了帽子,躺在田地里大声呼喊:“我回来了!”
陈今打了个哈欠,伸手在路边扯了一把草。
眼镜儿问他:“欸,你家在哪来着?”
陈今叼着根狗尾巴草,含糊道:“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在首都,离这儿远着呢。”
眼镜儿推了推眼镜,“哟,没想到你这小子住在大都市啊。”
眼镜儿这个知识分子,不知怎么,每次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都让人特别想揍他。陈今给了他一拳,“都市个屁……”
他和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的一面不熟,他从小就知道,再繁华的都市也有老鼠落脚的地方,积满灰尘的仓库、四处漏风的桥洞、无人看守的公园,哪里都够睡一晚上。
直到有了弟弟,他才明白第二个道理:即便是再小的角落,那也是家。
眼镜儿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日期和每个经过的地名,继续跟陈今说:“打完仗,我想再去念书。莱斯大学,在首都,你听说过没?”
“没,”陈今骂了句,“妈的,我怎么可能听说过,我又不上大学。”
嘴上这么说,他却暗自记下了大学的名字,他想着,万一将来有机会送他们家陈天天去上大学呢,这些东西总得提前留意着点。
傍晚,运输车抵达了柯潭驻军基地。
经历了漫长车程的士兵们没有一点儿疲惫的神色,所有人都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虽然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操着不同的乡音,但只要听到熟悉的语言,便都会觉得是回家了。
晚上,指挥官破天荒地给士兵们放了假,让他们在镇子上自由活动。
陈今和眼镜儿、水牛,三人在一家饭馆里吃了顿饱的,出来时刚好赶上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当地居民知道他们是从前线回来的,纷纷塞给他们各种东西,有个热情的beta姑娘直接亲了水牛一口,水牛差点乐晕过去,陈今和眼镜儿也因此笑了他一路。
路过一家装饰华丽的店面时,陈今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八音盒,在灯光的映衬下,像艺术品一样。
陈今知道自己眼光很俗,怎么看都觉得那个花里胡哨、做成礼服形状的八音盒最好看,要是婚纱就更好看了。再一看价签,果然不出所料,他根本支付不起。
“看什么呢?”眼镜儿拽了拽他。
陈今收回目光,搭上他的肩膀,“没啥。走吧,买酒去。”
对于刚离开前线的士兵来说,今晚注定是个狂欢夜。
有人在小镇的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搂着刚认识的omega谈天说地,有人攥着全部的钱,去高档餐厅里消费了个痛快,还有抱着和自己母亲相像的妇人大哭的。
陈今也喝了点酒,眼前有些发晕。
眼镜儿笑他喝多之后的反应很独特,别人喝多了,要么说胡话要么睡大觉,只有他,开始数铁皮盒子里的钱,越是数不明白就越要数。
陈今这次倒是不想揍他,他大刺刺地岔着双腿,坐在营房外的石阶上,捏着一把钞票,笑得露出虎牙。
从镇上回来的士兵见营房门口被堵住了,索性也不进屋了,跟陈今一样就地坐下。不知怎么,人越来越多,石阶都快坐不下了,大家勾肩搭背地靠在一起,哭或者笑似乎都很合理,脱下的军帽随手丢在一边。
春风吹过他们年轻的面庞,不忍戏弄,只带来故乡温柔的问候。
数万个同陈今一样的普通士兵,对接下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他们甚至永远没有机会了解完整的行动计划,因为他们不过是战车上的一颗颗螺丝钉,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冲锋,开枪,直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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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好久不见
第五十六章
周四是工会休息的日子,程问音起床后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做完和平时一样的,照顾宝宝吃饭,整理厨房,准备午餐的食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日子好像空空的,不对,是格外的空。
下午,宝宝最喜欢的alpha小哥哥来家里玩了。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自然是吵吵闹闹的,程问音坐在一旁,听着孩子们的欢笑声摘豆角,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好一些了。
傍晚,家里又来了一位许久不见的客人。
陈念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问程问音:“楼上那个姓沈的叔叔……不在家吗?”
“啊,柏渊每天下班都会去疗养院……”
程问音还没说完,只见一只黑黄花色的猫从帆布袋里探出了头,抖抖耳朵,喵呜叫了一声。
陈念把猫脑袋按回袋子里,解释道:“这是他的猫,我给他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