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22)
程问音将窗户关严,急急忙忙离开陈念家,回去拿抑制剂。
打开陈念家的门,声控灯亮了起来。
齐砚行站在门口,高大挺拔,像一座象征着安全感的雕塑,宝宝被他用婴儿背带固定在身前,睡得舒服极了,口水都沾湿了他的衣服。
“你怎么……”程问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担心我所以才在这里等吗?”
“嗯,我不放心,”齐砚行一手托着宝宝的背,一手抚上他的脸颊,“邻居还好吗?”
程问音说:“不太好,他应该是成年期第一次发情,没经验所以才这么狼狈。”
这时,屋里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好像是陈念从床上摔下来了。程问音焦急地说:“砚行,你能帮我去卧室的柜子里拿一支抑制剂吗?我得去看着他。”
“好,我马上去拿。”
齐砚行眉间尽是担忧,嘱咐他:“音音,一定注意安全。”
程问音点了点头,揉了一下他微微蹙起的眉心,转身回到陈念家。
第十六章
陈念试图用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想去拿桌子上的相框,短短几步路,他死死咬着下唇,主动往床脚撞,可还是双手无力,将相框摔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真的很绝望,刚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随便找个alpha和自己做爱算了,求他给自己标记,求他狠狠操自己,只要能让他别再这么难受。
可是他想要哥哥,他只要哥哥。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陈今。六岁的时候,是陈今从街上捡到他,十六岁,是陈今害他爱上他,现在也是陈今抛下他,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痛苦。
如果陈今在……
陈念用哥哥的旧衣服盖住口鼻,靠着那点少得可怜的果酒信息素保持清醒。他悲哀地想,就算陈今在,他会愿意和我上床吗,会愿意标记我吗?
陈今这个混蛋,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只会叫他陈天天,只会把他当成永远都长不大的弟弟,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
在这场象征着成年,标志着性成熟的发情热里,陈念脑海里始终只有一个名字,可是那个名字的主人,却不知道他爱他。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只要想到这件事,陈念就感觉不到身体的难受了,只有心脏在抽疼,一下一下,越来越清晰。
程问音用冷水重新打湿了一遍毛巾,回来看到陈念靠坐在桌边,把脸埋在衣服里,哭得颤抖不已。他没有哭出声音,仿佛是被关进了真空罩子里,所有的撕心裂肺都只有自己知道,单薄的身影被窗外的闪电照亮一瞬,孤独而无助。
程问音从未见过陈念如此脆弱的模样,印象中的他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对人笑也只是做做样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靠近陈念了,背靠着卧室门,踟蹰不前。
忽然,背后的门被人敲响了,程问音的神经因为陈念而高度紧绷着,冷不丁被敲门声吓到,打了个激灵。
齐砚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音音,是我。”
程问音松了口气,感到一阵安心。
这间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很不对劲,齐砚行一进大门就自觉捂住了口鼻,身为alpha,应该自觉远离陌生omega发情的地方,程问音刚刚也提醒过他。
他站在卧室门边,在程问音开门时用手臂挡了一下,只留一条门缝,将抑制剂从门缝递了进去。
门里的程问音愣了愣,接过抑制剂时碰到了齐砚行的手,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样做的用意。
……好乖。
虽然用乖来形容一个alpha,大概率不会让alpha感到高兴,但程问音觉得,门外那个将宝宝背在身前,牢记要避嫌所以只伸一只手进来的alpha实在是乖得过分了。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了,程问音真的好想抱抱他的alpha。
他拉开门,来不及说话,只在齐砚行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这个吻像是在奖励齐砚行帮忙拿抑制剂,也像是让他放心,整个过程快到,根本没有给齐砚行反应的时间。
齐砚行抱着宝宝回到家里,摸了摸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唇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打过抑制剂后,陈念发热的状态似乎缓解了很多,程问音将他扶到床上时,他看着程问音说了一声“谢谢”,目光清明,看起来是恢复意识了。
但程问音仍然不敢放松,尤其不敢留陈念一个人在家,万一半夜因为抑制剂型号不匹配而出现什么情况,他好第一时间送陈念去医院。
另一边,齐砚行也不敢放松。
他担心宝宝在他怀里睡得不安稳,想把宝宝放回床上好好睡,结果宝宝反倒不愿意了,半梦半醒地抓着他不放,哼着哼着就要哭。
他只好抱着宝宝在家里踱步,时不时走到楼道里,想离他的omega近一点。
沈柏渊抽着烟从楼上下来,刚好看到这人大半夜不睡觉,抱着孩子在楼道里溜达,还以为他被老婆赶出家门了。
他先把刚点上的烟掐了,往后退了几节台阶,怕烟味熏到孩子,然后压着声音问:“我靠老齐,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啥呢?”
齐砚行闻声看向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宝宝,用气声说:“隔壁的邻居身体不舒服,音音在照顾他,我不放心,想在这里等他。”
“你呢,你怎么还没睡?”
“别提了,我妈现在糊涂到……以为她儿子今年十五岁,正在上中学,”沈柏渊抹了一把脸,苦哈哈地笑了笑,“我他妈实在是难受得睡不着。”
齐砚行和他隔着一段楼梯相望,无奈尽在不言中。
深夜,楼道里灯光昏暗,两个alpha一个坐在台阶上,郁闷地把玩香烟,一个站在楼梯边,望着邻居家虚掩着的门,时不时低头看看宝宝睡得怎么样。
半小时后,程问音出来了。
他低头亲了一下宝宝毛茸茸的头发,又捏了捏自家alpha的手,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邻居还是有点发烧,我今晚可能都要守在这里了,你快带宝宝回去睡。”
“宝宝不愿意去床上睡,我抱着睡得很熟,在这里也没关系……”
齐砚行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宝宝突然醒了,不高兴地哭了起来。
齐砚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慌乱,一边轻拍着宝宝的背,一边不知所措地看向程问音,像是知道自己搞砸了事情,生怕妻子对自己失望。
宝宝可能是醒来发现自己不在熟悉的家里,又能感受到不属于爸爸妈妈的气息,所以害怕极了,朝程问音的方向扑腾着,一边叫妈妈,一边呜呜哭个不停。
程问音将宝宝从alpha怀里接过来,走进自己家里,希望这样能让宝宝感到安全一些。
“没事没事,爸爸妈妈都在呢……宝宝乖。”
他低头贴了一下宝宝的鼻尖,这是他平时常做的动作,他喜欢这样诉说和宝宝之间的小秘密。
他轻轻摇晃着宝宝,拍着宝宝的小屁股,柔声哄道:“宝宝不哭了,和爸爸去睡觉好不好?不然爸爸要难过了……爸爸很爱宝宝。”
宝宝瘪了瘪嘴,又掉了两颗金豆豆,一边伸手做出抓握的动作,一边嘟囔着“鸭鸭”。
程问音笑了,心说宝宝这是又惦记起来小鸭子了,哭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发现小鸭子不见了。
他取下晾在阳台的绒布小鸭子,放在宝宝手里,宝宝果然不哭了。
程问音听到一声很轻的响声,回过头,齐砚行站在阳台门边,神情懊恼,站得笔直,像在罚站一样。
程问音朝他一伸手,他就走过来牵住了。
程问音抱宝宝时没办法像alpha那样,单手也轻轻松松,他牵了齐砚行一会儿就松开了,改成用肩膀蹭了蹭他,安慰说:“没关系的,你一直做得很好,今天是意外情况。”
齐砚行搂住他,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宝宝说:“……宝宝对不起。”
程问音没有责怪他,但宝宝却是真的跟他闹脾气了,别过脸不看他,也不让他抱,不知道是在怪他吵自己睡觉,还是潜意识里认为他是偷走小鸭子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