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89)
“可开心了,在家走路都蹦高儿,而且都不骂我了。”管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昨晚,他做梦还在那喊,我来了,我来了——我悄悄推门一看,在床上凌空蹬腿儿呢,逗死我了。也不知他梦里赶着去哪儿,跑得呼哧呼哧的。”
范锡也跟着笑了,接着胸口一阵暖涨。他知道男人在做什么——跑过沙滩,穿过雨林,赶着去救自己。
见时间不早了,他告别管青,收摊去做家教。结束后回家洗澡换衣服,骑着折叠电动车出门,做了两单代驾后,又骑往约定地点。
这是一座开放式公园,正中有片不大的人工湖。伴着聒噪虫鸣,他推车踏上曲桥,来到湖心亭。岸边流光点点,如梦似幻,是萤火虫。
可是有蚊子。他挥手驱赶,心想偶像可真会挑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声哥不真诚,妄图用更骚的套路来拉近关系
第72章 酒壮怂人胆
这时,冬子发来消息,问是否方便接电话。
他主动打过去,好友支吾半天,说话声突然变小,似乎被人夺走手机。紧接着,耳边炸响一个女孩咄咄逼人的质问:“我是他对象,你什么时候还他钱?我俩要结婚了,请你别再拖了!不然,我就去你公司找你!”
范锡脸上一热,像被甩了一耳光,感到莫大的羞愧和屈辱:“抱歉,我没拖,这几个月就还。我跟他说好了——”
“上一边儿去!手机还我!”
冬子外强中干地吓唬着女友,似乎躲进了其他房间,而后低声开口:“兄弟,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那个……”
“嗐,没事儿。三万,我争取下周还你,利息按银行定期存款算。”好友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这让范锡心里酸楚。他大概能猜到,冬子为了拖延时间,跟女友说早就讨债多次,是自己不还。
他想联系老范,又兀自摇头。一个大男人,还朝家里要钱,太不要脸了。
等会儿向管声借?他开不了口。
问问合租的三位大哥?人家也不容易。
唉……
望着湖心亭烦躁踱步的清瘦身影,管声捏了下口袋里的票,决定先不给了。要给,就给一沓,卖了能缓燃眉之急。
他猜,范锡绝不会向自己借钱。
他叫方博再从票务公司拿20张票,还是内场前排中间的位置。然后,掏出一小瓶白酒,如拍香水般均匀地拍在衣服和头发上,整个人酒香逼人,宛如酒仙。
他绕过树丛,走上曲桥,拿出哨子吹了一下。亭中人蓦然回首,月色和粼光照亮了脸上的微笑,也吹了下哨子。
“我们像特务接头。”范锡说,随后在微热的风中蹙眉,“喝酒了?没少喝啊。”
“嗯……和几个朋友,聚一聚,代驾把我送来的,等会儿还得麻烦你接了我这单生意,把我送回家。”管声露出带着醉意,略显钝感的笑。说话尾音发粘,舌头打卷,脚步也微微虚浮。
在这个深夜的公园里,他迎来了毕生的演技巅峰。生活化、富有层次感的表演,浑然天成。
十年老粉没有瞧出丝毫破绽,扶他坐下,埋怨他不该过量饮酒。他顺势倒在对方腿上,如热恋中那样自然,寒星般的双眸凝望着对方,爱意漫延,因“醉酒”而肆无忌惮。
加了buff就是好啊!
“瞧你选的地方,全是蚊子。”
范锡不适地挪了挪腿,他也跟着挪,“你不觉得,这个小亭子很像一座岛吗?”
闻言,范锡的腿部肌肉明显绷紧,四下看看,良久不语。
“这两年,我很喜欢四面临水的地方。”清新湿润的空气包围过来,管声惬意地深呼吸,“有一次,在一座湖心岛拍微电影。半夜,我自己在岸边走,周围静悄悄的,水的声音柔得像丝绸,感觉很好。将来我们这对异姓兄弟退休了,就找个这样的地方养老吧。”
范锡轻笑,含着淡淡的嘲弄:“然后,每天都像特务接头一样,真刺激啊。”
管声不知该说什么,哼了一下,半阖着眼。他醉了,是正枕在爱人膝头亲昵的酒鬼,可以逃避暂时无解的问题。在重新开始的过程中,摸索答案。
半天没得到回应,范锡挥开几只蚊子,问:“票呢?”
“忘带了。”
他发出略带怨愤的轻哼。
“咋,没票就不能见你?”管声耍酒疯似的扯脖子喊,“你是轮船,飞机,还是高铁?”
“我没那么高端,我就像这个免费的小公园。”范锡把他扶起来,被浓重的酒气熏得直皱鼻子,“行了行了,都醉成什么样了,赶紧回家吧。”
“我不回去,我要和我的义弟在一起!我的好兄弟诶!”管声大着舌头嚷嚷,捧起范锡的脸亲了一口,演技已入化境,登峰造极。
“哎呀我的天……”范锡用手背蹭了下脸颊,腮边涌起两团薄红,“你酒品绝对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在岛上我就见识过了。”
渐渐的,装醉的偶像安静下来,发给粉丝一首歌,叫他点开:“这是正事儿,给你听歌……给你的歌。”
范锡没带耳机,只好外放。歌的氛围很安静,伴奏中他能听出的乐器有钢琴、爵士鼓和隐约的大提琴。当前奏结束,歌者的声音响起,低柔温暖,耳朵像是在品一杯红酒。
“候鸟在海边搁浅,
鲸鱼在天空盘旋,
登上一列开往忘却的车,
它却离终点愈来愈远。
飘零的叶变得新鲜,
羚羊走近豹子身边,
爱情是一场甜蜜的灾难,
我注定罹难你却幸免……”
管声注视着他认真聆听的侧脸,眼睫半垂,像夜晚休憩的蝶。黑眸流转,他看了过来,管声连忙进入醉酒状态。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风中,范锡想哭,想笑,甚至想和身边的男人野合。然而,他只是截断心底汹涌的暗流,平静地评价道:“真好听……只不过,不像写给义弟的歌。”
“怎么不像?”管声露出醉醺醺的笑,“这歌在讲什么?”
他一语中的:“世界颠倒,时光倒流。”
“那么,假如时光倒流,我们是什么?”
是相依为命的战友,亲密无间的爱人。他顿了顿,说:“是胚胎,是宇宙里的尘埃。”
“倒流太多了。”
他望进男人泛红的眼:“是陌生人,我认识你,可你不认识我。”
管声双肩一抖,陷入沉默。手肘撑在膝上,托着额头,显然是因为醉酒而头痛难忍。范锡叠起电动车单手提着,又把他背起,走出公园。
背后男人的手很不老实,推拿般地乱摸,四处点火。范锡懒得搭理这酒鬼,找到停在路边的奔驰跑车,低声说:“车钥匙。”
他将背上的醉汉塞进副驾座,系好安全带,又把电动车放入后备箱。坐进车里,舒适的运动座椅和充满科技感的炫酷内饰令人目不暇接。
他心里一哆嗦,说:“声哥,我没开过好车,撞了可赔不起,你再叫个代驾吧。”
“乌鸦嘴,好好开你的吧。”管声懒散地歪着,车里酒气熏天。
范锡对车不感兴趣,但还是忍不住兜了一圈。
排气管性感的颤动,引擎美妙的轰鸣,仿佛在驾驭一个肌肉硬汉。踩下油门,当转速升高时推背感立即出现。转向响应很快,稍稍转动方向盘,车身就已经跟上。
假如他和管声重新开始,或许他也能开上跑车,然后离开葫芦娃之家。
不过,拿人手短。情浓时还好,一旦吵架,管声便会说:“把我的车还回来,挤地铁去吧你!滚出我租的房子,回仨汗脚那去!”
一旁,管声在借着酒劲儿耍流氓,俊美的脸庞浮起邪笑,一再追问他那天晚上自己到底说了哪个字。
“什么啊?”他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