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66)
云消雨散后,范锡冲了个澡,重重地趴在床上,打算睡一会儿。刚进入超然物外的放空状态,突然被人猛推一把,跌回现实:“八宝粥,抱歉,我不能留你过夜。”
他抬起困倦的双眼,看向腰间裹着浴巾的男人,想了想说:“那我三四点钟的时候走。”
管声没有说话,抿起形状优美的唇,用沉默表示为难和歉疚。范锡会意,扫一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微笑着掩饰失落:“好吧,一小时后雨就停了,我那时候走。”
管声露出一个坏孩子般的笑,张开双臂扑到他跟前:“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小时就值四千金,再战一场吧!”
战个六!只剩一小时,你却想跟我干这个,而不是好好谈心?范锡一个鲤鱼打挺,又侧空翻从床上落地,引得管声惊呼“牛B”。
“我还是现在走吧,雨停了,狗仔队就出来了。”他飞速穿好衣服,把四处闲逛的帅呆塞回旅行包,又掏出一张卡丢在床上:“你的信用卡。”
“这个画面,像是你嫖了我。”管声开着玩笑,“我看,就这样扮成外卖员见面还挺方便的,我给你买一身新装备吧?”
买个头!范锡暗自赌咒,这种上门送炮服务,他绝不再做。他故作耳背,抱起头盔,蹬上鞋子径直离开了。
“八宝粥!”他的偶像追了出来。
他那按向电梯的手悬在半空,心里一热,腾起空前的期待。如果对方请他留下来,他要表现得傲娇一点,然后再点头。
“这是帅呆的免疫本和狗证,还有常用的保健品。”管声递来两个小本子和一袋瓶瓶罐罐,“本想开车送你,可你是骑车来的。”
“没关系。”范锡叫了电梯,盯着徐徐上升的数字,压下同样越升越高的苦涩感,“记得多喝水啊。”
电梯门开启,他大步迈进去,快速戳着关门键,不去看对方。以表明自己并非恋恋不舍,甚至还挺着急走的,借此挽回一点脸面。
门关了,男人抬手挡了一下。沉默几秒,轻轻地说:“对不起。”
此时是凌晨一点,雨丝依然稠密。
骑出小区大门时,保安突然叫住他:“哎,不对啊,你怎么才出来?”
他悠然道:“这是我最后一单,送完顺路见了个朋友。”
“你嘴怎么是肿的,打架了?”保安用手电照着他,狐疑地上下打量。
“低血糖,在朋友家晕倒了,朋友给我做人工呼吸。”他眯起眼,躲避刺目的白光,发动电动车继续前行。
身后传来讥讽和质疑,生怕他听不见,刻意拔高了嗓门儿:“嚯,一个送外卖的,在这儿能有啥朋友?”
他身形一顿,拐了回去,朗声驳斥:“送外卖咋了?我偷了还是抢了?人有贫富,可不分贵贱。 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谁瞧不起谁啊?”
保安乜斜他一眼,不再作声,回岗亭了。
他压下心头的火,整整雨衣,骑上主路。
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与此人争执。一来他性子温顺,二来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一旦上升到肢体冲突,必然要赔人家医药费。
修武先修心,高手往往都是一团和气不露锋芒。而那些盛气凌人,纹一条过肩龙,动辄拉开架势开干的,都是刚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嫩鸡。
离家还有三公里时,车速明显降低。他低头看向电量表,暗叫糟糕。隔壁三娃记错了,电不满,来的路上他根本没注意。
几分钟后,电量耗尽,他只好推车走完余下的一公里。
一辆同向的跑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幕壮观无比,犹如钱塘江大潮直冲非机动车道,当场给他洗了个澡。
冰凉的雨水肆意灌进衣领,让本就发冷的胸口更凉。
“噗——修几米!”他吐出嘴里的水,破口大骂,继续推车。
(注:修几米,是贵州黔东南的一句骂人话,源于苗语。)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粥粥觉得这都不是事儿,还是好好地跟男神处对象。可是,本半仙儿掐指一算,声哥还有三章就被甩了(声哥:你礼貌吗)
第54章 上仙不知人间事
上楼前,他在24h便利店买了两包15元的黄鹤楼。听见隔壁没休息,正热火朝天地斗地主,便把钥匙、头盔还回去,提醒对方充电,同时用烟做答谢。
疲惫地躺倒在床,他才发现管声发来好几条消息:“到家了吗?”“还没到吗?”“下次我去找你。”“我是认真的。”“我姓管,到时候就扮个管道工。”
他想了想,知道管声在打趣,便回道:“不来是小狗。”
对方秒回:“等风头过去,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他说:“好,我等着。”
不然,还能说什么呢?
在岛上,每经过一轮日出和日落,两颗心的距离都更近一点,而今反之。像两条道路,交叉之后,渐行渐远。一条满是繁华盛景,一条不过寻常巷陌。
在那个终年盛夏的热带岛屿,他们的爱情也持续火热,高温不退。回来之后,气候和爱,忽而都四季分明起来。
“我怎么有点像林妹妹?啊,不想了!”他翻了个身,对着枕头落下一通乱拳,这才感觉好多了。
镜前灯很亮,映着镜中面如美玉的谪仙。
他眸似辰星,眼神冷冽轻佻,勾魂摄魄。墨色假发一半披散,一半束进白玉发冠,发梢随着空调的冷气微微飘动。
管声微微侧头,发现那道疤的颜色已经被遮瑕掩盖。只是微凸的痕迹,宛如一条与肤色相融的细虫子。
头皮好疼,勒得慌。他稍稍调整一下,对镜自娱自乐:“上仙,揍啥去?”
“俺赴宴去。”
“那紧溜儿的吧,等会儿就吃光了。”
“没事儿,大不了回家扒拉疙瘩儿汤。”
这时,手机贴着大腿震了一下,他立即拿出来看。
八宝粥:“帮我朝李四要个签名,好不好呀?”
李四,是这部戏的女二号。他眉头一皱,回道:“不好,你只能粉我一个,不许喜欢其他人。”
八宝粥:“我爸特别喜欢她。”
“那你爸喜欢我吗?”
“哈哈,也喜欢。”
管声笑了笑,朝整理背包的助理招招手:“抽空帮我朝李四要个签名,就说你要,麻烦她多写一句,就说……祝范先生万事如意。”
方博连声答应,同时翻看通告:“声哥,车快到了。这几天可有得忙了,专门拍你。”
“再跟我对对词儿。”管声虽然演技寒碜,但还算敬业,该背的台词从来一句不落,“我这角色,一看就是后加的,把前后逻辑都破坏了。”
“那肯定的啊,人家筹备剧组的时候,你还在岛上当捕鱼达人呢。”方博笑着捧起剧本,翻到第一场“肉体凡胎的女主生病吃药”的戏,捏着嗓子说:“这药好苦。”
管声接道:“乖,良药苦口,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良药苦,那良人苦不苦?”
“我苦不苦,你该知道。”油腻矫情之感扑面而来,令他不适地蹙眉,继续说道,“来人,再煎一碗药来!一大碗!不,要一大盆!”
“嗳,你做什么?”方博继续忸怩作态。
“你喝一口,我喝十口。你苦,我就加倍的苦。”怎么像斗地主?对词到这里,管声忍不住了,“这男的怎么得道成仙的?莫非仙界也卖彩票,他撞大运,抽中了成仙名额?你tm明知道苦,还拿个小羹匙一点点地喂,赶紧让她一口闷下去啊。”
方博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声哥,台词里可没有一大盆,你别乱改。”
很快,去片场的车到了。
管声跟在方博身后,匆匆穿过酒店大堂,矮身钻进保姆车。短短几步路,两旁人头攒动,尖叫震天,挤满了本地闻讯而来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