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悬日(31)
贝拉打量四周,又用一种可爱的姿态凑近,对苏洄说悄悄话,“我还是觉得你的艺术品放在海边会更壮观,对吧。”
大概是人越心虚越来什么,贝拉刚吐槽完,忽然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叹了口气,又矜贵地抬了抬手,故意非常浮夸地对方打招呼。
“嗨,亲爱的。”
苏洄也朝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寸步难行。
贝拉微笑着,她感觉自己身边这位颓废艺术家不善言谈,于是自己大方揽起介绍的活儿,“Eddy,这是我的未婚夫,你可以直接叫他Shaw。”
说着,她看向未婚夫,“Shaw,这是装置艺术家Eddy,我专程请来的,纽约艺术界闪亮的新星……”
还没说完,她感到不对劲,使劲儿盯着未婚夫的脸,“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苏洄感到呼吸困难,攥紧手指。
无数个幻觉与梦境交错,汇聚成眼前这张英俊而残酷的脸——委托人的未婚夫,他的前男友。
宁一宵勾了勾嘴角,脸上的阴郁却没有半分消减,他朝苏洄伸出手,语气友善,眼神锐利。
“你好,Eddy。”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洄(哭泣)
ps:别骂宁一宵,他不是真的要结婚,是和女方共同协商的利益交换(只订婚不结婚,且一段时间后解除婚约),双方没有感情且女方有恋爱对象,主要有人恶意中伤角色所以我不得不在这里提前解释一下,抱歉
第20章 N.不速之客
这样的场景, 苏洄梦到过几次。
事实上,比起这样的会面,有些梦境更为直接, 是真真切切的婚礼, 有白纱和捧花, 还有快要被昂贵水晶灯晒化的奶油蛋糕。梦里的宁一宵邀请了他,他们坐在一张长桌的首与尾, 很幸福地讲述着与妻子的相遇有多珍贵。
苏洄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去维持表面的和平, 梦里就是如此。
但当这一刻真实地出现, 苏洄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冷静, 仿佛一个称职的旁观者。
或许是这些年的打击太多, 太大,桩桩件件早已将他锤成一块麻木的废铁,失去了感受力。
何况和宁一宵在一起, 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分别的时候,他们都是一无所有的学生,再重逢, 宁一宵快要成为别人的丈夫。
苏洄恍然发觉,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们的一次次相遇都源于意外。好的意外,坏的意外,无意义的意外, 没有立场和资格的意外。
不, 他有。
他如今的立场,是给宁一宵一个美好的订婚礼。
“你好。”苏洄试图让自己抽离情绪, 只是礼节性地回握了这只熟悉的手,很短暂便松开。
宁一宵没什么表情,移开了眼神,对贝拉说:“这件事没听你提起。”
贝拉耸耸肩,“那是因为之前没有搞定啊,没有定数的事我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说完她对苏洄笑笑,“和我们一起吃个午餐吧,正好聊一聊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苏洄半垂着眼睑,眼圈发红,看上去很疲惫。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快逃走,快逃。
道德感和思念在相互拉扯。
他最终低下头,从用得很旧的包里拿出文件夹,“琼斯小姐,这是初稿,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把这个给你。很抱歉,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做,可能要失陪了。”
苏洄说话语速很慢,但也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他的表情看上去一秒也不想停留。
贝拉见他状态不佳,便接过文件夹,温和道:“没事的,其实你可以说一下,我让他们去你那儿取,今天麻烦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我的司机就在楼下,不介意的话,他可以送你。”
“没事的。”苏洄婉拒,“谢谢你。”
“这是应该的,真的很感谢你能考虑我的委托。”
正说着,贝拉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对着宁一宵抱怨道,“又是他们,我都说了随便决定就好了,甜品又没什么大不了,结婚真麻烦……”
苏洄只想离开。
“琼斯小姐,那我先走了。”
正在接电话的贝拉立刻微笑摆手,对他说下次见。
苏洄转身离开。
宁一宵沉默盯着他背影。
“都可以啊,你们上次不是送来了酸樱桃蛋糕,那个就不错……”
或许是错觉,宁一宵分明看见苏洄的脚步一滞,停顿了半秒。最后还是还是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眼眶发涩,不动声色地转头,去看窗外的雪。雪下得好大。
这画面真熟悉。
贝拉挂断电话,拿胳膊肘拐了拐宁一宵的手臂,“哎,是不是很好看?”
宁一宵很冷淡,只看了她一眼,甚至没有开口。
“我说Eddy。”
贝拉两手握住,一副小女生的表情,“长得可真好看啊,说话声音也好听,温温柔柔,好久没有遇到这么迷人的家伙了,不愧是艺术家。你说,和这种人恋爱什么感觉?”
宁一宵没有给她任何反馈,只有压抑的沉默。
贝拉只好自问自答,“应该终身难忘吧。”
实在无法忍受,宁一宵终于开口,“你今天话很多,转性了?又喜欢男人了?”
“干嘛这么咄咄逼人?”贝拉撇了撇嘴角,从包里拿出镜子补唇蜜,“只是感叹而已,倒是你,怎么总是露出这种毛骨悚然的表情?拜托,虽然就一个月,好歹也认真装一装,别太敷衍了。”
宁一宵脸色仍旧很冷,“为什么找人之前都不和我打招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贝拉啪的一声关上小镜子,“这很重要吗?订婚本来就是走过场,你不是什么都不管的么……”
“你找他做什么?”宁一宵问。
“找装置艺术家能干什么,当然是做装置艺术了。”贝拉觉得他怪怪的,但鉴于他们目前为止都是盟友身份,她只好和盘托出,“因为她和我说过,之前看展的时候看到了eddy的作品,很喜欢,还想见一面来着,但一直没有机会,本来我是想给她制造机会的……”
贝拉说着,叹了口气,“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反正我就是想气一气克洛伊,让她看到我和别人订婚,而且订婚礼上还会出现她最欣赏的艺术家的作品。本来之前我没什么感觉,今天看到这位Eddy长得这么帅,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宁一宵从来就理解不了这位大小姐的思维方式,何况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他根本无法思考。
出于私心,他并不希望苏洄出现在这个逢场作戏的订婚礼上,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作品。
“我不同意,不需要这个。”他甚至连订婚礼这个词都不想用。
贝拉白了宁一宵一眼,“为什么?我不管,钱都付了,合同都签了。”
“那就毁约,我来赔偿。”
“我不要赔偿。”贝拉觉得他脑子不正常,“我的事还轮不着你管。”她自顾自低头,打开方才苏洄给他的文件夹,里面果然是他的手稿。
“画得真不错,字也好看。”贝拉细细欣赏。
宁一宵说不出话,光是看到他的字就觉得呼吸不畅。
贝拉收起文件夹,得意地歪了歪头,“我拿个画框裱起来,气死克洛伊。”
贝拉·琼斯的傲气和大小姐做派都事出有因,和宁一宵这种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不同,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娇女。
父亲斯蒂芬·琼斯是商业巨擘,持股公司数之不尽,商业帝国覆盖全球,目前还在进行科技领域的版图扩张,也是宁一宵公司的股东之一。
她的母亲则是著名服装设计师,同时任著名时尚杂志的总编,提拔了无数行业新星,其中就包括贝拉的前女友——目前纽约炙手可热的摄影师克洛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