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悬日(164)
“谢谢小洄。”外婆笑着摸了摸他的手臂。
“不客气。”苏洄笑着,歪头看向宁一宵,“我还买了冰淇淋,有你爱吃的口味。”
他抬起手,摇了摇袋子,“吃不吃?”
宁一宵却直接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苏洄愣了愣,抚摸他的后背,“怎么了呀?”
他怕被外婆听到,凑到宁一宵耳边很小声问,“你不会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吧?”
“嗯。”
苏洄抿开笑意,在心里觉得宁一宵真的很像小狗,非常像,于是搂得更紧,也不怕被外婆笑话。
宁一宵却靠在他肩窝,毫无逻辑地重复。
“我真的很想你。”
第82章 N.顺颂时祺
他们陪外婆吃了午餐, 等她睡着才一起回家。
路上,苏洄分享着刚刚买椰子糖时的见闻,其实都是很琐碎无聊的小事, 但被他说得很有趣。
宁一宵很喜欢在他说话时盯着他看, 看现在的苏洄, 但分开那几年的他却像是一片残影,挥之不去。
如果外婆不开这个口, 宁一宵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些疯狂的过往。每每他问起苏洄过得好不好,苏洄永远只会笑笑,一笔带过。
“不好笑吗?”苏洄说着, 停下来看他。
宁一宵扯了扯嘴角, “好笑。”
“那你为什么看着我发呆啊?”苏洄凑近些, “怎么了?不开心吗?”
宁一宵摇头, 抬手刮了刮苏洄的鼻梁。
“没事。”
苏洄哦了一声,抓紧了宁一宵的手,“我不在的时候你没有自己洗手吧?”
“没有。”
苏洄拉起来他的手嗅了嗅, 眼睛亮了,“有橘子的味道。”
宁一宵笑了。
“我头发长出来了一点点,有黑色的发根了。”苏洄对着车窗揉了揉头发, “要不我再染个颜色吧。”
“染什么颜色?”宁一宵问。
“红色?”苏洄看向他,“红色会不会太刺眼?蓝色呢?”
宁一宵伸出手, 摸了摸苏洄的头,“你怎么样都好看。”
“你不要骗人。”
“我不骗人。”
街道拥挤,坐在驾驶座里的司机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车的车牌, 苏洄则靠在宁一宵肩头, 盯着街道上来来回回的行人,忽然间他发现了一间小商店, 里面贩卖着各式各样的文创用品。
他忽然拍了拍宁一宵的肩,“我想去那家店买东西。”
宁一宵沿着他指尖的方向瞥了一眼,没犹豫,解开安全带,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
就这样,他们下了车,穿过被车子塞满的街道,来到那间复古小店。店里没什么客人,苏洄直奔吸引他的红木货架,拿起一份重量不轻的拼图,举起来给宁一宵看。
“这个是不是很像你以前拼的那个?”他眼睛有着孩童的润泽,亮亮的。
宁一宵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系列,都是NASA联名的星云图案。”
“我要买这个。”苏洄打算直接结账,突然又发现这一份拼图的后面摆着另一款不同图案的,也忍不住拿起来,“诶,还有一个……”
“喜欢就买。”宁一宵弯下腰,帮他检查,“剩下还有没有不一样的?要不要问问店员?”
他把苏洄想说的话都说了,苏洄便抬头去看,店里似乎没有店员,他小声问了一句“有人在吗”,很快得到一个回应。
“有。”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里间走出来,“需要什么?”
苏洄拿了手里的拼图上前,询问有没有其他款式,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瞅了半天,最后还是搬了救兵——叫出了她的先生。
老爷子帮苏洄把所有款式都拿出来,一共六个,可惜的是唯独缺了过去宁一宵拼过的那款。
但苏洄还是都买下了,并且拒绝让宁一宵付款,用了自己的卡。
他和素昧平生的老太太聊得很开心。
“您和爷爷结婚四十五年了?天哪。”苏洄想了想,“那好像是蓝宝石婚了,是吗?”
老太太笑着说自己也不知道,还抱怨,“我快烦死他了,每天吵得我睡不着,动作慢吞吞,耳朵也不好使了。”
老爷爷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早知道应该和别人结婚,是吧?”
听到这句,老太太低头笑了,一边打包,边对苏洄小声说:“那还是他对我最好。别看他现在,背也是驼的,牙齿也掉了,年轻时很帅的。”
苏洄笑着说:“看得出来,您年轻时肯定也很美。”
老太太乐开了花,还特意走出来,送两人出门。苏洄回了几次头,她都和丈夫站在门口望,直到他们转过街角。
天气很好,苏洄拉着宁一宵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发呆。
“好羡慕他们。”他忽然开口。
宁一宵看向他,“羡慕什么呢?”
“四十五年,多长啊。”苏洄嘴里含着椰子糖,说话有些含糊,“可以陪着彼此一起变老,很幸福。”
宁一宵忽然就想到了苏洄的幻觉。
他很想说,你不是也和我一起变老过了,但这样戳穿,似乎又太残忍,苏洄肯定会躲。
“苏洄。”
“嗯?”
“你说,我老了之后会不会很难看?”宁一宵望着他。
苏洄很慢地眨了眼,潜意识比思考更快,语气认真,“你老了也很帅的,个子高高的老头儿。”
宁一宵笑了,捏了他的脸,“你怎么知道?”
苏洄意识到什么,回避了他的眼神,伸长的脚晃了晃,“我……猜的。”
“那你呢?你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宁一宵问,“还是很挑食吗?会不会半夜不睡觉,跑到公园看花?”
苏洄瞪了他一眼,“会,我老了之后很难缠,很麻烦。”
宁一宵抿着笑意,“我年纪大了,应付不来,找不到你会很着急的。要不然栓根绳子,把你绑在我身上好了。”
“你脑子里就没有好主意。”
“嗯,要不先演练一下吧,时间还长。”
宁一宵说着,就要拿包装的绳子圈住苏洄的腰,弄得他很痒,笑个不停,最后站了起来,厉色让宁一宵“正经点”。
但他自己都没正经几秒,就笑了。
苏洄笑得很甜,嘴角扬起,风吹起他的头发,像从没受过伤的孩子。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他伤痕累累,四处流浪,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依靠一段段燃烧的幻象赖以生存。
宁一宵仰头望着他的笑脸,有些出神。
没人能偿还苏洄这些年的悲苦。
回到家中,宁一宵又一次将自己关在书房,将所有收集到的证据都拿出来翻了一遍,查阅每个细节。他从来都很有耐心,为了成功,总是会做好十足把握再伺机而动,但一切关于苏洄的事,宁一宵都没办法忍耐。
为此,他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财力去掘地三尺,是个人就会被挖出点什么,不可能是铁壁一块,毫无缝隙,更何况是徐治这样无恶不作的败类。
通过之前的私人银行,宁一宵找到徐治支付的账号,花了一笔钱买通关系,得到情报,蔓引株求,找到了徐治的一个私人账户。
“这个账户进行过多次大额的海外证券交易,始终处于亏损的状态,但每次都会继续投资,这样一笔笔亏下去,感觉不太正常,我检索了一下,有几个和这个账户收支几乎平衡的镜像账户,已经让人盯着了。”
电话那头帮忙查账的,是宁一宵非常信任的一位投资顾问,他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尤其是在证券交易和数字货币交易两个领域。
“所以他是在洗钱。”宁一宵语气肯定地下了论断,“应该不止这一个渠道,这么查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家空壳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