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白月光味信息素(75)
他们之间最温情的一次标记似乎就是在阮优父母家里时,陆观潮落在阮优后颈的那个临时标记,阮优依然顺从,陆观潮也以为这一次标记就是自己心意的证明,他不再选择粗暴的方式,而是以一种温柔的亲吻,完成最简单的标记。
交合很容易,但交心很难,陆观潮以为自己愿意把心交出去,这段婚姻就此可以风平浪静,顺利驶入广阔平缓的天地,直至今日他方才明白,阮优才是那个扼住他咽喉,拖垮他全部的人。
若是阮优不愿,那陆观潮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没有必要。
不知坐了多久,手术室前的灯嗡的一声响,而后指示灯熄灭,向医生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他对着呆滞坐在原地的陆观潮说:“手术很成功,标记已经清除了,只是他目前身体比较虚弱,再加上麻醉剂,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苏醒。
待会儿人就可以送到普通病房了。”
陆观潮失魂落魄地坐回长椅上,标记清除了,在法律上,陆观潮和阮优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在生理上,他们的信息素也要形同陌路了。
两人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并不高,陆观潮甚至不知道以后还能怎样才能留住阮优。
陆观潮看着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阮优,他的神情很平静,传闻中会让omega拖一层皮的标记清除手术并没有对他造成很严重的影响,陆观潮现在明白了,如果说匹配度不算高的两人结合有什么好处,那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分开的时候会极大减缓痛苦。
大部分那些传闻中的痛苦,只针对匹配度更高的结合。
陆观潮感受到一阵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荒唐,他的手穿过阮优柔软的发丝,阮优在昏睡中皱了皱眉头,陆观潮心头一痛,标记清除以后,两个不怎么匹配的人,阮优在生理上就开始排斥陆观潮的触碰了。
阮优醒过来时陆观潮还在床边守着,他昏睡的时间比预想中久了一些,醒来时正是深夜,刚做完手术,阮优对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感到陌生而熟悉。
这种独属于他自己对信息素在经历过之前的结合后,最终又变成了他自己的味道。
过往种种,仿佛真的是一场梦。
看见陆观潮眼底的血丝,阮优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他声音沙哑,陆观潮为他倒了杯水,一勺一勺地喂给他:“看到你醒来我才能放心,不然我心里总是记挂。”
阮优没说话,陆观潮又说:“我昨晚跟爸妈说了,让他们明天早晨天亮后再来,待会儿我就去上班了。”
阮优轻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让他们来干什么。”
陆观潮没接阮优这话,只专心给阮优一口一口地喂水,水里兑了蜂蜜,不是很甜腻,而是有种清香的甜,阮优喝了几口,觉得干涸的喉咙被滋润了,陆观潮见他的表情,知道阮优已经喝好了,便将水放在了一旁。
不知怎么的,陆观潮想起阮优决定换腺体又被他弄得住院的那一次,那时他连怎么给阮优喂水也不知道,温热的水洒了阮优一身,他的锁骨都有些泛红,但阮优没说什么,他只是疲倦而责备地盯着陆观潮。
想必从那时开始,阮优就已经对陆观潮不再抱有希望了吧。
陆观潮想到这里,不免懊丧心灰,他当初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什么都不懂得,硬生生错过了能够挽回阮优的时机。
相顾无言,阮优也不想和陆观潮说话,他刚做完手术还在适应期,都说做完标记清除的手术,不管大小多少,都会有些后遗症,阮优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他试着感知了一下空气中的信息素,还能敏锐地觉察到陆观潮的信息素在病房里飘散,看来腺体没受影响。
这让阮优微微放下心来,他再度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阮优并没有睡着,他能感受到陆观潮一直在看着他,有好几次,阮优都觉得陆观潮迫切而不可抑制地想要抚摸他,但最终还是没有,陆观潮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阮优的肌肤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战栗,他说不清自己是渴望还是恐惧,是期待还是反感,但这一阵战栗犹如抛进湖水的一粒石子,虽掀起涟漪,最后还是归于平静,阮优忍耐着,陆观潮也忍耐着,两人在沉默中完成最后克制的告别。
病房门被推开,是阮优的父母来了,乔苒似乎带了些吃食,阮优听见保温盒放在置物架上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陆观潮渐渐远离他的视线,而后母亲占据他的全部目光。
“优优,现在感觉还好吗?”乔苒问阮优。
阮优点了点头,陆观潮在后边道:“优优刚醒一会儿,爸,妈,咱们出去说吧,让他再休息会儿。”
乔苒没有反对,她为阮优掖好被角,而后和陆观潮一起走到病房外。
乔苒向陆观潮细细询问了阮优的状况,而后陆观潮识趣地表示自己该去上班了,准备同阮优的父母告辞。
“观潮。”
乔苒出声叫住了陆观潮:“你和优优离婚了,以后也就不用叫我们爸妈了。”
陆观潮的身形一晃,又听乔苒说:“你照顾优优辛苦了,这份情我们承了,但是希望以后不要来了。”
陆观潮苍白地开口:“我……”乔苒轻而坚定地说:“标记已经清除了,但你过去对优优所做的种种,那些伤害却没这么快能清除。
之前我说会让你对优优的伤害都偿还回来,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还,更不知道你伤害优优的这些又该怎么还,但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那就是优优没有你,才会过得更好,你觉得呢?”
第61章
陆观潮走了,乔苒当面盯着陆观潮,由不得陆观潮再说些什么话来为自己求情,他走得一步三回头,到底没听到阮优的一声挽留。
阮优在病房里把楼道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乔苒回到病房,看见阮优还眨巴着眼睛望着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人已经走了,别再看了。”
乔苒说。
阮优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替自己找补:“也辛苦他守了我这一夜,总得谢一谢。”
乔苒用手指点点他的脑门,道:“你这孩子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你现在躺在这里都是拜他所赐,你怎么使唤他都不为过,只不过是守了你一夜,难道他还上手术台替你受罪了吗?”阮优闻言便不再敢替陆观潮说话,到底陆观潮也走了,从此便与他是彻底没有关系的陌路人,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意义,阮优便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在医院要待一周,好观察术后效果,个人体质之间天差地别,所以手术难易程度也不同,阮优虽然没有在手术台上吃太多苦,但他敏感的腺体则让他在术后恢复期充满风险。
阮优在这期间也不敢乱动乱跑,他深知这场手术对自己的影响,故而一直谨遵医嘱,不敢懈怠。
一周以后向医生如期为阮优做复查,阮优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腺体科出入的次数比过往二十年都频繁,做过的全面检查也数不胜数,最荒唐的是他几乎做的每一次检查结果都是不一样的,不论是腺体受伤后的治愈,还是婚姻期间的腺体康复治疗,又或者是现在的标记清除,阮优的手术都是向医生做的。
也好在是向医生,他对阮优的腺体已经有了知根知底的了解,因此在症状研判时也更具有权威性和可参考价值。
尽管如此,阮优的复查还是反复做了好几次。
一次两次,尚且在阮优的心理预期之内,但是当他在腺体扫描仪上做了五次检查后,阮优的心终于提了起来,等结果时他憋不住了,期期艾艾地同向医生开口:“医生,是我的腺体出了什么问题吗?”护士为向医生送来第六份检测结果,向医生把这几份结果都放在桌上摊平,一眼扫过去,沉吟许久,却一直没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阮优就越是紧张,腺体处似乎也有感应似的,它变得温热,血液急促地从腺体流过,将阮优心头停留的侥幸冲刷得一点点剥落。
直到阮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向医生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