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裱(39)
来看看媳妇伤得如何
第30章 忍着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舒青末和阎宗琅都没有说话。
舒青末是有太多话想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估摸着阎宗琅应该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现在这个电梯却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主要是因为……
“亲爱的,我们晚上几点出发?”
“十二点吧,流星雨两点才来呢。”
“那我们先睡觉?”
“先睡的话,你起得来吗?”
“你叫我呀,难得旅游遇上流星雨,我今晚一定要看。”
电梯里有另外一男一女,听对话是过来旅游的情侣,正在商量凌晨去看流星雨。
舒青末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等待电梯抵达楼层。然而就在等待的途中,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阎宗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青末很清楚阎宗琅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首先阎宗琅肯定不可能是来石窟旅游,舒青末相信他还没有闲到这个地步。
其次他也不可能是来做生意,因为龟兹这个小县城只有旅游资源,而江南的旅游资源更加丰富,他也没有必要特地来开发这里。
那么……
舒青末很快想到昨天他在龟兹机场迎接常月娥一行人时,碰到了陈秘书。
陈秘书既然能跟在阎宗琅身边做事,想必各方面工作能力都很不错。
如果他把常月娥在龟兹的消息告诉了阎宗琅……
什么啊。
舒青末突然觉得很失落,他还以为他给阎宗琅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敢情阎宗琅早就知道常月娥在这边,还特意飞了过来。
亏得他还以此为筹码,让阎宗琅帮他收拾郭志宇。恐怕在阎宗琅眼里,不过是陪他玩过家家而已。
从电梯下来,阎宗琅见舒青末耷拉个脑袋,明显情绪不高的样子,便问了一句:“心里有事?”
舒青末沉默着往前走了两步,缓缓抬起头看向阎宗琅,问道:“阎先生,你是不是知道常院长在这边啊?”
阎宗琅没有否定:“嗯。”
“果然。”舒青末小声嘀咕道,“我就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青末说到这里时,正好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闷闷不乐地往里走去,也懒得去思考阎宗琅为什么要跟在他身后。
“你觉得我来单纯是为了见常院长?”
阎宗琅跟着舒青末走进屋里,带上房门,顺势把手中的商务小行李箱竖在了一边。
“不然呢?”舒青末在床尾坐下,“你在这边又没有生意。”
“小朋友,人是一种复杂动物。”阎宗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迈着步子往舒青末的方向走去,“一个人做一件事,可能拥有很复杂的动机,并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说得明白。”
舒青末不自觉地去思考阎宗琅话里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就比如当初,他稀里糊涂去争家产,也是多方面动机共同导致的结果。
而越是心思复杂的人,做起事来会思考更多,因此行为动机可能也就越复杂。
这些念头在舒青末的脑海中一闪即逝,他还没来得及深思阎宗琅的第二层动机会是什么,就见阎宗琅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你的伤给我看看。”阎宗琅道。
“啊?”舒青末的思绪倏地被打断,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回过神来,脱掉只在晚上穿的羽绒外套,把胳膊肘伸到阎宗琅面前,道:“就是擦伤,不是很严重。”
“腿上是不是还有伤?”阎宗琅问。
舒青末埋下身去,把裤腿挽起来,露出了白皙细瘦的小腿。
“磕到了膝盖。”舒青末道,“穿着裤子,比手肘好一些。”
膝盖处的伤口上贴着一块方形纱布,而手肘处的伤口则是直接用纱布裹了一圈。
这么一对比,可见手肘上的擦伤比膝盖上的磕伤要严重许多。
阎宗琅皱着眉头问:“什么时候会好?”
“不清楚。”舒青末摇了摇脑袋,“按时换药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阎宗琅问:“今天换过药了吗?”
“还没有。”舒青末道,“我待会儿换。”
“我来给你换。”阎宗琅说着站起身脱下了长风衣和里面的西装外套,接着动作娴熟地扯下领带,将衬衣衣袖挽到了手肘,“药在哪里?”
舒青末看着阎宗琅结实的小臂,小声道:“卫生间。”
阎宗琅很快从卫生间里拿出了酒精、纱布等医疗用品,接着重新半跪在舒青末身前,小心地撕下了他膝盖上的纱布。
纱布和伤口有轻微粘连,疼痛让舒青末皱起了眉头,但好在还不是不能忍受。
然而当阎宗琅用沾着酒精的棉签给伤口周围消毒时,舒青末有些忍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咬紧了下嘴唇。
阎宗琅抬起眼眸扫了眼舒青末隐忍的模样,淡淡道:“别咬嘴唇。”
舒青末听话地松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地对阎宗琅撒娇道:“好疼。”
然而阎宗琅并没有安慰他,反倒是毫不留情地说道:“忍着。”
舒青末撇了撇嘴角,心里有些委屈。
“你知道小狗怎么表现疼痛吗?”
阎宗琅不多时便发现舒青末又有了小情绪,一边替他贴上纱布,一边跟他聊天。
“它们会忍着。”阎宗琅说着解开了舒青末胳膊上的纱布,手肘下方骤然出现了一大片破皮的地方,看得阎宗琅拧起了眉头。
他把纱布放到一边,继续道:“小狗的天性让它们不会在敌人面前暴露出软弱的一面,如果暴露出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手肘上的伤口比膝盖上更疼,舒青末强忍着疼痛,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所以你也一样。”阎宗琅抬起下巴,直视舒青末的双眼,“不要让别人看出你受伤。”
总算等到阎宗琅缠好纱布,舒青末吐出一口气,双眼的眼眶都已经憋到泛红。
他委屈地看着阎宗琅道:“你对我好严厉。”
阎宗琅把换下来的纱布收拾好,揉了揉舒青末的脑袋道:“这是为你好。”
舒青末多少能够感觉出来,阎宗琅是在培养他。
说培养或许有点奇怪,总之是看好他,对他有期许,不希望他浪费才华。
也正因如此,阎宗琅对他才会这么严格。
舒青末收起小情绪,对阎宗琅道:“阎先生,我八月就要去北京工作了。”
阎宗琅倚靠在书桌上,环抱着双臂问:“北京?”
“常院长邀请我去北京博物院工作。”舒青末道,“等我去了北京,方婉柔就管不到我了。”
“那挺好。”阎宗琅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不过他很快收起笑容,若有所思道,“你在北京有认识的人吗?去到陌生的城市,得先安顿下来。”
“有啊,骆梓杭就在北京。”舒青末道,“我可以先跟他住在一起,不用担心我。”
阎宗琅抿了抿嘴唇,下颌线轻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发表意见,但最后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哦。”
舒青末没有注意到阎宗琅情绪的变化,他略微遗憾地说道:“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就不多了。”
“不会。”阎宗琅道,“李院长这边的工作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的工作重心也在北京。”
“真的?”舒青末没想到一天竟然会收获两次惊喜,“那我在博物院,也可以给你牵线搭桥。”
“嗯。”阎宗琅笑了笑,“小朋友越来越有本事了。”
舒青末闻言脸一红,没有接话。这时,他突然听阎宗琅说道:“你晒黑了。”
舒青末的胳膊和小腿完全是两个颜色,他不自觉地用右手抱住左边胳膊,也不知为何想把胳膊藏起来,小声说道:“过来工作,顾不上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