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裱(11)
叶小萱咬着嘴唇不吭声了,骆梓杭道:“我先去问问什么事。”
大约二十分钟后,骆梓杭从楼上下来,他不顾舒青末好奇的眼神,看着叶小萱问:“你威胁舒亦晨要分手费?”
“怎么可能。”叶小萱目光黯淡地说道。
“那他手里怎么有你拍的床照?”骆梓杭问。
听到这里舒青末觉得不对劲,他看向骆梓杭问:“什么床照?”
骆梓杭道:“舒亦晨手机里有她发过去的床照和视频,说是她威胁他要钱,要求学校处理。”
“我说了我没有威胁他。”骆梓杭的不信任让叶小萱的情绪就像触底反弹一样,从悲伤逐渐转变成了愤怒,“那是我跟他拍来玩的,他手里照样有我的视频,我怎么可能会拿这个威胁他??”
“等等。”舒青末皱眉问,“你不是不知道他在拍你吗?”
虽然知道与否对整件事来说无关紧要,但叶小萱没有跟舒青末说实话,这让陪了她好几天的舒青末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为什么非要问这个?”叶小萱反问,“是,我是跟他边做、爱边拍视频,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这么淫、荡不可以吗?”
舒青末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舒亦晨的视频并不是偷拍,而是两人为了情趣,互相拿着手机对拍。
他们很可能是用微信相机拍,拍完了直接发到对话框里,所以舒亦晨那边才有叶小萱发过去的床照和视频。
至于舒亦晨为什么会把视频发到朋友圈里,可能在他眼里叶小萱是个很随便的女生,玩得起,不会介意,所以他才把视频发了出去。
当然,不管是什么理由,他的做法都很有问题。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吗?”叶小萱咄咄逼人地看向舒青末,“你知道壁画专业的那个男生是谁吗?他是舒亦晨的朋友!要不是有你掺和这件事,非要我去报警,舒亦晨会没事来学校搞我吗?”
叶小萱全然忘了当初她自己也同意报警。
“叶小萱!”骆梓杭皱起眉头呵斥了一声,“舒青末从头到尾都在帮你,昨晚他还在跟我说让你开心最重要,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
“还有你!”叶小萱不知被戳中了什么开关,眼里的泪水奔涌而出,“当初要不是你拒绝我,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拒绝?舒青末诧异地看向两人。
“你说是想专心画画,不想谈恋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舒青末!”
“叶小萱你给我闭嘴!”
舒青末已经完全跟不上两人对话的节奏。
叶小萱倏地站起身,朝着舒青末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就知道画画,根本没见过世面!你以为外面的世界那么单纯吗?报警就万事大吉!早知道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件事!”
发泄一通之后,叶小萱哭着转身跑远了。
骆梓杭来安慰舒青末,舒青末脸色复杂地说道:“我没事,你去看看她。”
骆梓杭不爽道:“我干嘛要管她。”
舒青末抿了抿嘴唇,皱眉道:“我是怕她想不开。”
骆梓杭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叶小萱的方向追过去。
舒青末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这就跟他去找舒亦晨谈判一样,没能预料到事情的后续发展。
他承认叶小萱说得没错,他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简单,完全忘记了人心有多险恶。
但无论如何,叶小萱都是最没有立场指责他的那一个。
舒青末呼了口气,暂且把堆积起来的不满情绪放到一边。
他深知叶小萱被取消学位证的事怪不到他身上,但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他去插手,事情才走向了更坏的结果。
他没法假装无事发生,从道义上来说,他还是得想想办法。当然如果以他的能力无法改变现在的局面,那他也不会强求,毕竟总有人得自食恶果。
舒亦晨肯定是没办法再去找,他不会玩那些尔虞我诈的把戏。那么除此以外……
犹豫了一阵,最后舒青末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试探地拨通了阎宗琅的电话。
“阎先生,那个画我可以提前画完,但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受不圣母,该收拾的人都会收拾
第9章 富贵
连续三天,舒青末来到睥睨天下的皇锦顶层公寓,每一次来都是不一样的心情。
佣人端上了手工熬制的冰镇酸梅汤,盛在精美的玻璃盅里,舒青末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盅又一盅,最后还是阎宗琅出声打断了他:“你来我家喝饮料的吗?”
“咳咳。”舒青末差点呛到,他接过阎宗琅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嘴,鼓起勇气道,“阎先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情。”
之前在路上演练了无数遍,但真到了阎宗琅面前,舒青末说起整件事来还是磕磕巴巴。
他把叶小萱和舒亦晨的事简单说了说,阎宗琅一直侧耳倾听,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舒青末说完之后,他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慢条斯理地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解决这件事?”
舒青末捏紧双手,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阎宗琅没有立即表态,舒青末只感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心脏,让他的心跳都不敢太大声。
好半晌后,阎宗琅终于开口,但说出的话却让舒青末摸不着头脑。
“小时候,我收养过一条流浪狗。”阎宗琅道,“叫作富贵,老管家取的名字。”
“……流浪狗?”舒青末不知道这跟他们现在聊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我是独生子,父母很忙不能陪我,所以我很喜欢富贵,因为它每天都陪在我身边。”阎宗琅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段时间我很开心,性格也很开朗,老管家说从来没有见我脸上有过那么多的笑容。”
舒青末隐隐感到阎宗琅并不是心血来潮说起小时候的事,他不再接话,老老实实地等候下文。
“但是我爸并不喜欢我这样。他觉得我没有棱角,同学借钱不还我也从不催促,这种性格以后在生意场上要吃亏。”阎宗琅顿了顿,“所以你猜怎么着?”
舒青末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到。
阎宗琅道:“他让人把富贵拖到院子里打死了。”
说这句话时,阎宗琅的语气毫无变化,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但是舒青末的心里却咯噔一下,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阎宗琅之所以会养这么凶猛的藏獒,难不成是因为小时候养的狗被人打死过?
阎宗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舒青末的想法,他笑了笑道:“所以你看,我现在养阿尔法,就没人敢动它。”
阎宗琅的语调一直平淡无波,但舒青末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觉察到了细微的变化。
聊到死去的富贵时,阎宗琅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霾,这说明对他来说,富贵的死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阎宗琅话锋一转:“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和你讨论养狗的事。”
舒青末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听阎宗琅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保护弱小。”
听到这话,舒青末的心脏逐渐沉了下去,他现在彻底明白过来阎宗琅跟他说刚才那番话的含义。
阎宗琅从富贵身上吸取了教训,保护弱小不会带来好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受伤,所以现在的他不会对弱者产生丝毫怜悯之情。
而在阎宗琅眼里,舒青末就是那条流浪狗,在被别人欺负时,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他没办法变得像阿尔法那样强大,那么他就只有被人打死的份。
意识到这一点后,舒青末的脸变得煞白。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阎宗琅放松语气,轻声道:“其实你并不弱小,你只是还没有意识到。”
舒青末抬起眼眸,不解地看向阎宗琅。
“你的国画不是画得很好吗?”阎宗琅道,“装裱手艺应该也不会太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