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裱(16)
“嗯,恭喜。”阎宗琅对着舒青末笑了笑,接着却煞风景地说道,“你这么抱着你未来的姐夫是不是不太好?”
舒青末一愣,脸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赶紧松开手退到了一边。
“上去吧。”阎宗琅抬起手揉了揉舒青末的脑袋,接着率先走到泳池外拿起浴巾擦了擦身体。
这时候舒青末才发现,阎宗琅不仅手臂和胸部的肌肉线条很好看,腹肌也是沟壑明显,一看就是常年运动。
再往下看的话……
舒青末赶紧收回视线,使劲眨了眨眼才止住瞳孔的地震。
“还磨蹭什么?”阎宗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舒青末问。
舒青末心虚地埋着脑袋爬上岸,双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身前,只为遮住那被水浸湿后特别明显的轮廓。
阎宗琅重新拿起一条干净的浴巾扔到舒青末头上,问道:“蒸桑拿吗?”
舒青末用浴巾裹住身体,总算自在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道:“嗯。”
桑拿房就在更衣室旁边,全木质结构,大约有十来平米。
阎宗琅调高了室内的温度,对坐在他身旁的舒青末道:“受不了了就告诉我。”
舒青末没有蒸过桑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不了,但还是应道:“好。”
没过一会儿,桑拿房里的温度逐渐升高,舒青末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拿浴巾擦了擦,只听阎宗琅突然问道:“你在电话里说缺材料是什么意思?”
舒青末道:“那幅画很破,需要修补,我没有配补的材料。”
他大致把裱画中最难的修复这一步给阎宗琅讲了讲,接着又简单提了下吴云墨不支持他,他没法搞来旧绢料的事。
在说话的途中,舒青末数次感到有气无力,他隐约觉察到了是桑拿房里温度太高的缘故,但看阎宗琅就跟没事人似的,他又不想示弱,所以一直在逞强。
“你说的旧绢料是指清朝末期的绢本画是吗?”阎宗琅道,“等于拆东墙补西墙。”
“没错。”舒青末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结果这一举动让他眼里直接冒起了金星,他咬牙坚持道,“最好是同一时期的材料才能修旧如旧。”
“材料的话,”阎宗琅顿了顿,“我可以帮你找。”
“真的?”舒青末不敢相信地看向阎宗琅,他忽然感觉眼前的人就如菩萨再世,身体四周还出现了耀眼的圣光,他恍惚地问道,“你不是说不会帮我吗?”
“当然有代价。”阎宗琅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报答?
舒青末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运转,他的眼里开始出现重影,他听到阎宗琅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张了张嘴,极力想要回应,结果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舒青末?”阎宗琅还是第一次遇到蒸桑拿把自己蒸晕的人,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拿过浴巾裹住舒青末,把人横抱到室外,接着偏过头看着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道:“小少爷?”
舒青末的脸颊被蒸得通红,就好像玉白的瓷器被画上了一抹朱砂,美得朴素又大方。
阎宗琅又叫了一声:“小朋友?”
舒青末还是没有反应。
阎宗琅头疼地呼了口气:“逞什么强啊,小屁孩儿。”
有没有多的不要的海星呀
第13章 人情
第二天早上舒青末醒得很早,他从客卧里出来时,佣人还在打扫屋里的卫生。
他看了看时间,不过六点半,正在他犹豫要不要给佣人打声招呼先走时,一名佣人却主动来到他跟前,对他道:“舒少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先生起床。”
舒青末一惊,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就走。”
佣人道:“是先生吩咐您醒来就叫他。”
舒青末记得昨晚的事情,他在桑拿房里晕了过去,还好死不死晕在阎宗琅面前,简直要多丢脸有多丢脸,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阎宗琅。
然而没过多久,身穿居家服的阎宗琅就从里屋的方向走出来,拖着慵懒又低沉的嗓音对他道:“睡好了吗?”
舒青末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嗯。”
“下次别再这样。”阎宗琅来到舒青末斜对面坐下,十指交握,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语气不算温和地说道,“逞强也要有个度。”
舒青末很少被长辈教训,因为他学业优秀,无论是吴云墨也好,还是学校老师也好,都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倒是阎宗琅教训得这么自然,让舒青末不禁有些恍惚,好像他在阎宗琅面前总是展露出他蹩脚的一面。
他没有吭声,耷拉着双肩,神色略显失落。
阎宗琅没再多说什么,他从沙发扶手后面拎出一个纸袋,递到舒青末面前道:“你要的材料。”
舒青末微微一怔,接过纸袋看了看,发现里面有十几个卷轴。他看向阎宗琅问:“是清末的绢本画吗?”
“嗯。”阎宗琅道,“我让秘书赶在吴老板关门之前去买的。”
这些画都是不知名画家的画作,大多都没有妥善保存,有好几幅破得连内容都看不清。
其实非要说的话,舒青末手里的那幅《斜阳孤松图》差不多也就这个档次,只是因为它是李院长太爷爷的作品,所以才有了特殊的价值。
“师父没觉得奇怪吗?”舒青末问,“买这么多没有价值的画。”
阎宗琅道:“我之前买过你的画,就算他觉得奇怪,也不至于赶客吧。”
舒青末的四大天王图就是阎宗琅在墨斋那里淘到的,所以对于吴云墨来说,阎宗琅的秘书并不是陌生人。
“谢谢。”舒青末收下画,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昨晚阎宗琅让他放手去做,他多少卸下了心里的包袱,但吴云墨那边仍旧是他心头的一块疙瘩。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以外就属吴云墨对他最好,师父二字本来就比“老师”、“教练”都要来得沉重,更别说吴云墨是实打实地对他有恩。
“在想什么?”阎宗琅看着出神的舒青末问。
“没事。”舒青末回过神来,故意转移了话题,“话说阎先生,昨天我晕倒的时候,是穿的泳裤吧……”
舒青末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今早起来发现自己穿戴整齐,也不知是谁给他换好了衣服。
“嗯,怎么了?”阎宗琅漫不经心地问。
舒青末明显感觉到阎宗琅的态度很敷衍,他不得不直白地问道:“我的泳裤是阿姨换的吗?”
他口中的阿姨无非是阎宗琅家里的两个佣人。尽管她们看起来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但舒青末还是觉得有些害臊。
“小少爷,”阎宗琅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不是该提醒你,阿姨是女性。”
舒青末愣了一瞬,脑子才拐过弯来。
阿姨是女性,他是成年男性,阿姨没有任何理由给他换泳裤。
明白阎宗琅话里的意思后,舒青末的表情当下就裂开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是你给我换的吗?”
阎宗琅被舒青末的样子给逗乐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拐弯抹角地说道:“家里没有其他男性。”
舒青末只感觉一道惊雷劈在了他头上,亏得他昨天从泳池出来后还特意拿手遮挡了一下那尴尬的部位,结果没想到竟然直接一丝不挂地被阎宗琅给看光了。
等等,舒青末很快冷静下来,万一阎宗琅很绅士,是闭着眼睛给他换的呢?
他内心燃起小小的希望,目光炯炯地看向阎宗琅问:“那个,你、你应该没有看到吧?”
“看什么?你的屁股蛋子吗?”阎宗琅好笑地勾起嘴角,“又白又圆,手感也不错。”
舒青末一脸懵圈地看着阎宗琅,简直不敢相信阎宗琅的嘴里还能说出这么流氓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