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怎么打人呢(76)
“长不长久这个事,妈,我没法保证。感情这东西都是看命。没道理跟女的就能长久。跟男的就长久不得。”秦尚最不擅长画大饼,哪有道理找个人就能安稳过一辈子的。他现在认准了裴冀丁,可能以后又分了。但那也没关系,至少现在他是随心的,是照着一辈子想的。
只是他随心了,苏春桃这里就安心不下来了。
任谁听着儿子把自己一辈子的说成“看命”,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春桃原觉着“小裴”,“冀丁”这么叫着亲切,如今听起来,心里头总是膈应,难受得要命。
“你让我放哪门子的心!”苏春桃没憋住喊起来。心里的气一阵阵往上冒。
他看着秦尚就跟看着一辆装了翡翠石货车盘山而上,本是去赚钱的,哪成想半路滑了坡。找着无底山崖下跌,拉都拉不住。
这车里的司机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儿子,哪能看着人就这么掉下去。
“少跟我说认真不认真,将来和人不合适,又错过了结婚,单身一辈子有你难受的!这事我不同意!你马上给我解决了去!”
苏春桃说着就收拾东西,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人是不是还给你家住着?赶紧分开。这事没商量!秦尚,你想干啥我不拦你,但当同性恋你想都别想!”
“妈!妈!你别急,你去了干什么!?这事跟裴冀丁没关系,追人是我追的,要在一起也是我提的。”秦尚拉着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心平气和地讲话,只想着先把苏春桃拦着。
“滚犊子!”苏春桃推开秦尚。优雅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眼睛都血红,嘴唇颤抖着想将更难听的话送出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追的?你提的?你要脸不啊!我他妈养你养大半辈子不是想养个变态!”苏春桃指着秦尚,血气上涌。
本就大病初愈,压根受不了这样的情绪波动。苏春桃气得是真的肝疼,弯着腰喘气。
秦尚愣了一瞬才回神去扶苏春桃。
“妈?有事吗?”他拍着苏春桃的背,半晌没看见那张皱着的脸抚平。
人疼得紧了会哭。
秦尚看清楚他方才还趾高气扬,大发雷霆的母上这会弓着背,红着的眼圈泛着潮气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仿佛乳腺癌发病时缺少的画面被补足了。他的母亲,像支开始枯萎的玫瑰花一样脆弱。
“妈?”秦尚喊着,但苏春桃疼得实在喘不上气,胸口的阵痛打扰了脑部神经。秦尚意识到出事了,掏出手机把苏春桃扶到沙发上,“你歇会,我现在打车去医院。”
网上约的车四五分钟后就到了。
秦尚拽着苏春桃走了两步,最后干脆拦腰抱起来往楼下跑。
他真正抱起苏春桃的时候,才真正意义上思考一个问题。
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个子已经缩了不少,轻的厉害。一切都表明着她真的老了,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一言一行都透着健康和洒脱的苏春桃了。
下午五点,白汎接到了秦尚的电话。
他接起来半是担心半是调侃地问:“怎么样,你哥们可是尽全力瞒了。不过你妈那个探案的劲啊,发不发现得了真不一定。要我说最近还是避避嫌,用不用给你们接个房子住啊?”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秦尚被电流扭曲了些许的声音急迫地传进他耳朵。
“白汎,我妈住院了。”
这情景仿佛重演。
只不过上一个接到这电话的,是秦尚。
白汎人傻了片刻,问:“怎么回事。”
秦尚顿了顿说,“我气得。”
白汎心里滚了几千字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叹口气:“要我帮什么忙,我现在过去。”
“别来了。”秦尚那边吵得很,好像在排队交钱,“你和冀丁说一声,说我这今天在我妈那住,不回来了。他要是问我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就说我做饭呢,晚点回他。”
白汎应下来,又问:“你不和人通气啊?”
“先瞒着。”秦尚难得没那么运筹帷幄,停了会说,“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等几天再说吧,我这儿还忙,先挂了。”
白汎攥着手机,隔了许久才骂了一声,打开微信和裴冀丁发消息。
第73章
秦尚这晚没能回家。陪着苏春桃住了一晚上的院。
裴冀丁打来过几个电话,在苏女士幽怨且凌厉的注视下,秦老板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
苏春桃的病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又一时气急了。
说白了,就是秦尚给气得。
医生拽着秦尚数落了大半天,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某个不管孤寡老人还回家拿钱的不孝子。
秦尚虽然冤枉,却老老实实低着头受训。
苏春桃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颊冒着不正常的红。这是气血上涌,还没缓过劲来得表现。
“妈。”秦尚进来,脸上有些尴尬,还有些踌躇。
他提着一兜早饭杵在那,三十岁的人像十六七做错事的孩子。
“吃点饭先。”苏春桃不理他,秦尚无奈地放下袋子说。
两个人僵持着,沉默着吃饭。
苏春桃不高兴,撇向秦尚的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荒唐。
秦尚也不知道怎么劝。
运筹帷幄了几十年,烧烤店多棘手的客人也对付过,到了亲妈这里,秦尚却举步维艰了。
和一个男人一辈子是他从没想过的。只是事赶事的,心思到了这个地步,自然而然也就做了选择。
他本想着瞒着苏春桃,一点点的往外露。而另一方面,秦尚也的确不知道他和裴冀丁能过多久。
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也怕万一中途崩了,岂不是让苏春桃白承受一遭。
这种未雨绸缪听起来不太乐观,甚至有些惹人厌,但秦尚不想否认他的理智和自私。
只有孩子会无所畏地相信爱一个人能爱一辈子。
秦尚做了准备,但结果如何,能走到哪里,却不是他说了算。
因此秦尚说不出来他和裴冀丁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的话,也给不了任何靠谱的承诺。
在苏春桃看起来,他做了件出格的事,并且没有任何正面的理由。唯一凭的就是“我喜欢他”,“我打算过一辈子”。
这些话都太空泛了,秦尚理解苏春桃,但也不愿意因为苏春桃而放弃裴冀丁。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这样对裴冀丁,不公平也不尊重。
秦尚心里想着,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等到苏春桃沉默地吃完饭,才开始收拾东西,并说:“下午再做个血压监测,今天正常的话明天再观察一天我们就回去。”
“回去干什么?早晚你还要给我气进来。”苏春桃抱着雪白的被子,
“妈……”秦尚提着垃圾看着病床倔强的苏春桃,说,“这事是我做得不到位,你别怄气,身体重要。”
“我怄气?秦尚,这事我就算心平气和地说,也是不可能。”苏春桃瞪着眼,一副说教的样子。
“妈!”秦尚喊了一声,提着垃圾要出门,“先不谈这个。”
烧烤店的生意还要做,秦尚带着苏春桃测完血压后几乎是逃离了病房。
裴冀丁早就在店里候着了,跟在李叔后面颠颠地收拾菜。
瞧见秦尚后“哎”了一声:“你回来了?怎么还带挂电话的,我差点拽着白汎去报案了。”
“昨儿家里人太多了,净在厨房忙了,没顾上。”
“哦。”裴冀丁答应一声。把菜码好后,跟着秦尚进了后厨。
他趁着秦尚脱外套的公司,摘下围裙猛地套在了秦尚脖子上,半个身体都扑在秦尚身上:“快!上工了!不然今天没盒饭!”
“又皮。”秦尚抱着人,让裴冀丁的手绕过腋下在背后系了个仇乎乎的蝴蝶结,“我没盒饭,你也没得吃。”
“我稀罕?”裴冀丁在他腰上打了一巴掌,“干好了请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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