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怎么打人呢(63)
“少胡说,有点事耽搁了。”裴冀丁接过她手里的活,打量一圈问,“秦尚呢?”
“还在医院呢。老早就来了,结果阿姨那边临时要检查,需要家属签字,秦哥又赶过去了。”
“哦。”裴冀丁应一声,转身忙店里的活。把菜品摆齐整后,裴冀丁开始不停地看大院的院门,想找着摩托亮起的车灯。
店里的客人开始问情况时,裴冀丁发了微信问秦尚,“有什么事没,我赶过去?”
秦尚秒回到:“没大事。我妈指标有点问题,要换后期治疗方案。你和李叔说一声,我八点左右过去。”
裴冀丁回了个“好”,和李叔说了情况。
秦尚八点多才赶到烧烤店,院外头的小烤炉旁堆了一层小山,就差把李叔埋进去。
特殊时期,老客都体谅,见他进院有的调侃“再不来今天就吃白食不结账”,还有的直接站起身赶人进厨房。
秦尚这边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里,李叔那边就招呼裴冀丁把归厨房的食材都搬过去。
入秋的天不算太凉,碳火烤一晚上,人热的不行,李叔后背的衣服都给浸湿了。
脸前成山的食材被端走,当了几个小时的苦工立马魂归摇椅,摇着扇子和客人侃天。
唐荷还十分应景地拿来一杯菊花茶。
裴冀丁端着两盘摞得快比他脸高的食材进门,正碰上背手系围裙的秦尚,上半身给茄子青菜挡得严严实实,就剩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哎,让路,这两盘菜可比你金贵。”
“能耐了哈,给你发工资的是老板,又不是茄子金针菇。”秦尚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台让出来。
“快点的吧,外面等好久了。李叔已经罢工了,就剩你一个苦力了。”裴冀丁看他一眼,补充,“兼老板。”
“……”秦苦工无言以对,也没工夫斗嘴。
只能老老实实钻进厨房,开火放炭,和一众食材苦斗。
裴冀丁就在出菜的小窗口等着,烧烤的滋滋啦啦声在耳边环绕,孜然辣椒的味道从这个沉寂了一小段时间的厨房里飘出。
“叮”,清脆的铃声和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烧烤出现。外间该端菜的员工却不见踪影。
秦尚弯下腰,又按了一遍铃:“哎。李叔罢工情有可原,您老今天干了多少活啊,在这出神,赶紧出菜去!”
裴冀丁一直盯着小窗口发呆,油亮的烧烤没惊着他,秦尚那张熟悉的脸倒是让他一激灵。
“哦。”裴冀丁应着声,上前端起铁盘,飞快转身。远去的背影显示出一点点仓皇。
烤炉上放着别的菜,没时间给秦尚思考,翻着鱿鱼的时候他突然回味过来一点。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被调戏的小媳妇呢?
客人多菜多,秦尚在一桌的签子后面夹了夹子,裴冀丁一桌桌分完,手里剩了个沾着孜然辣椒的空铁盘。马不停蹄奔赴后厨。
另一盘菜已经出来了。
秦尚把烤串放进盘子的时候不仅给了他两只手,还有一张横过来的脸。
探究的眼神在裴冀丁身上转了几秒,盯得裴冀丁发慌时,秦尚问:“今天干什么去了?”
“甜品店……”
裴冀丁猝不及防,嘴边就护住了“打工”两个字。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吃蛋糕。”
不等秦尚反应,手下冒热气的烧烤飘着出了店门,连带着刚刚一脸慌乱的员工一起消失在他视野里。
第57章
烧烤店回归正道不久,挂出去租的铺子有人接手了。
铺子地理位置好,手术钱筹够了,秦尚把价格往上升了不少,换成转让。他和新来的老板打了个罩面,说了不少店铺规划。
接手店铺的是个打扮典雅的女人,不是本地人。要开大型的甜品茶室。走的就是古巷子风格。
秦尚连带把附近的商业情况和前景教了去,换了对方的好感,爽快的拍了板。
刨去给旧房东的房租,还能赚个小十万。
这笔钱让秦尚这里凝滞的资金链一下子运转起来。
身上背着欠款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卡里的数字上升,秦尚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点好钱数,立马给裴冀北发去可以还债的消息。
而回应他的并不是银行卡信息,而是和裴冀北微信头像一样正经的六个字。
“我们见一面吧。”
秦尚对着邀约思索了很久,没能捕捉到裴冀北的用意。
隔日下午三点半,秦尚来到了市中心商厦下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提供上午简餐,环境高档,却是标准的快餐式营业。一点不适合谈事请。
裴冀北已经到了。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扭头看向窗外。
服务员把秦尚带到位置的时候,才回过头,“这家的摩卡不错,可以试试。”
秦尚很少喝咖啡,不爱那种苦甜的口感,但既然有人推荐,索性要了一杯。
“店里忙吗?”
“还行,晚上才开业。”秦尚搅和着手里的咖啡,打量裴冀北。
“冀丁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他学东西很快。没添什么麻烦。”在别人哥哥面前没有告状的道理。而秦尚此时回忆起来,起初他们遇见时的鸡飞狗跳好似已经过去很久。秦尚想起苏春桃生病期间忙里忙外的裴冀丁,说,“反到帮了我不少忙。”
“那就好。”裴冀北看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冀丁有和你讲过裴家吗?”
问题提起的契机很自然,仿佛朋友的闲聊。
秦尚愣了半刻,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给予这个话题足够的尊重。
“说了一些他妈妈的事情。”
“看来他告诉你不少。”裴冀北看着秦尚,下了定义,“裴家是个失败的家庭。”
秦尚默契地没有搭话,等裴冀北讲下去。
“我第一次见冀丁他才四五岁。他出现的毫无预兆,并不适应在我们的家庭存活下去。家和孩子在我父母眼里,从来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人生中需要存在的一个环节,以及维持关系的工具。裴冀丁是个意外。我母亲允许他进家门是因为她可以凭此从我父亲那要来补偿和人情。所以你可以想象,冀丁在裴家过得并不快乐。”
裴冀北的的眼神飘向窗外,“我父亲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有野心,也有欲望。但冀丁的母亲从他手里撬走了太多,以至于他怕冀丁和他的母亲一样会夺走权力或钱财。所以有意无意的避免冀丁太过出息。”
“陶鸥是游戏人生的女人。孩子是她的累赘。”
这词不太好听。秦尚细微地皱起了眉头。
裴冀北还在叙述,并没因为他的动作而停下,“没有父母的信任,管教。他的性子又倔得厉害。上学那会可以预想地偏向自我放弃。”
“他可以成为一个上进的人。但不是在裴家。”裴冀北转过头,接着道,“裴冀丁需要的是爱,鼓励,和日常交流中产生的生活动力。裴家没有人关心这些。所以他永远不会在压力下发生质变,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裴冀北顿了片刻。
他很少讲起裴家。三十年来,他在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学会了理解和习惯。畸形得变成理所当然的家庭情况。
裴冀北并非不想改变,只是一切根深蒂固,源于人最本质的贪念和冷漠,如何努力也没用。
不讲,也就不在乎。这样直接地对外人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恍惚。
秦尚是很好的聆听者,他知道裴冀北还有话,所以没有贸然打断。
“冀丁二十几年里存下的毛病不少,但他本身是个认死理的性子,没什么坏心。我常年在国外,以后麻烦你多担待。”
“钱就别还了,当我送你们的礼物。”
“人我会照顾。钱还是要还你。你给裴冀丁是哥哥给弟弟,给我钱,没道理。”秦尚理解裴冀北的意思,但无功不受禄。
裴冀北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临行托孤,越往后讲越让人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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