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上)(98)
“……梅林,把脸偏一边去,你笑得好恶心。”
梅林:“咦?恶心???怎么可以用这么过分的形容词啊!”
这么说着,梅林却真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真的,即使是在故意夸张地抱怨,但他嘴角的笑容仍是止不住。
不自禁勾起的笑是喜滋滋的,不自禁弯起的眉眼是柔和的,紫色的眸子里全是仿佛洒满了糖的笑意。
哎呀,没办法。
毕竟喜欢的人就在这里,光是看到他,柔到了心底的眼神就藏不住了。
后面那半首情歌没有唱完,不过,也没有关系。
梅林在旁边欢喜了这么久,同时也十分心急难耐。都怪只给他一个姣好侧脸的男人安静下来哼唱的模样,实在是动人心弦,勾得梦魇的心更是蠢蠢欲动。
他直接厚脸皮地蹭了上来,没几下,就把猝不及防又不知道他要做啥的埃迪扑倒在了垫在剩下颇为厚实的花丛里。
“干什么——哎!”
“没什么呀,就是想……”
梅林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了男人上方的空间,理想之乡湛蓝的天空暂时被遮蔽,只有几片飞扬在风中的花瓣零零散散,从眼前飘过。
“想更近地看着你呀,我的爱人。”
先前,浮现在面上的柔软神色还略微显得轻挑,而此时,梅林忽就收敛了神情。
郑重而专注,双眼映入了男人在震惊错愕过后终于显出怒意的面庞,可凝望着他的目光仍旧深情得不容变色。
“梅……”
埃迪果真在愤怒。
但是,他并没能抬手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梦魇丢开,甚至于,刚刚抬起了一根手指,就被梦魇轻柔地重新压下。
金眸中悄无声息地蒙上一层失神的朦胧,瞳孔深处,紫色也在隐约地闪动。
“林……”
只挣扎了极短的时间,眼睑便不甘地合上了,近在咫尺显示出怒容的面庞也恢复了平静。
烙印在男人脚踝之上的紫色花纹将花的根茎深入,让属于梦魇的魔力遍布了他的体内。
所以,十分轻易,就让他的爱人安然地睡去,能够乖巧地躺在花儿们的怀抱里。
“没关系,我的爱人。”
已经没关系了。
“即使你这般任性,把我弃之如履后,又擅自——擅自在我无法窥见的‘过去’死去……”
“我原谅你。你也要原谅我。”
他会是第一个,被自己编织的虚假梦境困住的梦魇。
这牢笼比阿瓦隆中心永久矗立的高塔还要坚固,他把自己困在里面了,还喜悦着,欣慰着,恋恋不舍,绝不想要离开。
以绚烂之花为背景的美丽牢笼中,梦魇还是将已被花茎紧紧束缚的爱人压在花丛的深处。
亲吻他紧闭的眼睑,冰凉的嘴唇,又把他的衣物解去,里里外外——全部缠绕起来。
——不会……放开的。
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
真难想象,法老王也会有深陷于梦魇的时候。
梦境再如何美好,也顶多让他初时稍稍享受一番,待到梦醒,也就将它抛在脑后,不再去管了。
因为梦本身就是虚假的。
即使有可能会成为现实不曾发生过的延伸,虚假就是虚假,傲慢的法老不屑于让自己沉溺于累赘般无用的慰藉之中。
……然而。
这是在某一件绝不会想到、更绝不会认可的事情发生之前的想法。
奥兹曼迪亚斯从未想过,就算再微小,再隐晦——自己竟会心生一丝惶恐,还有一丝不安。
对他而言,能始终困扰他的“梦魇”,就只有那一个了。
老师的背影。
准确来说,是老师离开他——那几次被他惹恼后,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第一次,是十几岁的时候吧。
“老师,你就再纵容我一点。”
“以一个爱慕你,渴望得到你的男人的身份……”
十几岁的少年将比他高大强壮得多的男人围在了树下,跟男人眼眸同色的眼里全是固执又强势的亮色。
想要亲吻这个男人。
就是这么一个纯粹的愿望,即使让如今的法老王回想起来,也会不禁展颜一笑吧。
第二次是在几年后,那时候,少年已成为至高无上的法老。
“嗯,无论怎么看,余的身姿都非常完美。”
长相,气质,包括整个身体……除了大概还是比老师矮那么一点的这个不甘的瑕疵——法老王在地上无所不能,拥有绝高魅力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
所以……唔……嗯……
“老师在看到与年少时相比大有变化的余之后,没可能不被余的光辉所倾倒!”
在老师还没回来之前,法老王对着只能在掌心里打滚的鹰崽,便是如此自言自语。
法老王爱上的,是一个不会被强留,也无法为任何人长久驻足的男人。
但即使如此,奥兹曼迪亚斯也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成为特例,不管时间长短,终有一天会让男人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唉,老师呀。”
法老王的手中轻捻着一束花。
“等你下次再来,余一定,可以让你愿意留下。”
他垂眼注视着手中的花,唇角含笑,那轻松而期待的笑意,同样映在了如阳光般闪烁的黄金瞳里。
……因此。
落进梦里的,就是那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不,难道永远也无法成真的画面。
“老师,我想吻你。”
“……臭小子,你刚才说了什么?想被揍么!”
“我要吻你——老师,我爱你。”
“你留下吧,从此以后便留在我的身边。我把你放在比我自身更高的地方,尊重你,守护你,这是我奥兹曼迪亚斯许下的最真心的诺言。”
年轻的法老把他的老师围在树下,双眼熠熠生辉。
他的告白果真没有任何虚假亦或敷衍,对于一个生来就居于高位,习惯了傲慢与掌控一切的法老来说,他已将他的真心亲手捧了出来。
男人的表情还是免不得惊愕,可是,在他一点一点凑上前来,呼吸越来越贴近的过程中。
没有被揍。
当然,直到触碰到那略带冰凉的双唇时,他也没有被推开。
……
——本王……
——我错了吗。
太意外了。
也太不敢置信了。
这个自我到了极点,从不在意他人感受的王,竟会突然地反思。
或许也算不得“反思”,因为,吉尔伽美什只是在心中产生了这么一个疑问而已。
从始至终,他的想法即使发生过转变,也是最直率,最忠实于欲望的。
因为欣赏,所以选择和异乡之人成为好友。
因为在彼此欣赏的过程中,逐渐不满足于“挚友”这个定位,所以选择自己来强行改变。
因为想要他,所以,用最直接的方式得到了他。
吉尔伽美什自是不会觉得这样的做法有问题。
他不想步恩奇都的后尘,被埃迪钉死在仅仅是“朋友”的位置,永远也出不来。那么,以他的作风,这是唯一的方法。
埃迪肯定会是他的。
如愿以偿了一次的王在英灵殿内安然地等待着,心中便是这个坚定不移的想法。
这一次……唔,虽然足以回味,但由于时间仓促和其他的些许原因,过程之中确实有些不太完美。
吉尔伽美什一点也不担心,只想着还有那般长的时间,在下次再见之时,还能够弥补回来。
毕竟他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的界限,已生得那般强烈。
等待着。
从容不迫地等待着。
一直到谁都无法预料到的“那个时候”。
英灵殿内,王挂在唇角的轻笑突然僵硬,赤眸猛地睁大。
然而,不管如何怒喝,又要如何立誓。
埃迪死了。
这个事实竟是无比鲜明地浮现在王的心中,让他在怒不可遏之余,感到从未有过的冰凉。
做错了?
用锁链绑住他,在他身上留下无人能够取下的镣铐……
即使如此,也没能——
虽然说来有些残酷,但是,这个程度,还不足以让肆意妄为惯了的王真正意识到,他的错误究竟出在哪里。
只能说。
他们之间最后的纠葛,不管是好是坏,已经彻底地停留在上一次见面、也是上一次分别的那个时刻了。
几个日夜过后,变为绿洲的沙漠中。
埃迪的手掌被乖离剑贯穿,钉在了被血打湿的沙地里。
他闭着眼,额头渗出的冷汗混在了快要干涸的血液之间。有一缕发丝粘在了白瓷一般的侧脸上,其余的银发散乱开来,松松散散地铺就在身下。
他的眉目精致,只是过去始终是张扬狂傲的样子,才遮掩了他的美。而如今,这伤痕累累的全身都萦绕着清冷淡漠的模样,却让吉尔伽美什看到,莫名地心生出异样的滋味。
那时就该意识到了,不该这么做。
不该折断他的尊严,不该把他的热忱之心拖到冰寒的谷底,不该对他的失望和痛苦视而不见,不该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让这么一个高傲的男人眼里,失去看向自己时那如火的热情。
可事实却是,那时,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在极为短暂的犹豫过后,用手指撩起了全然没有感到欢愉的男人的发丝,放在了自己因心满意足而勾起的唇边。
……
“来呀,恩奇都,今天天气这么好,不活动活动筋骨岂不是可惜?”
“找我吗?吉尔不是更……”
“不——要。”
“咦?”
“我已经跟他打腻啦,今天让他观战,我们俩,来比一场呗?”
“……”
跟天气好不好大概没有多大关系,总之,一场动静颇大的比试就这样开始了。
比试的场地挑在了森林,内容却不单纯是谁打倒谁,而是谁最先落到地面就判断为负,比寻常的决斗要增添一些趣味。
百忙之中还被拖到这里当裁判的乌鲁克王不满地说了几句什么,但很不幸,挑起这场比试的那个男人完全没听见。
在比试开始前,恩奇都任由他颇为兴奋地给自己扎马尾。
“你想想,打着打着就被头发糊到脸上的感觉太讨厌了,所以事先准备好——就是这个道理,我可没有想趁机占你便宜啊。”
“嗯。”恩奇都很相信他。
在埃迪抓着自己的头发翻来翻去,过了半晌才用绳子绑起来的这个过程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互相帮助,埃迪帮他整理头发,他就帮埃迪——把同样很长的银发编成了可以丢在胸前的最完美的长辫。
埃迪:“……”
恩奇都摸了摸脑后真是扎得正正好的马尾,再看看男人那里,自己似是很不经意编歪了的辫子,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想笑的欲望。
当然,他面上还是没有笑出来。
“故意的啊。”
男人倒是笑了,虽然是无可奈何的纵容的笑。
“淘气。不过……好吧,不管啦,就这样吧。”
他们之间第一场比试便在森林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