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20)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剑虹突然在林巉的身后冲天而起。
程振鹭一身赤衣,烈烈灼目。
意宁剑出鞘,逼人剑势直将那老者逼退数尺。
程振鹭一双眼中满是怒火,她咬牙切齿地对着那老者怒道:“你再胡说试试。”
“怎么?敢做不敢当吗?”那老者擦去嘴边血渍,嗤道。
“放肆!”
“呵,被人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吗?”
“老匹夫!”程振鹭咬牙切齿道:“当年是你运气好在我手里捡回一条命,今**别想着囫囵个走回去。”
当年重山派打上撼山派,要不是最后撼山派掌门最后一刻赶到阻挡,吴延早已是程振鹭剑下亡魂。
意宁剑随言锋芒大盛,犹如实质的剑气裹着天光狰狞着冲着老者咆哮而去。
林巉看着怒不可遏的程振鹭,想着日后得拧一拧自家师妹这个一点就燃的火爆脾气。
林巉抬手一挥,一道清辉掠出,轻飘飘间将意宁剑汹汹而去的剑气尽数化解。
这人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现在杀。否则元山真君与颖月宫沈掌门私相授受,被人揭了遮羞布后恼怒杀人的谣言明日便能传遍各门派。
他从无寻觅道侣之心,自然不在乎这些谣言,但沈寻月的声誉却是万万不能损毁的。
林巉给了程振鹭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侧眼看向那老者,声如寒冰道:“本君行的正坐的直,自然不惧风言风语。可沈掌门女子之身,清誉最重。吴长老还请慎言,免得祸从口出。”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林巉周身气势整个变得压迫起来,几乎让吴延喘不上气。
林巉一身玉色衣袍,虽样式简单但气度内敛。他一双眼中尽敛风华,眼睑微微飞起,居高临下地漠然一瞥间,更显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吴延只是他眼中的一颗渺小的沙土。
这股傲慢不仅未损他半分风采,反而给他增添了一股致命诡异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间竟想要对他折服。
吴延收回视线,暗暗压下对林巉如毒素一般蔓延的嫉妒与恨意,心里却对自己无意间得罪了颖月宫而后悔不已,他正准备说什么,祝风轻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撼山派的吴长老吗?”
风阁人马早在一旁,祝风刚至,风阁弟子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祝风,祝风听完后便晃着扇子走了过来。
他看着这个当初重山派式微时还想怂恿着风阁参战的老匹夫,春风和煦般地笑了笑,可说出的话却让吴延差点恨出了血。
“听说贵派掌门冲击出窍期不幸失败,神魄受损?”
“不过听闻灵渊秘境中有一味灵窍草,可温养神魄。但想必贵派已经知晓了,不然也不会派吴长老前来,那在下就不多言了。”
吴延简直想对他喷一口凌霄老血。
撼山派自从当年一战后一蹶不振,近年又时时被重山派打压,几乎快没落到三流门派了。掌门停留元婴境已经快百年,见状便孤注一掷,闭死关企图突破元婴,没想到心境不够,不仅没有突破元婴境,反而遭反噬,神魄受损。
撼山派几乎雪上加霜,连忙封锁了消息。温养神魄的灵草极其难得,撼山派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藏着捂着这么久,三言两句间就被祝风宣扬出去了。
还不多言?!
祝风偏过头对着身后的林巉轻轻眯了眯眼,像极了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
林巉被祝风逗得微微勾了勾嘴角,连带着眼中也染上了笑意,周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被那点笑意暖得融了融,仿佛一块美玉在融化了表面的冰层后,在阳光下晒得微暖,露出了内里温润温暖的光芒。
光彩夺目,风华无双。
众人竟看得呆了呆。
不远处的休徵君看着林巉眼中那抹笑意,又看了看陆陆续续回过神来的众人,黑沉沉的眼中似有渊雾翻滚。
“殿下?”顾长风上前道。
“有些人既然不会说话,那就让他别再说话了吧。”
休徵君冷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在吩咐顾长风最寻常不过的琐事。
言罢,休徵君又想起林巉刚刚的那抹笑意,他的睫羽浓且微卷,轻轻垂下间仿佛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如同孩童一般委屈。
“属下知晓。”
第22章 入境
闹剧散场,秘境也已开启。
各大门派人马相互谦让了一会儿,便各自急切地掠入了秘境之中。
祝风带着风阁人马从林巉身边路过时,极快地说了一声:“一人小心,若有状况联系我。”
林巉点了点头,待祝风走过后,他转身给了程振鹭一个传灵符。
“若有事可捏碎此符,我会迅速赶来。”
“不用担忧我,若真有我应付不了的事,还有祝风。”
程振鹭收好灵符,有些担忧地冲着林巉说道:“三师兄,万事小心。”
“知道了。”林巉眼中透出一丝柔和,他看着程振鹭一行人进了秘境,自己也随后没入了那道黑暗之中。
踏入秘境的一瞬天旋地转,林巉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却被一个人扶住了手臂。
男子的呼吸轻轻拂在林巉的耳边,让林巉的头皮瞬间一炸。
他连忙挣脱出手,转身看见气定神闲的休徵君,不觉间面色一沉,又退后一步道:“抱歉,失礼了。”
休徵君看着像一只炸了毛的兔子一样蹦开,还一脸冷淡持重的林巉,不由得心里有些痒痒。
他上前一步,看着林巉轻笑一声,眼中却透着凉意。
“是我的错觉吗?为何总感觉真君对我如此冷淡呢?”
林巉听到这句别有深意的话,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休徵君多虑了。”
休徵君闻言有些惊讶。
“我的确厌恶你。”
“……”
“告辞”
林巉冷冷地看了一眼休徵君,转身化为一道流光朝着远处掠去。
休徵君站在原地,看着一刻也不想跟他多待的林巉消失在远处,不悦地垂下了眼。
四周空荡,顾长风带着一身血气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殿下,吴延已经处理掉了。”
休徵君漠然地“嗯”了一声。
“处理好后续,莫要波及到他。”
顾长风低头称是。
下一秒休徵君便消失在顾长风面前。
……
刚才离去的林巉正有些头痛地停在一处山峦间。
秘境这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睚眦骨呢?
正待他为难的时候,身后忽有破风声至。
林巉正待回头,却蓦然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那怀抱极其用力,仿佛是害怕他逃走一般。
男子的一声轻叹响在林巉的耳边。
休徵君?!
放肆!
林巉一时间简直被气红了脸,腰侧凌霜剑携着森森寒气怒然出鞘,迸发出的剑气瞬间封死了休徵君的所有退路。
林巉是真的想杀了他。
休徵君见林巉动了怒,立时便松开了手朝后掠去,险而又险地躲开凌霜剑的杀招。
林巉看着安然无恙的休徵君,眼色微微一沉,能躲开他的凌霜剑,这人的修为不可小觑,至少也是元婴境。
不过林巉并没有因此而忌惮,反而持着凌霜剑更加毫不留情地朝着休徵君攻去。
林巉道行高深,每一剑都封死了休徵君的所有生路,剑势森森寒意间透着无尽的杀气,原本葱郁的山峦几乎被林巉的剑气毁得一片狼藉。
休徵君在林巉动怒的攻势下躲闪得有些狼狈,虽破了些衣衫,不过却依旧没有被伤到皮肉。
林巉看着不断躲闪的休徵君,忽然注意到他脸上的面具,心神一动,凌霜剑剑势一转,直直向休徵君面上的面具刺去。
休徵君一惊,来不及躲闪,腰侧的佩剑连剑带鞘地掠出挡在凌霜剑前,两股灵力碰撞间,休徵君被击出数十丈。
林巉并没有因此罢手,他心里是厌透了这个人,况且休徵君前段时间还透露过想对复玄出手的心思,这让林巉更不能留他。如今林巉抓到机会,自然不会给自家徒弟留下后患。
“真君不是在找睚眦骨吗?”
凌霜剑凌冽的剑气猛地一滞。
休徵君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急不慢道。
凌霜剑停在他喉间一寸外。林巉执剑冷冷地看着休徵君,道:“你为何知晓?”
休徵君笑了笑,一双黑沉沉的眼深深地看着林巉,道:“因为我心仪真君,因而关于真君的每件事我都知晓。”
凌霜剑猛地一逼,凌冽的寒气甚至将休徵君颈间肌肤割破,流出血来。
“若你想死,尽可继续说。”
“本君定然成全你。”
休徵君感受到喉间的痛意,似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是我胡言逾矩了,真君莫恼。”
他嘴上这样说着,眼中却没有半分诚意。
“真君可要收好了凌霜剑,不然我死了,可没第二个人知晓睚眦骨的所在了。”
“你为何知晓睚眦骨的所在?”林巉并未收回凌霜剑,皱眉问道:“何况你也是妖修,如此神物你会拱手相让?”
休徵君闻言对着林巉眨了眨眼,微微勾了勾唇道:“我告诉真君睚眦骨的消息自是要收报酬的,至于睚眦骨,到时候能者得之。真君觉得如何?”
“你想要什么报酬?”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真君放心,横竖不会是为难真君的东西。”
“可。”林巉思忖了片刻,收回凌霜剑,挽了一个干净的剑花,收剑入鞘。
“那我们走吧。”休徵君理了理有些破烂的衣袍,向前走去。
林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