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妖貌美如花(5)
瑞彩没再说话,心里却异常不安,他为何会带只鹿妖回来?莫非就因为想念那个人,才爱乌及乌么?
流云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心道,这瑞彩帝姬长得这般美貌,要嫁给谁不可以,偏偏痴恋着沧海真君,还数度拒绝帝君的指婚,闹得整个天庭风风雨雨。
不过也难怪,沧海君虽然人冷了些,但论样貌在天庭是数一数二的好,还法力高强。坐镇“浮离天”一日,就是天庭第一战神,谁会不喜欢?连自己和涿然也喜欢。她暗暗叹口气,只可惜自己身份卑微,只敢想想而已。
......
“你醒了?”
沧海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和一个杯子,以及一盘小红果,进门就看见鸣呦鬓发散乱地坐在窗台边。岚云暮蔼落在他清透的眸子里像有波澜起伏。
他枕着一只手臂,扭回头来,细长的眼睛有东西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藏在眸子深处。他眉梢挑了挑,伸了个懒腰,露出流畅无比的腰线,“沧海君,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跑到沧海面前,站住了,指着盘子里的小红果,“你就给我吃这个?”
沧海笑着,“这个果子很好吃的,这是我在后山冰泉边亲手种的,别处吃不到。”
鸣呦看那盘果子一个一个鲜艳夺目、晶莹剔透很是可爱,不觉食指大动,刚端起盘子,却立刻又放下,“好冰啊!”
沧海笑笑,掏出一方丝帕,垫在盘子下面,“这个叫玄晶果,长在冰泉旁,用冰泉水灌溉,当然凉了,但是吃到肚子里很舒服的......”
沧海拈起一颗举到他跟前,“你尝尝”。
鸣呦张开嘴,把果子咬住,贝齿在沧海的指尖一触而过,这动作如此谙熟,像曾经做过千百次。
垫了帕子的盘子虽然不像方才那样冰手,但还是很凉。鸣呦抱在怀里,一气儿吃了好几个,好吃的停不下来,轻轻一咬果子的皮就破了,果肉香甜多汁,顺着喉咙流到胃里,不一会儿,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果然很舒服。
沧海看着他可爱的吃相,不知不觉就怔住了,甚至抬起手来,用指腹给他擦去嘴角一滴红汁。
鸣呦抬头看看他,有点不适应地躲了一躲,动作虽然轻微,还是被沧海觉察到了,他收回手来,一种难言的哀伤在面上飘缈而过。
“鸣呦,你坐下”,沧海道,“你的头发乱了,我给你梳理一下。”
鸣呦微垂着眼帘,像是盯着盘子里的玄晶果,“不用了,反正一会儿就该睡觉了,梳他做什么!”
沧海耐心地说道,“一会儿,你的师兄师姐们就要回来了,梳理整齐些,好看......”
“哦”,鸣呦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盘果子怎么越吃越难过,他使劲吞咽着,幸亏面前没有菱花镜,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沧海只能看到他柔顺的长发,而他呢,却只能感受到那微凉的指尖穿过黑发时,所带起的丝丝涟漪。
——沧海,你原谅我吧,芝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再不是那只修炼成仙的九彩神鹿,只是一只再平凡不过的小鹿妖而已!
你看看你,为什么非要带我回来,就让我在“桂林八树”无声无息地魂飞魄散不好么?其实,我不怕死,也不怕魂飞魄散,更不贪图可以活多久,没有你相伴,即使是与天地同寿,又有何意义?
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因为你的生命,比我珍贵!
鸣呦回头,委屈地噘了噘嘴,“你揪掉我一根头发......”
“是么?”沧海一看,果然,一根长长的黑发躺在掌心,他歉然地笑了下,“对不起了......”
鸣呦看看他,眼底波光一闪,“沧海君,你今天对我笑了三次......”
“你笑起来......很好看......”
鸣呦心里一动,敛了敛险些控制不住的表情,唇角勾起一道笑纹,“因为笑起来就不像一块冰坨子啦!”
“真君”。
涿然走了进来,看到沧海正在给鸣呦梳头发,一下子如木雕泥塑愣住了。沧海君居然在给这只小妖怪梳头发!一定是幻觉!
沧海不紧不慢地继续做着手里的动作,淡淡问道,“什么事?”
涿然使劲揉揉眼,确定不是幻觉,是真的,沧海真的在给他梳头发,在浮离宫这五百年,她还从未见他对谁这样好过!
她倒是曾听说过,沧海真君曾与一位芝华仙君交好,但是好到何种程度,她却是不知道。后来,五百年前,芝华仙君在一次下凡历炼之时,不知遭遇了何种变故导致魂飞魄散,从此,沧海除了解羽与多宝灵君,再无朋友。就连他的四个徒弟,也未见得如何亲近。
可是今天,他居然给一个新来的小妖怪,梳头发,可不是奇哉怪哉么?
可能是她震惊的时间过长了,沧海挽好了发髻,瞟了她一眼。
涿然被他这眼瞟得打了个寒噤,赶紧道,“哦,禀真君,河阳师兄他们回来了。”
“嗯,你去吧,我随后就来。”
涿然惴惴地先下去了。
沧海这才对正打着小饱嗝的鸣呦道,“走吧,见一见你的师兄。”
第6章 本妖要找死,谁都管不着
“浮离天”虽大,沧海却只有四个弟子,首徒河阳武君,修炼期满,即将去镇守西面河谷的暴烈妖兽聚居之地;次徒洛冰元君,是南海龙君之女;三徒哲羽殿下,帝君之子;四徒雨昕,还未有封号,是凤皇的幼女,也就是蔺心和阑琚的亲妹妹,帝君的外甥女。
四人正在“修德殿”大声探讨今日在“休兵阁”演武场发生的事儿,欢声笑语,煞是热闹。
雨昕长得娇小玲珑,因是凤皇之女,举手投足一股傲气,“还是大师兄厉害,还‘休兵阁’的法术老师呢,三招就败给了大师兄,要不是大师兄手下留情,管保他满地找牙......”
河阳武君性格沉稳,听了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说话。
洛冰元君道,“雨昕,不是我说你,你今天有点过分了啊,把那只灵猴尾巴上的毛都烧没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雨昕漂亮的脸蛋神采熠熠,满不在乎地说道,“就那只猴子,还灵猴......哈哈哈,可别逗了,我烧了他尾巴已经手下留情,下次,烧他屁股......”
哲羽身姿挺拔,长相颇为英俊,坐在椅子里也看得出身量很高,他皱了皱眉,“雨昕,师姐说得对,你小点声儿,师傅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哲羽一说,雨昕不高兴了,她仰慕了哲羽很久了,她半委屈半撒娇地说道,“三师兄,师姐说我也就算了,连你也数落我,为了只猴子,至于么......”
阑琚也在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也不插言,只是含着笑,听他们议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一旁的洛冰偷看他的目光。
沧海领着鸣呦从“修德殿”的侧门进来,河阳武君立刻带头站了起来,与师兄弟们一起向沧海行礼。
沧海抬抬手,“我今天把你们唤来,是有一件事宣布”,他侧了侧身,把身后的鸣呦让出来,“这是你们的师弟,他叫鹿鸣呦”。
语气略停了一下,又道,“他也是本君最后最后一个弟子。”
这后一句话一出口,阶下站着的四人立刻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弟子?那就意味着下一任“浮离天”的主人将从他们五人中诞生,是不是有些早了呢?历任“浮离天”主人的弟子都不少,广元大君算是收徒最少的,也有十七名弟子呢!
不过奇怪归奇怪,也都暗自窃喜,人少好啊,人少机率大!谁不想当“浮离天”的主人,那可是四海八荒的司战之神,是凌驾众仙之上绝无仅有的存在!
说话间,门外走进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童儿,正是帝君座下的传音童子。他规规矩矩地向沧海施了一礼,“真君大人,帝君有请!”
沧海转身对河阳武君道,“你们师兄弟先熟络熟络,然后帮着涿然把‘清宁轩’收拾出来,让鸣呦住。”
然后,又转回头来,对鸣呦道,“我去去就回。”
“好”。鸣呦应了一声儿,好像浑不在意,连眼神都飘忽着。
除了鸣呦,几个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师傅居然和他交待“去去就回”,怎么可能?
沧海前脚踏出门,后脚雨昕就发飚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鸣呦好一会儿,下巴一抬,傲慢地说道,“哎,你什么来头?”
在她看来,能做沧海的徒弟那必然是大有来头,非富即贵。
鸣呦捡了个椅子,像没骨头般软软一靠,斜长的眼角瞟了她一眼,“你谁啊?”
雨昕愣了,阑琚愣了,在场的人都愣了,师傅收的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样啊,长得倒是温温润润干干净净,怎么举手投足妖态横生,一点儿矜持劲儿都没有?
他端起不知谁的茶杯,慢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微一仰头,烛火幽光划过琉璃碧的瞳孔,闪过一抹诡异的色彩。
雨昕猛地一跳脚,指着鸣呦,高声喊道,“你......你居然是妖......”
“师傅他居然收了个妖做徒弟......”
鸣呦好整以暇地放下茶盏,伸出食指拨开她几乎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斜斜睨了她一眼,“你谁啊,没见过妖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河阳武君走上前来,对鸣呦道,“师弟,这是你的四师姐雨昕。”
“哦”,鸣呦点点头,一幅不以为然。
“大师兄”,雨昕半是撒娇半是气愤地说道,“师傅怎么能收个妖怪当弟子呢,我不依......你瞅瞅他那样,长得妖里妖气的,还一双绿眼睛,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听说,妖怪身上还都有股臭味......”
河阳武君也是没办法了,这小师妹平日里就娇纵的厉害,仗着身份特殊,除了师傅的话谁的也不听。
鸣呦越听越来气,心道,你个丫头片子,我特妈碍着你什么事了,老子好端端在自己地盘待着,平白无故让人拎上来,我还没地儿出气呢!你还敢在我面前撒野。
“噗嗤”,他笑了出来。浅碧色的眸子光韵流转,唇角抿出一条极美的弧线,两道睫羽扇了扇,一瞬间,比大殿内高燃的五色烛火还艳美十分。
说话的语音格外温软,白玉般的指尖叩了叩茶盅盖子,“我说,那个四师姐啊,你是不是仙丹吃多了,撑着了,火气儿这么大,赶紧找地儿消消食儿去呗......”
“还有……”他起身走到雨昕面前,故意皱着鼻子闻了闻,围着她转了一圈,眼神清亮又无辜,“师姐,你泡澡用了十三种花的花瓣吧,真是可惜了…...”他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那么重的香味都遮盖不住你的口臭。”说罢,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
“你......”雨昕气得嘴唇直哆嗦,张口想骂,还没想好词儿,就又听见鸣呦说话。
“还有,做沧海的徒弟,你稀罕......本妖可不稀罕,沧海他可是求着我来的,你要是能说动沧海把我给放回去,我可就谢谢您啦......四师姐......”他故意把四师姐三个字说得又慢又长,就是纯粹想激怒她。
洛冰元君忍无可忍,大步向前,凌厉的眼睛盯着他,秀美的脸上怒意隐现,“师弟,你怎能直呼师傅名讳?简直大逆不道!”
鸣呦云淡风轻地踱了两步,回过头来调皮地一笑,“这位是......”
河阳冷声道,“这是你二师姐洛冰元君。”
“哦......洛冰元君......”他食指弯曲抵着下巴,眉梢挑了挑,“二师姐,方才,四师姐辱骂我的时候,您干嘛去了,装聋哪?我提沧海的名字就大逆不道了?那四师姐出言不逊,就对了么?你为什么不去教训她呢?”
他翻翻眼皮,“还是觉得我初来乍到,好欺负呀?”
洛冰被他这么一问,张了张嘴,像有条鱼刺卡在了喉咙上,上下都难受。
“噼啪”凌空两声巨响,伴随着点点的火星,有两条尺余长的紫色光柱募然出现在雨昕手中,像燃烧的烟火陡然绽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