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舟(79)
第107章 小叔
“慢点弄。”不清楚边垂目帮他擦掉半干的血污边道,“流鼻血了。”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双关,欧雪先是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擦干净,他才把头埋下去,埋在不清楚肩颈中。真的缓了,不像刚才撞得又急又重,但仍然够深,好像两人融为一体了,再分不开了。可惜那个该死的安全套可能买小尺码,越往后越颇有存在感,欧雪很想干脆把它摘了,低头却看见不清楚拧着眉,一顶下颌就跟着往上仰一下,好像就要到了。
小叔。小叔。欧雪叫他。不清楚的脸肉眼可见变得更红了些,可还是努力睁开眼睛应他:嗯。他拨开那两片水津津的嘴唇,不清楚便老实地把舌头给他含。他们并没有真正相连的血脉,但一刹那欧雪还是感觉他们的血流在一处。他的视线几近模糊,高潮时感觉不清楚像化成了一团飘飘荡荡的雾。退却后不清楚分明还躺在原处,腿根不时抽搐几下,身子更软了。
欧雪把安全套打结扔掉,转头过来,不清楚仍然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欧雪亦仍然在他腿间,想了想,小声问:“干嘛今天非要戴套啊?”
不清楚安静好一会儿,呼吸渐渐调匀了:“会流出来,怪怪的。”
欧雪握着他一条腿分开,被体温融化稀薄的润滑剂果然顺着腿流淌下来,“这什么,还不是一样。”
不清楚这时有劲了,毫不犹豫地把腿抽回来蹬了他一脚,不痛不痒的。欧雪反笑,笑罢了,不清楚道:“说的也对,下次不用了。”
“还有好几盒呢。”欧雪故意道。
“你买那么多干什么。”不清楚瞥他,“那用完好了。”
“现在就扔了。”欧雪立刻起身道。
当然,没真的扔掉。不清楚洗澡去了,不过片刻欧雪跟进去,硬是要挤到花洒下面和他一起。不清楚烦得不行,被欧雪指责为“上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他当即想再给欧雪一脚,无奈怕滑倒,只得作罢。
上床以后,欧雪贴过来,从背后搂着他,忽然小声问说:“这次肚子疼吗?”
不清楚未答,欧雪本也料定如此,刚贴着他闭上眼睛,不清楚说:“挺舒服的。”
“不行不行,别再说了。”欧雪捂住鼻子,“我感觉我又要流鼻血了。”
不清楚冷笑道:“有点出息吧你。”
欧雪无言以对,又过了好久,无人开口,只知道对方都没睡。
“……我们好像小孩不在家就开始疯狂乱搞的糟糕父母,而且小孩还不是去上幼儿园了,小孩跑丢了。”欧雪打破沉默。
不清楚继续沉默,良久,他翻身面冲欧雪,轻声说:“我们明天,去宾馆或者宫楼的店里坐坐吧。”
欧雪点点头,问:“你有什么主意?”
“没有。”不清楚直言,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的直觉。”
欧雪望着他的脸,大概是今晚折腾狠了,不清楚面色有些疲惫。他捋了捋他鬓侧的头发,想了想,欧雪说:“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一开始遇上他们是机缘巧合,后面就绝对不是了。光灿百货的线索,我们进入何耀光别墅的监控截图,扣下泥泥,倒不如说——”
“是他们在引导我们入局。”不清楚接说。
“嗯。”黑暗中,欧雪的眼睛仍然亮晶晶的,“所以我们只要继续和他们接触,他们就一定会有所动作。而且泥泥也说,跟着宫。”
“好了,不想了。”欧雪说着却往他怀里钻,“睡觉了。”
不清楚毫无所觉自己微微扬起嘴角,他顺了两下欧雪后背,合眼。
第二日早晨似乎天亮晚了好些,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阴恻恻的,气流很沉、像要下雨。欧雪起了个大早,去楼下点心店给不清楚买蟹黄锅巴,顺手就把早饭也给买了。他回来时不清楚也醒了,倚坐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窗外,像在发呆,手里握着一只筊杯,抛起再接住。
欧雪边把早饭摆上桌子边说:“要问神?”
不清楚抛起、再接住,他走到供台前,将筊杯放好,转身说:“不问了。”
第108章 家庭矛盾
两人动身去了天泉路,走到半道上淅淅沥沥下了阵小雨,很快又停了。天没能放晴,透着雨未下透的闷,说来也巧,过去一路上都是绿灯,真不知究竟是哪种预兆。
远远能看见宫氏堪舆大门紧闭、竹帘也垂着,甫一靠近,忽然映出晃动的人影。欧雪手疾眼快拉住了不清楚,两人停在不远处。
“没有吗?”
宫利贞的声音。她嗓音偏脆,冷不丁响起来,有点咄咄逼人似的。另外一个影子看身型是宫元亨、立定在远处,不像宫利贞一样转来转去。或许他没开口,又或许开口了没能听清,总之停顿了几秒钟,宫利贞大声道:“没有你接着去找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欧雪冲不清楚做口型:“我们是不是撞上吵架了?”
不清楚略微蹙眉,轻轻点了下头。欧雪拉着他就推门:“该我们搅浑水了。”
两人拨开帘子进去,刚巧和叉着腰晃悠的宫利贞眼瞪眼。她脸上像咬着半边牙似的不耐烦还没收起来,正好对上视线。宫元亨和宫利贞都是一顿,欧雪立刻说:“我们来接家里那个坨儿姐儿回去。”
宫利贞很明显也没打算给两人好脸色,直截了当道:“这会儿没空。”她说着转身,径直走到通往后面走廊的门口,拨开门板朝门缝里瞄了眼。不清楚也当即接说:“找到了?”
宫利贞没理睬,倒是宫元亨口气平和道:“你们也看到了,家里有事,正忙着呢。不好意思。”
欧雪停了下,没开口,不清楚却直接问说:“有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也只有他顶着那张脸说这种话才格外理直气壮,充满真诚。他这样果然把宫元亨给噎住了,一时没讲话。那边宫利贞回过头来,噗嗤冷笑了下,凉丝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要出去一趟,东西没买齐。”
不清楚再次顶着他那副认真的神情问说:“什么样的东西,我们来都来了,帮你找找?”
话音刚落,欧雪搭上他的肩膀笑说:“得了吧,又不是买东西还得拿票子,他们买不到我们就买得到了?”
不清楚根本没明白欧雪为何突然拆台,尽管他没表现出来,但还是停了下。欧雪没理,有些嬉皮笑脸的:“那个坨儿姐儿,不是我俩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也知道扣住了没用。既然你们忙,不打扰了哈。”
他边说边把不清楚扒拉转身,勾着他肩就走。不清楚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仍是没出声,只是回头说:“好吧,不打扰了——”
他去掀帘子,背后,一个声音蓦地飘了过来:“……谁来了?”
声音从幽深的走廊传来,像是自那条黑漆漆的门缝内飘出来的,带着一丝丝嘶哑和口齿不清,如同上锈的门扇叶嘎——吱——外间的四个人动作都停了,欧雪拿余光瞄着宫利贞,发现她眼睛倏地看向了宫元亨,竟有些凶狠。
欧雪当机立断,不着痕迹地拿胳膊肘轻轻捅了下身边人。不清楚马上朗声冲着屋里道:“宫老,是我们!看家里有事,不打扰了。”
与此同时,宫利贞小声埋怨说:“爸醒了,你不早跟我说……”
宫元亨只冲她笑笑。宫利贞瞪他一眼,探头也冲走廊喊说:“没事爸,他们闲得慌来玩呢。”她刚说罢,走廊上响起了两声有节奏的“咚”“咚”,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敲了两下地板。
“利贞,好端端的赶客人走吗?”
宫楼的嗓音从门后飘飘荡荡传出来,听上去仍然模糊沙哑,令人分不清他究竟就在走廊上还是更远的屋里。只是,宫利贞的头一下低了下去,后背也不由自主挺直了。
更没人说话了,正值酷暑,屋里却猛生寒意,或者说是种毛骨悚然的古怪感。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宫元亨一声不出,反倒保持着嘴角的笑容慢吞吞地走过去,拉开了走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