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7)
叶悬止目光扫过众人,众人不约而同收回视线,各自做各自的事。
他抿了抿嘴,让玄渚把自己的手松开。
玄渚歪一歪头,“为什么?”
叶悬止倒很耐心,“床榻是用来睡觉的地方,能跟你一起睡觉的人一定要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所以不能随便与人同床。”
“可是我们先前都是在一块的。”
“那不一样,”叶悬止说话磕巴了起来,“先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现在......”
玄渚看着他,自己理解了,“所以没有人的时候就可以。”
江白之看不下去了,一把把玄渚拉起来,“哪儿那么多话,干脆你也别睡了,都给我起来。”
玄渚被他拽着一只胳膊,皱着眉,很不高兴的样子。
叶悬止上去劝,“你不要多问了,老实睡觉,不然就跟我一块,到石头边来睡。”
玄渚看看江白之,江白之把手松开,哼了一声。
玄渚也不管他,反正没有床的不是他。
叶悬止带着江白之走到石头边坐下,笑着道:“玄渚什么都不懂,你何必与他生气。”
“什么都不懂就能乱说了吗?”江白之道:“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你的名誉都要坏了。”
叶悬止满不在意,“究竟不过是小事。”
两个人低声说话,夜色渐渐深了,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叶悬止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个人,他睁开眼睛,玄渚蹲在自己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叶悬止吓了一跳,轻声道:“怎么了?”
玄渚在叶悬止身边坐下,“我要睡在你身边。”
叶悬止一下子笑开了,“不要藤床了?”
玄渚摇摇头,把头搭在叶悬止的肩膀上。
藤床,被褥和樱桃,只有叶悬止是特殊的。
第5章
叶悬止醒的很早,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醒的时候他就走出了山洞。洞口有几个守夜的人,这会儿正准备回山洞补觉,与叶悬止碰面之后,客气地打了招呼。
山洞里人很多,各大宗门的弟子,散修,或许还有妖修鬼修混迹其中,这都是叶悬止料得到的。
他们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了神遗之地,相互之间多少存着猜忌争夺之意。先时天悲寺有佛子慈悲,日月宫有屏妃,都是金丹后期的高手。而昆仑只有江白之等人,所以行事低调,不与二位争锋。如今叶悬止来了,还抓住了钟离行,昆仑弟子声势大振,行事都有了底气。其余门派连日月宫都隐有忌惮之意。
叶悬止冷眼旁观,只觉无奈,神遗之地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呢,众人眼里的算计都快藏不住了。
日光落进山洞里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都醒了,围绕在山洞周围探索。叶悬止坐在洞外一处石头边,手里摆弄着一块木料,脚下散落一地木屑。他手里的木头已经有了长剑的雏形,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打磨木剑的手柄。
江白之走到他身边,跟他说了今天的安排,一队昆仑弟子负责采集山洞周围的东西,一队人负责往更远的地方探查,还剩几个人留在山洞,看守钟离行。
“这山洞,其实就是慈悲大师所收服的妖兽的住所,我们对周围还未完全熟悉,大概会在这里停留几日。”江白之道:“先前你不在,我要防备秘境凶险,又要防备人多生事,一直拘着他们,不敢让他们走太远。这会儿你来了,正好带他们出去放放风。”
叶悬止应下,拎着木剑走进山洞,玄渚才醒没多久,把布兜里的樱桃数过一遍,挑了几颗塞进嘴里。
“要跟我一块出去吗?”叶悬止把木剑递给玄渚。
玄渚接过木剑,摸了摸光秃秃的剑柄。
叶悬止把自己剑上的穗子摘下来,带在玄渚的木剑上。
玄渚这才开心了,把那穗子摸了又摸。
花淼从玄渚背后跳出来,“他也跟我们一块去吗?他会用剑吗?我可以保护他!”
江白之笑道:“你先顾好自己吧。”
玄渚盯着江白之,问叶悬止,“他们也去?”
叶悬止点点头,“大家一块去。”
玄渚就很不高兴,“我不去。”他伸手拉住叶悬止,“你也不去。”
“我得去。”叶悬止干脆了当地拒绝了他,“你要不去你就留下吧,记得练剑啊。”
叶悬止带着人走了,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很信任他,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像是要去春游一般。
赵修竹有点羡慕,看玄渚也留了下来,便凑过来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采东西?”
玄渚摇摇头,走开了,他不理人,其他人当然也不理他。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很快就只剩他一个人。
玄渚无聊,走到钟离行身边,指尖点了点,解了他的禁言。
“人太多了。”玄渚忽然道。
钟离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所以我说叶悬止在骗你,他有很多师弟师妹,立刻就顾不上你了。”
玄渚看着钟离行,“那要怎么办呢?”
“杀了他们。”钟离行道。
玄渚摇头,“他不让我杀人。”
钟离行刚要说话,便有昆仑弟子走过来问玄渚,“你在这儿做什么?”
钟离行闭上嘴,玄渚也没答话,见钟离行不再说话,便径自走出山洞了。
那昆仑弟子回到众人身边,“长得这么好看,偏偏不跟人说话,真是怪脾气。”
玄渚走出山洞,看着山洞不远处的方舟,方舟上隐有歌舞之声传来,那是玄渚没有听过的。
他心情有点不好,方舟不是他的,叶悬止也不陪他。
玄渚拿起木剑,对着不远处的方舟蠢蠢欲动。
“你想偷袭日月宫?”身后忽然传来慈悲的声音。
玄渚转身,见慈悲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挑起日月宫和昆仑山的争端吗?”
玄渚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自玄渚脚下起,飞快地将他整个人装在了一个透明的金钵里。与此同时,玄渚的眼睛泛起了点点针扎似的疼痛。
慈悲在对他搜魂,这是审讯恶鬼的手段,被困住的人有问必答,且只能说真话。
“你的修为在我和叶悬止之上,”慈悲道:“但我此前从未听过你的名字,玄渚是你的真名吗?”
眼睛上传来的刺痛对玄渚来说还能忍受,他看着浮动着金光的金钵,点了点头。
慈悲眉头紧皱,“你师承何人,与神遗之地有何关系?”
玄渚摇头,“我不知道。”
“你没听过神遗之地?”
玄渚如实回答,“我没听过。”
慈悲紧盯着玄渚,“那凤尾辛夷呢,你可知道凤尾辛夷?”
玄渚眸色微动,慈悲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顿时激动起来,“你知道凤尾辛夷!”
就在此时,一道凌冽的剑气打碎了困住玄渚的金钵,激荡起一阵阵气流。
慈悲面前,叶悬止一袭青衣,持剑而立。
“你没事吧?”他看向玄渚,眼含担忧。
玄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点疼。”
叶悬止眉心一跳,看向慈悲,“你这是什么意思!”
慈悲紧盯着玄渚,“他知道凤尾辛夷,他与神遗之地有关。”
“不可能!”叶悬止道:“神遗之地不过空穴来风,慈悲,你也鬼迷心窍了不成!”
慈悲不想放弃玄渚,可是叶悬止回护的态度太明显,他只能另想办法。
江白之和昆仑弟子这会儿赶回来,只看得见叶悬止和玄渚与慈悲发生了冲突。
慈悲退走了,叶悬止不想惊动太多人,只让大家先回山洞。白天山洞里人不多,纵有好奇打量的,也不会直接过来问。
叶悬止扶着玄渚,让他坐在石头上,半跪在他面前查看他的眼睛。
玄渚仰着头,闭着眼,感受眼睛上叶悬止温热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