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13)
他们看见叶悬止和玄渚两个人,惊讶道:“外乡人?”
叶悬止谨慎地点点头,“我们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
“那可真是巧了,”一个大娘笑起来,“我们村子里今天有喜事,二位过去喝杯喜酒吧。”
大娘给他们带路,一直走到山脚下的一处房屋里。
门口挂着红绸子,两面墙上隔着一段距离就贴了一张双喜字,小孩子蹲在巷子口看放鞭炮的。院子里站满了宾客,做喜宴的大厨挥舞着手臂,干得热火朝天。
“新娘子出来了,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叶悬止和玄渚站在人群里,看见堂屋里人群簇拥着走出来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人。
“他有头发了。”玄渚忽然道。
叶悬止看去,那身着喜服,小心扶着身边人的新郎官,可不就是慈悲。
叶悬止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方外之地,这是幻境,是慈悲隐居中州人间时的经历。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看向新娘子。
恰好此时新娘子拜天地,头上的红头巾不小心滑落。慈悲动作很快,接住了绣着双鸳鸯的盖头,然后小心又温柔地给新娘子盖了回去。
红盖头掉下来的一瞬间,叶悬止已经看见了新娘子。那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虽然是在大喜的日子,但是姑娘脸上没有羞赧之色,是个屏妃那样的冷美人。
“他们在干什么?”玄渚看着两个人面对堂上弯腰。
“他们在拜高堂。”叶悬止道:“就是拜父母,成婚的时候都要拜父母。”
玄渚想了想,“你没有父母,我也没有父母,我们拜高堂的时候要拜谁呢?”
叶悬止想了想,“当然是拜我师父了。”
忽然,他反应过来,面色微红,“谁要跟你拜高堂啊,你不许胡说。”
又一个不许,玄渚不高兴地看了叶悬止一眼。
行过拜礼后,傧相高喊着送入洞房,宾客们便拥着两位新人进了后面婚房。
床上洒满了花生红枣莲子,玄渚想抓一个尝尝,叶悬止眼疾手快地拦下他。
叶悬止又要说不许,但是看见了玄渚不满的目光,他把自己嘴里的话咽下去,掏了几个樱桃塞进玄渚嘴里,“不要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嘛。”
玄渚咬着樱桃,不说话了。
喜婆在婚房里唱喏,请新郎官掀盖头,请新郎与新娘喝合衾酒,几个福寿双全的妇人往他们身上扔花生莲子和铜板。
玄渚安静下来,像看戏一样看着这些人。
“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凡间婚礼的习俗,”叶悬止道:“看着倒像是一桩美满姻缘。”
婚礼热闹一天,新郎官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那张如玉的面上染上了一层薄红,人群散去,慈悲强撑着脚步走进婚房。
叶悬止拉着玄渚出来了,玄渚不满了,“怎么了?”
“下面不能看了。”
“为什么?”玄渚问。
“非礼勿视。”叶悬止拉着玄渚走出慈悲家,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路上有没散去的村民,好心地告诉他们,村口有个空房子,可以让他们在那里暂时居住。
叶悬止想了想,应下村民的好意,带着玄渚过去了。
这里原来是祠堂,后来做学堂,后面修了一排宽敞的屋子,可以住人。叶悬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下睡觉了。
夜晚的村庄很安静,叶悬止原本只是躺着想事情,躺了一会儿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的叶悬止眼前一片晃悠的红,他被人扶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叶悬止晃神了一会儿,等到他脑袋清明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婚床上。
房间里没有人,叶悬止把头上的盖头拽下来,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衣服,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我怎么也做个这样的梦。”
他抚了抚自己的衣服,觉得有些新奇。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叶悬止抬头看去,就见玄渚身着大红喜服,走进了屋里。玄渚生的好,穿上喜服越发的风神如玉,眉尾的红痣鲜艳地灼人。
“玄渚,你......”
玄渚笑着看叶悬止,走到叶悬止身边坐下,他对于白天见到的婚礼流程记得很清楚,这时候正在一比一还原。
身边叶悬止的面色越发奇怪,玄渚不管,他端起酒杯,倒了两杯酒,拿到叶悬止面前。
叶悬止不想喝,也不伸手。
玄渚不满,“阿止。”
叶悬止伸出手接了,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玄渚。
合衾酒也喝了,该有的习俗都做了,房间里的人退下去,只剩叶悬止和玄渚两个。
玄渚转过头,期待地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好笑,“你知道下面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玄渚道:“我有看书。”
叶悬止笑意渐渐收敛了,“你说什么,我不跟你闹了。”
“我没有跟你闹。”玄渚认真的说。
像是察觉到了叶悬止的不愿意,床边的红绸忽然像藤蔓一样扭动起来,缠住了他的手脚。
叶悬止皱着眉,拉扯手腕上的绸缎,“你看的什么书啊,真是的......”
玄渚靠近叶悬止,一双黑沉沉地眼睛看着他。叶悬止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背后汗毛耸立。他忽然有些害怕了,挣扎地十分剧烈,眼里也失了往日的平静,“玄渚,不行,不可以。”
玄渚不高兴了,红绸绕过叶悬止的脖颈,勒住了他的嘴。这下叶悬止不能说不行了。
红纱一层一层放下来,叶悬止跌进了重重的锦被里。
天将明的时候,叶悬止被放出梦境。他猛然睁开眼睛,一下退出好远,惊慌未定地看着玄渚。
玄渚睁开眼,对他笑,“阿止,早上好。”
作者有话说:
玄渚真的是个坏东西
第10章
叶悬止盘坐在床角,离玄渚有点距离。
他穿着雪白的中衣,领口有些松散,露出的后颈和手腕上有点红,那是睡着的时候磨出来的痕迹。
叶悬止有些惊魂未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只觉得梦里的事情真实地不可思议。晃动着的视野,被束缚的双手,津液濡湿的塞口的红绸,叶悬止一闭上眼就觉得还在那逃不出的红帐里。
玄渚的眼睛在叶悬止身上转了几圈,开口道:“阿止?”
他歪一歪头,好像察觉到了叶悬止情绪上的异常。
玄渚起身,靠近叶悬止。
叶悬止先他一步下了床,道:“我先出去了。”
叶悬止避开玄渚,去了屏风后面换衣服。
玄渚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叶悬止穿戴好衣服,推开门。
门外白光刺眼,叶悬止看去,只见满院银装素裹,大雪连远处的山头都盖住了,四下里白茫茫一片。
叶悬止神色惊讶,昨天他们来时还是秋天,地里刚收完,晒得枯黄的干草堆在地埂上。这才过了一夜,就已经是数九寒冬了?
这幻境里还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叶悬止回过头,看见玄渚一身红衣站在雪地里,抬手去接雪花。
他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目光凝在玄渚身上,挪动不得。
玄渚转头看叶悬止,脸上带着笑,眉尾的红痣在纷飞的大雪里变得模糊。
他走到了叶悬止面前,问道:“阿止,我好看吗?”
叶悬止嘴角蠕动,“好看。”
玄渚就笑了,用指尖碰了碰叶悬止的耳朵。他手上有没有化掉的雪,冷不丁凉了叶悬止一下。
“哪儿来的红衣服?”叶悬止侧了侧头避开玄渚的手指。
这是玄渚从钟离行给的乾坤袋里找出来的。
叶悬止皱起眉,从须弥戒里重新给玄渚拿了一件。
“别穿他的。”
叶悬止拿的是一件绸面的红衣,衣服有些重量,十分垂顺。玄渚穿在身上,衣摆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与叶悬止梦中的红色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