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78)
他隐约猜到那杯水里加了什么。
应该是关珩的血,剂量比较少,可能只有一两滴。
不过,他对此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问关珩:“陆千阙也有这样的能力吗?还是说每一个……你们都有?”
“不一定。”关珩道,“年长者的能力更强。”
宁秋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想,如果他们的血液对人类有这样的神奇疗效,那么是否会对医疗事业有帮助。
当然他清楚那是不可能暴露出来的事,也不希望关珩被当作试验品抓起来。
正在天马行空地颅内风暴,关珩便叫了他的名字:“宁秋砚。”并说,“我们来聊聊你冲进火场那件事。”
宁秋砚回过神,见关珩情绪不高,莫名有种被秋后算账的错觉,还产生了一点心虚:“……我只是想进去拿吉他,当时我们楼层的火势还不大,我就想着只要跑快一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在下楼的时候浓烟就漫上来了。”
琴盒现在就在不远处,静静地放在宁秋砚的那堆物品旁边。
宁秋砚越说越小声。
关珩当然能认得出来那是他送给宁秋砚的吉他,沉沉道:“一把吉他有你的命重要吗?”
宁秋砚沉默着。
他们都断了联系,在那时候,那把吉他就是他唯一的念想,怎么敢随便任其烧毁。
关珩就算是懂他在想什么,大概也是不会理解它的意义的。
“烧就烧了。”关珩说,“你要记住,这世界上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应该比你自己的生命珍贵。”
宁秋砚胸口轻微地一颤,看向了关珩。
关珩的神情是平淡而严肃的,好像是在说,无论宁秋砚是不是他的专属血袋,都一样有很特别的意义,因为生命本就高过一切。
宁秋砚被这么一点拨,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还有那未尽的梦想。
如果为一把吉他断送性命的确不值当,他不该随意就跑进火场里——哪怕是荣奇气得在病房里跳脚,都没能让宁秋砚像现在这么深刻地反思错误。
可惜他知错了,但是不后悔。
因为那是关珩送的吉他。
这一点的重要性,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对关珩言明。
可是,关珩的下一句话却让宁秋砚怔在当场:“就算是因为我,你也不该轻视你的生命。”
宁秋砚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关珩挑明了这件事,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可是他从来都没渴求过要更进一步,他只是想还能见到关珩而已。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第二把、第三把……无数把吉他,但是命可没有第二次。”关珩冷道,“下次知道怎么做了?”
空气重新进入肺部,悬在心上的大刀骤然消失。
仿佛峰回路转,宁秋砚庆幸不已,下意识地点头:“知道了,我以后绝不以身犯险。”
关珩稍显满意,坐起身来,从茶几上拿过了那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了它。
事情暂缓,宁秋砚眼眶有点热,赶紧凑过去看盒子里的东西用以转移注意力:“这是什么?”
只见盒子里的黑色绒布上缀着两枚暗红色宝石,椭圆形切割,像两颗缩小的石榴籽,在落地灯的光线下散发低调而不容忽视的光芒。
关珩将宝石从绒布上取下来,宁秋砚这才看见两颗宝石并不是分开的,而是在以银色配件连接着,上面那颗的背面有个环扣,下面那一颗后面则有一粒短针。
宁秋砚认出来这是一枚造型独特的耳钉,戴上之后可以将上半部分卡在耳骨上,构思巧妙。
宁秋砚一凑近,两人就靠得近了许多。
关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宁秋砚,情绪捉摸不定,深得像海:“准备给你的,想不想要?”
宁秋砚受宠若惊:“真的吗?可是我都没有耳洞。”
说着,他就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拿,想要仔细欣赏,关珩指尖却轻轻一勾,将耳钉藏在了掌心。
“有条件的。”关珩说,“不要什么都答应得那么快。”
宁秋砚悻悻收回手,问:“什么条件?”
关珩:“你有没有听陆千阙提过血监会?”
宁秋砚不理解这和血监会有什么关系,回答道:“听说过,陆千阙告诉我血监会是管理血族的地方,池漾就一直在逃避血监会的追踪。”
“是。”关珩点头道,“血监会管理违反条例的血族,也赋予血族一些合理的权力,例如,允许他们给定下血契的人类特殊身份,保护其唯一性、不可侵犯性,只要通过申请获得标识,这些人类的身份在全世界都会被认可,不会受到任何来自血族的伤害。”
宁秋砚听得云里雾里,仍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什么意思?意思是血监会也会保护人类吗?”
关珩凤眸微敛,看不出喜怒,视线却一直落在宁秋砚的脸上没有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直白的目光看着宁秋砚。他没有回答宁秋砚,反而提了另一个问题:“你还愿不愿意继续?”
宁秋砚更不明白了:“继续什么?”
关珩道:“继续我们在渡岛的约定,把你自己交给我。”
话一出口,宁秋砚的眼睛就变圆了一些,惊讶得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他思考了那么久要怎么才能再去渡岛,却从来没想过关珩会主动提及要继续。这太突然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是渡岛又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应该担心的,宁秋砚的心脏却很诚实地狂跳,跳得那么大声,关珩都一定能听见,因为下一秒,关珩的手便覆上了他的后脑勺。
那五根微凉有力的手指插入头发,亲密地贴在宁秋砚的头皮上。他们几乎鼻尖相触,关珩的脸给予很强的冲击力,让宁秋砚思考不了。
除了仅有的几次献血,他们还从未有过这样近的距离。
“这次是不一样的交付。”
关珩的掌控欲不加掩饰,强得宁秋砚几乎溺毙其中,他将条件说得清晰缓慢,让宁秋砚全方位地接收信息。
“我会对你提出更严格、更过分的要求,也会给你最丰厚的奖励。”
宁秋砚睫毛根根分明,不住地颤抖:“您、您是还需要我的血?”
“我会控制对你血液的欲望,宁秋砚,但我要比那更多。”关珩说,“不仅是你的思想、行为和身体,还包括了你全部的情感。”
宁秋砚的呼吸暂停一瞬,随后变得急促起来,睫毛也抖得更厉害了。
“耳钉是你属于我的标识,任何人都将知道你是我的人。一旦戴上,你就再也没有拿下来的可能,没有反悔的余地。你会只属于我,且永远属于我。”
关珩却没有放过宁秋砚的意思,弄得宁秋砚有点疼,他步步逼近,又将后果说得不可挽回,给了宁秋砚足够的拒绝理由。
“这是血族的契约。现在还想要吗?”
可是宁秋砚几乎没有犹豫。
他诚实地遵从内心做出选择,条件反射般回答了关珩的问题:“想。”
关珩的五指收紧,黑眸中出现了危险的深红色:“乖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说明:这个约定是血族契约,攻只是按照习俗提出要求,和受达成约定后给予受血族伴侣的身份,是喜欢他,也是保护他。在后文中实际并无任何对受思想、行为上的控制。具体情节体现在第60章 。
第56章
关珩不会在溯京待上很久。
所以,他亲手给宁秋砚戴上了那枚耳钉。
宁秋砚只试过纹身,也在店里见过给身体穿孔的人,欣赏他们的勇气,但没有想过要给自己也来一个,连耳洞都没有。他有些时候很叛逆,有些时候又很乖。
关珩叫客房送了冰块来房间,还要了酒精和细针。
宁秋砚先前淋过雨,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将头发吹干后走出来,冰桶已经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