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57)
关珩:[等等。]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关珩才再次发来了信息,不过这次发的是一段视频。
宁秋砚有点好奇,立即将它打开。
视频画面中首先出现的便是天花板,以及一盏吊灯。随后,第一个音符响起,钢琴的声音优雅轻柔地传了出来,而画面,也一直都是那个天花板,那盏吊灯。
宁秋砚很快认出这是大宅的乐器房,房间中央就摆着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
关珩会弹琴,这不奇怪,或者说关珩第一次看谱就能这样完整流畅地弹奏也让宁秋砚不奇怪。
他只是完全没有想过,关珩会亲手弹奏他写的曲子。
关珩:[不错,我很喜欢。]
关珩:[下次直接发音频给我。]
宁秋砚脸颊发热,感觉太麻烦关珩,也感觉自己像在献宝:[抱歉,临时写完的,有些细节还没修改。]
他躺在了床上。
由于他说是临时写的,于是关珩便问:[哪里来的灵感?]
宁秋砚不好意思说是因为看了湖边的关珩的一眼,想了想,保守地回答道:[是您的那幅画,那幅海上日出。]
果不其然,关珩并没有怀疑:[昭昭。]
宁秋砚没有明白:[什么?]
关珩道:[画的名字。]
宁秋砚是个学渣,仍然不明白。他立刻打开手机网页,在搜索引擎上搜寻,原来“昭昭”是明亮、光明的意思,出自《楚辞·九歌·云中君》中“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也有《老子》说,“俗人昭昭,我独昏昏”,有明白的意思。
关珩这样给那幅海上日出命名,自然有非常独特的含义。
关珩:[实在想不出来,就取一样的名字吧。]
昭昭。
关珩这样决定了新曲的名字,和他的画同名。
宁秋砚的心像是被温柔的羽毛挠了一下,欣然同意:[好。]
关珩没再回复。
过了几天,在宁秋砚出发去溯京的前一个下午,他和苏见洲约了一顿晚饭,还是去的常去那家烧烤摊。回到家时已经有点晚了,却有人敲响他家的门。
来者是个高大的男人,语言简洁,非常礼貌,宁秋砚立即认出来,对方是关珩曾经派来接过他的司机。
以为渡岛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宁秋砚有些紧张,对方却只是说第二天一早会来接他去机场,特地前来提醒他起床时间。
宁秋砚意外地问:“接我去机场?为什么?”
司机说:“关先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往返机票和酒店住宿。”
宁秋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道:“可是,我自己已经打理好了,我订了火车票,酒店我也找好了……”
司机还是很恭敬地说:“关先生希望您能有一段愉快的旅途。”
“可是我是去考试的,不是去玩的。”宁秋砚急道,“能把机票和酒店退了吗?我来和关先生说。”
“不能。关先生说,您没有拒绝的权利。”
司机道。
“请不要让我难做。”
宁秋砚张了张嘴,霎时想起了什么。
这也是……“把自己交给关珩”的一部分吗?
协议尚未终止,那么他的确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一切都得听关珩的安排。
他现在是属于关珩的。
司机很会察言观色,知道他不会再拒绝,便对他颔首准备离开:“那我明天再来叫您。”
“等等!”宁秋砚叫住了他,踌躇地发文,“你明天是不是……也会和我一起去溯京?”
司机果然没有否认,看来是被关珩交待过:“我会负责您的安全。不过您放心,和平时一样,您一般都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也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司机离去,宁秋砚关上了门。
思考几秒后,他快步来到窗前,却没有看见司机的身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宁秋砚是一直都知道关珩有派人跟着自己的,只是关珩表现得太松弛,让他觉得很舒服,所以在每一次的反馈下,他都会更加意外于这种布控的严密程度。
翌日,司机接到宁秋砚,帮他将行李乐器搬上车,送他去机场。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宁秋砚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就坐了头等舱。雾桐与溯京相距很远,走铁路需要八九个小时,搭乘飞机出行的确更加方便舒适。
不过,在起飞后看着那些云层发呆时,他又想,关珩在渡岛住了那么多年,说不定也从来都没坐过飞机。这么一想,便觉得很有意思。
司机像他说的那样,办完托运登机后便消失了,完全没有存在感。
宁秋砚身边没人,他凑近舷窗拿出手机来,拍下了窗外的云层,想给关珩看看。
飞机在溯京落地。
宁秋砚走出廊桥的第一时间,就惊叹于机场内部的构造和发展。
毕竟是首都,宁秋砚背着吉他,腾出手像个土包子一样换着角度拍照。
都想着给关珩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关·没见过世面·珩微笑:谢谢,宝贝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第42章
渡岛。
陆千阙穿过二楼的环形走廊,听见轻轻的说话声。
他站在栏杆处往下看,一楼中庭里,一名专家组的年轻人正与康伯说话。夕阳自窗户透进中庭,地板上投射出两人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只见康伯礼貌地拒绝了对方,对方便不好意思再坚持了。康伯离开后,那人于原地站了一会儿,仰头看了昏暗的楼上一眼,抬脚离去。
角度相背,对方没有看见悄然伫立、隐于黑暗中的陆千阙,陆千阙长了七窍玲珑心,倒是将对方的心思摸个一清二楚——无非是又一个想要见关珩的人罢了。
早在多年前,陆千阙便见过太多人被关珩所吸引,已经见怪不怪,并不放在心上。
除了几天前的那次会面,关珩以身体欠佳为由,没再在众人面前出现过。陆千阙也只在夜里安排专家组谈过一次话,重新拟了合适的条款。
只是大宅里生人太多,虽然他们都被安排住宿在大宅一楼另一侧,已经远离二楼与三楼的卧室,但隔着重重的楼板墙壁,还是有些吵闹。
所幸这些人明天就走,要下个月才会再来。
陆千阙离开栏杆处,抬腿上了三楼。
三楼和二楼一样,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窗帘紧闭,外加层板挡光。走廊旁的双开门小厅里亮着灯,陆千阙走进去,看见关珩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手机。
最近他们都很少能在白天入睡,关珩神情恹恹,看着心情却像还过得去:“整理好了?”
陆千阙微微一颔首,将资料放在桌上:“是的,第二次的条约已经拟好了,等您过目。我和顾煜今晚走,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您现在圈出来,我回去再根据您的吩咐改。”
“这么快?”关珩问着,随手扔下手机,拿过了那一沓资料。
“小孩子嘛,总是要上学的。”陆千阙说,“鸡嫌狗憎的年纪,待在这里讨嫌。”
顾煜捣乱厨房、惹得白婆婆都怕了他的事迹关珩已经有所耳闻,便也不再挽留,只快速阅览资料。
在工作时关珩是很严厉的。
这些年没什么变故,情况趋向稳定,关珩显得更好相处。在早些年里,关珩一度喜怒难辨,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不过陆千阙办事,关珩一向很放心,没有什么可以圈出来的。
他只是提了几个问题,陆千阙恭敬地站在沙发旁,一一作答。
关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并没有低头去看。
见资料差不多看完了,陆千阙笑着问:“是小狗狗?”
关珩神色未变,眸中情绪却柔和少许,他“嗯”了一声,将资料合上,这才拿过手机打开。
陆千阙彻底放松,干脆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听说他最近要去溯京参加入学考试?”
“已经到了。”关珩说,“考试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