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被迫种田(37)
解雪尘坐在高石上,心忽然如置身瀑中一般的静。
耳边是风声鸟语,树影斑驳。
不知是过了一炷香,或许也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但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也很好。
宁静安然,不求不躁。
苏红袖本来困得都要一头栽进去了,冷不丁手里鱼线吃紧,下意识把鱼竿抬起来,惊呼:“鱼!!鱼!!”
解明烟顾不上形象跟着举起鱼篓一起接,偏偏那鲫鱼翻来覆去打着摆子,就是不肯落进去。
解雪尘有意过去帮忙,被这两人搞的一身是谁。
蔺竹眼尖又道:“五哥!!你的鱼竿中了!!”
仙美人又一路狂奔回去扯自己的鱼竿,一错力差点拗断竹竿:“好大一只——嘶我还拉不起来,解雪尘你过来!!”
“来我这边!!”苏红袖已经被溅得一脸水了:“我的鱼要跑了啊啊啊你快帮忙!!”
“我还是不是你亲哥哥了你快一点!!”
解雪尘一伸手要去够鱼,蔺竹眼疾嘴快道:“不许施法!!”
男人刚要瞪他,解明烟汪汪大哭起来:“我的鱼跑了!!你还我的鱼臭弟弟!!”
苏红袖有惊无险把鱼搁进竹篓里,现在已经斗志满满:“好玩,再来!”
等魔尊坐回原位时,靴子袍子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蔺竹乐的前仰后合,男人拧着水幽幽道:“合着你是遛我来的。”
“绝对不是,”书生正经道:“我就是觉得钓鱼有趣,才请你们一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也中一杆,却是有条不紊地收好线,把鱼搁进篓里,一分不乱。
“我有时候和你们相处得久了,会忍不住想,你们会不会没有感受过得不到?”
寿元金银已是信手拈来,尘世间里的柴米油盐,恐怕都不足困扰。
做仙人做道人的感觉,一定很好。
苏红袖又在抓蚯蚓,边上饵边答道:“得不到才是不好,不是么?”
“如果可以,所有人都会想要无所不能,无所不得吧。”
蔺竹点一点头,笑着说:“不过,也不可能吧。”
再厉害的神仙,恐怕也会有得不到的时刻。
他受他们照拂颇多,如果较真起来要回馈什么,便是掏光家底也拿不出来。
但是胡说几句,兴许也是不错。
“我想,如果能从小小的得不到里,一下子感受到得到有多快乐,那这样小小的得不到,也一样是很好的礼物。”
就像钓鱼,等啊等啊,总是没有影子。
一不留神上竿的快乐,会比去集市里买一条鱼更多。
解雪尘若有所思,轻嗯一声。
顺手就起了鱼竿,偌大鳜鱼划出巨大弧线。
解明烟先是一愣,破口大骂:“你这孙子犯规了!”
“注意言辞。”解雪尘不紧不慢地收鱼道:“严谨来说,我是你爷爷。”
蔺竹:……
一行人玩到晌午才拎着半篓鲜鱼回家,商量着吃不完的要不送去卖掉。
快走到院前,前头的苏红袖才停下脚步,讪讪开口。
“那个,先别聊了。”
“你们看这棵桃树……它长得……像不像一个门??”
第24章
准确来说, 这棵树长得像半个门框。
由于营养吸收的还不够多,他们早上出门时桃芽不到膝盖高,现在已经过了半截大腿, 延展出更具体的形状来。
它延展如凹字,中间显然应该有扇门,但目前还是空空如也, 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有。
两只狗一左一右守在桃树旁, 吐着舌头傻乐,有种亲自培育出来什么特殊品种的迷之自豪。
解雪尘蹲在小桃枝旁边大概比划了一下, 感觉这确实像一人肩宽的门框,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着全貌。
他一望发财,后者努力摇尾巴。
“汪!”
真的拉不动了!!
傍晚吃过饭, 有几个邻居拎着篮子过来, 见着这怪模怪样的小树特意停着多看几眼,也没看明白这种了个啥。
蔺竹原本在厨房不太放心让解明烟一个人洗碗,见有客人来了连忙迎过去。
“秦婶!黄伯!你们怎么来了!”
厨房传来砰的一声,估计是手滑。
秦婶揣了一大篮子清明豆, 还摘了好几条丝瓜。
旁边黄伯笑得眼睛眉毛到一块儿去了:“你看你看,你们家这个小解啊,表面一声不吭,其实每天夜里都在悄悄干活, 还帮我们扶庄稼!这怎么好意思!!”
蔺竹扭头扬高声音:“解雪尘!!”
你是不是又半夜去排列组合人家的地了!!
屋子里传来翻书声。
书生气沉丹田:“解——杏——”
男人飘然而至接过菜篮:“不用谢, 我应该做的。”
蔺竹表面在微笑其实在瞪人, 习惯性赔罪道:“他看您家瓜棚有点破陋, 好像重新拆了又装了一处……”
“美得很美得很!”秦婶乐得不行:“现在到哪还能找这么好的小伙子, 又帮人赶马匪还帮人种庄稼, 丝瓜慢慢吃, 不够婶这里还有!”
这边还没聊完,那边又有老婆婆提着篮子颤颤巍巍过来,给他们递在山间溪水里新摸的螺蛳和大河蚌。
“这个煮汤吃,可鲜了,一定要趁活的吃!”
解雪尘面不改色:“劳您跑一趟。”
蔺竹提起一口气:“这是?”
“小竹子你不知道,”老太婆乐呵呵道:“我一个老人种田乱了些,半亩田歪歪扭扭最后实在是种不动了,你猜怎么着?”
“这小雪子啊,路过还特意下到田里,扶我到旁边歇着!”
“噢——”蔺竹给人递了杯茶,转头盯着某人道:“他确实,非常热心,嗯。”
几个老邻居一碰到头,都是交口称赞新村民的勤劳善良,完事八卦几句。
内容不外乎是谁家小闺女准备嫁人了,哪头牛跑到别人田里,说到一半又想起一桩新鲜事。
“跟你们说啊,听说合春庄那边在闹鬼,我亲戚住在那边,见着好几个厉害道士被请过去了!”
蔺竹给他们都斟了杯茶,大伙儿各捧了个陶碗在院门口边喝边聊。
“合春庄不是早十几年前就闹鬼了,那会儿我还是个小伙子!”
“哎呀!你不知道!现在闹得更厉害了,家家门口挂着八卦镜都躲不及!”
解雪尘见他唯独没给自己倒,眼神询问。
后者耸耸肩,表示家里没碗了。
男人瞧他一眼,抬手就托出一模一样的陶碗:“倒。”
“……”
厨房里又传来哗啦一声,不知是打碎了第几个。
“再吓人的鬼,最后还不是要魂飞魄散,”老头儿嗤道:“害人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且等着吧!”
“你千万别乱说,当心造了口业,”老婆婆听着忌讳,摆手道:“我回家做饭,走了走了。”
门前邻居道别后各自散了,蔺竹托着碗往厨房里走。
解明烟一手挡住了厨房入口。
“年轻的书生哟,”仙美人缥缈伸手:“你家用的是这个金瓷碗,还是这个珐琅碗?”
蔺竹心态平和:“碎几个了?”
“都不是吗?”解明烟扭身又换了个浪荡造型,手上又换了个花色:“是这个冰裂纹,还是甜白釉?”
“全碎了?”
解雪尘已经蹲在里头了:“呵。”
男人一手拿起来裂开八瓣的碗,转头道:“别挡了,过来看。”
解明烟急了:“哎哎!!我给你换全套的!!”
蔺竹已经凑过去了,跟他一块蹲地上捡碗。
解雪尘很少干这种活,今天实打实的心疼起来。
他洗碗连个勺子都没碰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