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直播里当娇气包(80)
他在生气。
胡朵强自压下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转而吃吃地笑起来, 套着红色绣鞋的脚轻轻一勾, 撑着竹帘的短竹竿就这么“不凑巧”地掉了下去。
那些满肚子坏水又胆小如鼠的学生们被吓了一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些什么最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暂且离开。
可是胡朵那个看起来像是僵尸的丈夫突然伸出了枯树似的手牢牢地钳住了藏在人群里的姜迟的手。
白发蓝眼的少年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旋即想起什么脸色发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两只盈盈的蓝色眼瞳慌张地盯住这个突然发疯的怪人。
“你干什么!”
其他人冲过去试图叫这个怪人松手, 胡朵的丈夫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年轻的学生们即将离去的时候忍不住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把我也带走吧!”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跟你们一起走!”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男人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四肢健全, 要是想走的话随时就能跑掉的吧!
刚刚结婚就想跑, 这也太坏了。
“说的这么绝情, 还真是让人家伤心呢。”胡朵嘴上这么说, 脸上却看不出有一丝悲伤的成分,“好不容易结了婚,还以为能撑得久一点。”
她在稀疏的日光下慢慢张开自己涂着深紫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然后, 五指骤然收拢成拳。
套在中指上的银戒在日光下微微地反着刺眼又凛冽的寒光。
“没有用的男人还是快点去死比较好。”
楼下怪人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的一只手像是枯爪那样死死地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几乎要把那截白皙的手腕抓碎, 随后在男孩还没来得及因为突如其来的骚扰而恐慌的时候, 他率先一步发出生命耗尽的悲鸣,转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喉咙发出野兽似的吼叫,似乎想把东西给吐出来。
他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干瘪,直到最后一丝血肉都被吞噬殆尽。
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吸干成了一具只绷着一层人皮的骷髅,尸体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
那些天真的学生们简直惊呆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尸体里面响起,尸体面目狰狞地大张着嘴,一些模样渗人的小小黑虫子从他的嘴里钻出来,转动着窸窸窣窣的触角,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什么东西,他被虫子吃了?”周雪吓得眼神都木了,“蛊婆是真的存在的,蛊术也是真的,复生蛊也是真的!”
她骤然抬起眼,牙齿打颤:“一定要找到它,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我们会死的比这个男人还要惨。”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可是这群学生倒是心理素质出奇的好,在一开始的恐慌过后,他们冷静得简直不像个普通人。
至于姜迟……他是个另类。
胆子小到被人恶作剧都会吓哭的家伙,虽然已经经历了好几个副本,看见有人死掉的话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
少年雪白手腕上还留着被人用力钳制过的红色痕迹。
陈旭看起来是已经认命自己在姜迟眼里就是个坏蛋,干脆坏人做到底,捏住姜迟的脸颊肉威胁他:“不许说出去,否则我们就把你抓到外面去,关起来,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哥哥。”
蒙着一层泪雾的蓝色眼睛惊惶地睁大了,被威胁的小狐狸连含在眼眶里的泪珠都不敢掉,努力捂住嘴巴,很委屈地点了点头。
传闻中的复生蛊,需要寄居在活人的身上,可以让宿主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如果金枝婆婆就是胡朵的话,说明复生蛊一定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要怎么从这个女人身上取到复生蛊。
直接拿肯定是不行的。
连睡在枕边的男人都这么轻易地被她杀掉了。
除非……
气氛突然陷入死寂,不知道是谁先率先开口:“又不是第一次动手,有什么好怕的……”
姜迟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秘密。
这下真是不演弱智都不行了。
会被这群凶残的人灭口的吧。
“可是那次明明只是个意外,这个蛊婆这么吓人谁知道……”
“我们没有办法了,找不到复生蛊,他要是来找我们了谁都逃不过去……”
一只手突然扯了扯谢池的衣角。
他回过头恰好对上少年湛蓝无邪的眼瞳。
“我要回家。”
姜迟眨眨眼睛,一滴清亮的泪珠挂在少年脸颊上,看起来漂亮的令人心惊,这么笨的家伙,看见了吓人的事情第一反应居然还是要回家。
回家干什么,找他的哥哥亲亲抱抱吗?
蠢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确实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谢池露出一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温和笑脸,手心抚过姜迟乖巧颤动的眼睫毛:“好吧,我们带你回家找哥哥,不过小迟不可以和哥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哦。”
姜迟差点把头点掉。
他并不想被灭口好吗!
小孩看起来实在是乖得有点可怜,谢池心想,反正他那个哥哥养他也就是为了那点腌臜事,与其躲在小山村,还不如跟他一起到城里去。
金丝雀的话,在哪里不可以呢?
吊脚楼里的蛊婆笑得花枝乱颤:“还真是群天真的小孩子,想杀掉我吗?”
她神色暧昧地抚过自己的下巴,目光诡异地盯在曲骨的身上:“可惜了,目标不应该是我呢。”
曲骨并不答话。
胡朵的家里供奉着一座小小的神龛,里面被红烛供奉的神像却不是常见的任何一个神明。青铜打造的神像不过一尺来高,像是从某个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面目都已经被锈蚀得模糊了,只能看到宽衣博带下延伸出的长长的鳞片宛然的蛇尾。
奇怪的是,虽然神像面目都模糊了,但是那些雕琢出来的鳞片却片片分明,在红烛的幽光下寒意锋利而凛冽。
不像是神明,而是邪魔。
“真是有点后悔叫醒‘祂’了。”
“小迟这么可爱,有点心动了呢。”明明被警告过了,女人却还是忍不住露出垂涎的表情,怎么有人天生看起来连皮肉都是香软的,叫人既想供在手心里呵护,又忍不住想拖到和自己一样的烂泥里,看他挣扎沉浮,露出被憋闷得发红的神情。
曲骨睫毛下的眼珠突然动了动。
下一秒胡朵感觉到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骤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女人惊恐地睁大眼睛,用力喘着气,因为缺氧额头上都爆出狰狞的青筋。
“嗬嗬”她发出快要断气似的声音,眼神里流露着无法遮掩的直达灵魂深处的畏惧。
“我警告过你。”
就连想,都不可以。
小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只有他能看,只有他能想。
也只有他能碰。
“好聪明啊,小迟。”看着姜迟哭哭啼啼地装傻把这群大学生糊弄过去,曲骨脸上终于浮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微笑。
招待所的老板娘银花婆婆看见这些颜色憔悴的学生的时候露出了惊异的神情,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皮肤看起来更皱了一点:“怎么了吗?”
她充满关怀地问道。
然后看到身后跟着的白头发少年的时候,她那双浑浊的小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的亮光:“小迟怎么也在这里。”
“咳咳,路上遇到他跑出来,就顺道带回来了。”谢池张口就来。
姜迟表情麻木,啊对对对,我什么蠢事都做的出来,反正我是个弱智。
“阿婆,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事啊?”谢池故作无意地向老人套话,“比如说死人什么的。”
“呸呸呸,怎么突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银花婆婆看起来是个迷信的小老太,用力“呸呸”了两声,然后很和蔼地问学生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