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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82)

作者:彻夜流香 时间:2018-05-28 12:10 标签:悬疑推理 灵异神怪 性别转换

  这时一名长白色长袍的书生走来,那老者连忙招呼道:“小圣人,今日学生可还满意?”
  那书生道:“谢贺院长关心,今日由无家班送来那位阿显还不错,其他还在看。”
  昭然睁大了眼睛,这名书生可不就是九如。
  贺院长道:“不急,我白鹭书院是保定府赫赫有名的书院,如今又是小圣人您收学生,这几日便会有更多的童子前来供您挑选。”
  九如微微欠了下身,便走了。
  那贺院长对商贾道:“你看见了,小圣人收学生不拘一格,连戏班的子弟也收,这银钱绝对是打动不了的。”
  商贾只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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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等他们走了,从假山石后出来,心道:“无家班的阿显,那不就是沈方寂记忆中的小名。难道说今天就是沈方寂拜九如为师的时候。”
  他心里想着便出了书院的门,只见前面一个老者带着两名童子,那名女童梳着两个包包头,抬头声音清脆地道:“阿显哥哥,我就说小圣人会收你当弟子的,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那童子笑道:“天外天,人外有人,谁也不能说自己最聪明。”
  他眉目俊秀,笑容随和,声音清而不杂,虽是童子却已有令人信服的气度。
  昭然不禁一阵牙酸,突然间他的身体开始透明了起来,几乎下一刻便附在了那童子阿显的身上。
  只听那老者道:“今日得小圣人收为学生,是件大喜事,咱们啊去镇上吃顿好的。”
  “我要吃羊杂!”小女孩立即道。
  那老者道:“你阿显哥哥可不喜欢吃羊杂。”
  阿显笑道:“便吃羊杂。”
  小女孩开心地道:“吃羊杂去喽。”
  三人有说有笑着朝前走去。
  昭然心中大惊拼命地扭动,可是却身不由己地随着童子朝前走去。


第70章 水月方寂 2
  小女童看着老者端着羊杂汤过来就欢呼了一声,昭然也闻着香,但是沈方寂只是掰着素饼,最后将碗里的羊杂汤分给了老者与女童。
  “都说了不要来喝羊杂汤,都是无容不听话。”老者瞪了一眼小女童。
  原来这个就是李夫人,昭然忍不住瞧了一眼梳着两个包包头的小女童,只见她扮了个鬼脸:“以后阿显哥哥就留在镇上了,他想吃什么都可以啊。”
  沈方寂笑道:“是啊,无容那多吃点。”
  三人吃完了饭,老者领着无容将沈方寂送回了书院道:“往后你就住在书院了,一切要自己多加小心。”
  沈方寂行了一礼:“爷爷放心,阿显省得。”
  老者才领着无容离开,无容离得老远了,还在恋恋不舍地转头来看沈方寂。
  如果是换了昭然,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送到镇口,但沈方寂只是站在台阶上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就返回了自己在书院的住处。
  舍长站在廊下开口道:“书院是读书的地方,在书院之内不得饮酒作乐,吃荤食腥,若非休沐之日亦不得外出。”
  昭然心想是书院,又不是寺院,这舍长的语调颇有训斥的意思。
  沈方寂只恭谨地道:“学生记下了。”
  那舍长明显瞧不上沈方寂,说了一句就打发他走了。
  沈方寂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上下打扫了一遍,便坐在窗前温书,一直看到月下一更天,这才熄灯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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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好不容易等他睡熟了,这才拼命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自己的手脱离了沈方寂的身体,然后勾住了床沿一点点往外爬。
  两个人好似粘在了一起,昭然吃力地往外爬,爬了大半夜也才爬出了半个身体,自他从棺材里出来还从无如此狼狈过。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昭然爬着爬着突然回了一下头,发现沈方寂竟然悄无声息地静静看着他。
  昭然“啊呀”大叫了一声,身体又粘回去了点,让他欲哭无泪。
  “对生者,是真的。”沈方寂开口道。
  昭然不禁对沈方寂有些佩服,这要是换了他,半夜里看见自己的身体里有个人往外爬,下半截还连在一起,绝对做不到像沈方寂这般冷静。
  “什么叫对生者?”昭然勾着床沿故作不懂地问。
  沈方寂开口道:“对生者,一者来之未来,一者来之过去,同一时间之下,只能共用一具身体。”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过去?”
  哪知沈方寂摇了摇头:“我是你的未来。”
  昭然忍不住嗤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他一笑两人又粘多了一点,昭然不禁气恼地道:“现在是什么年?”
  “景泰二年。”沈方寂回答。
  昭然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成华年,我来自成化十二年,对你来说那是二十年后,假如你是未来之人,怎么在过去的时间里?”昭然心想我还没说在我所处的年代你都死了六年了。
  沈方寂果然沉思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看着有些洋洋得意的昭然道:“所有的过去累积起来的答案就是未来,所以过去的背后是末来,未来之人出现在过去的时间里应当也不稀奇。”
  昭然觉得这论调稀奇,但一时竟然找不到说辞来反驳他。
  沈方寂指着昭然又道:“对生者在同一时间里,只能共用一具身体,假如你是未来之人,当我变成你才对,不应你变我。”
  昭然道:“谁变成你?你是你,我是我!”
  沈方寂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原本不用介意谁变成谁,我只是在向你说明,我是你的末来之人。”
  昭然嗤笑道:“你听谁说的?天外飞音。”
  “这是神意。”
  昭然呵呵了两声:“对不起,我上不信天,下不信地,我只信我自己。”
  沈方寂也不恼:“有此信念也是好的,但若无外物可信,来日终将迷惘。”
  “不劳你担心,拜托你躺平了,我好爬出来。”
  沈方寂依言躺好:“我先睡了,你若不信,可慢慢爬。”他说完便闭上眼睛睡了。
  昭然接着吃力地外爬,爬到天明,依然只爬了半个身体出来,刚想歇会儿气,突然沈方寂翻身起床,他一弯腰取鞋子,昭然整个人就粘回了去,昭然简直怒不可歇:“你故意的是吧?”
  沈方寂道:“闻鸡而起舞,对不起,我要早读了。”
  昭然那个气啊,沈方寂洗漱完毕,拿过一本书,昭然就大嚷大叫:“你快点配合一下,让我出来,要不然你一看书,我就这般吵,你可就看不成书了!”
  沈方寂道:“我无妨,你想叫便叫好了,你想要发泄也是人之常情。”说完他还真得不理会昭然的大喊大叫,专心看他的书。
  昭然一时之间倒真是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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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沈方寂拿了一本书朝着书院的后山走去。
  此时正值春日,山腰上的樱花成林,蔚然若之云举,浅粉匀红的樱花飞如花雪,曼如千姿万态,一眼望去,苍峰翠岭缀了满目的琳琼。
  沈方寂走到亭中行了一礼:“先生,学生来了。”
  那亭中正在拾棋盘中落花的书生便抬起了头,不是九如又是谁。
  昭然眼睛顿时亮了,九如抬起头微笑地道:“来了,坐吧。”
  九如倒是对沈方寂客气,昭然心里不是滋味道。
  沈方寂坐了下来,九如问道:“还习惯这里吗?”
  “谢先生关心,挺好。”
  “明已所思,自然随遇而安。”
  沈方寂问道:“学生自幼读书,书中皆所言,人求学问以观天下,但先生却说做学问的一切都在明白己身。”
  九如在棋盘中拈起一朵花瓣微笑道:“人生固已老,但其实人终其一生都在变化。人观天下,莫不是通过已身,倘若找不到自己,又怎么来观天下?”
  沈方寂略略沉思了了一下:“先生所言极是,要找到自己的确是终其一生的修行。”
  昭然窃笑道:“找到自己有何难,拿把铜镜多照照不就了了。”
  可是没想到九如好似对沈方寂颇为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指着棋盘道:“我们来下一盘棋吧。”
  “请先生指教。”沈方寂道。
  昭然见两人言谈默契,相处得宜,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一桶醋,连着牙根都酸。
  他每到晚上就更卖力地朝外爬,沈方寂只管自己睡自己的,到了天明便起身读书。
  昭然每日见沈方寂跟着九如同进同出,温书谈天说地,瞧着九如对沈方寂浅笑轻语,他简直就是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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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便到休沐之日,沈方寂便出了书院,昭然见他进了书铺翻了几本书不禁开口讥笑道:“今日休沐之日,你就不会做点有趣的事情?”
  “书读得多,与人交谈便言之有物,遇事自然有应对之策,更何况读书原本就是件有趣的事情。”沈方寂翻着书道。
  昭然不以为然地嗤笑,但他现在完全做不了自己的主,只好干生闷气。
  他们出了书铺的门,只听巷子深处传来了压抑的呜咽声,沈方寂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昭然“喂喂”道:“你没听到巷子里有人在遭难?你读那么多书,就是为了见义不勇为,遇事躲三分?”
  沈方寂不听他的,只管快步走了几条街,方才对一名捕快道:“捕快大人,隔壁巷子里有人在斗殴。”
  等捕快走了沈方寂方才道:“书读得多一点,当知其何为可行,亦知其何为不可行,我若是方才跑过去,我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童又能做何补救?况且我刚来书院,唯一的依仗便是先生,倘若我看见什么不该见的,不该闻的,不但是给自己找麻烦,也会给先生找麻烦。”
  沈方寂说得处处合理,昭然无法反驳,只得生一肚皮闷气。
  他们逛了一圈,沈方寂又买了点点心返转,只见那个巷子里抬出来一名女尸,昭然看着女尸不闭的眼睛道:“方才若是进去瞧一瞧,她可能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沈方寂驻足瞧了一会儿道:“也有可能是我非但没能救到她,还会伤害到自己,或者还有可能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你这人还真是冷酷。”
  “这不叫冷酷,而是冷静。”
  “好,好,好!”昭然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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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话不投机,干脆就不说了,晚上昭然拼了老命朝外爬。
  沈方寂却突然说了一句:“是我错了。”
  “什么错了?”昭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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