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75)
“搞什么?”他看着天花板心想怎么这梦还不醒啊。
每次他都是被九如从梦中叫醒的,难道因为九如现在睡了?
可事实是九如从那以后就没醒来,而这梦居然也一直不结束,昭然只得去找王增。
一个御史在路上晕了,他这个做附马的当然不能弃之不顾,再加上赵氏一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旨也颁不得了,隔天王增便带着昭然,杨雪仕扬帆北上。
船上没几日,杨雪仕就醒了,昭然编了通胡话,说是路上怎么碰见了晕倒的杨雪仕,怎么见义勇为,可惜杨雪仕显见不怎么信他,也不怎么待见他。
昭然有些恼,怎么说没他,杨雪仕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但是瞧着他那微薄的淡色嘴唇,想起洞中的那个吻,又气不起来,干脆狠狠地讹诈了杨雪仕几锭银两扬长而去。
他在客栈里将皮换了过来,那张老皮不堪用,等昭然换下来,才发现脚板底都被咬穿了好几个洞,昭然索性将它烧了,挖了个坟好生地埋葬了下去。
回到客栈,要了一大盆爪子,吃得个痛快,他刚抓起个蹄子,将中间最肥厚的那块咬下来,突然听见耳边很清晰地道:“醒来!”
昭然大喜,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就见自己躺在床铺上,九如坐在床沿,昭然看着他道:“好久不见。”
九如的面色微有些不好,听了却回了句:“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足音:落子峰的那个多话长得天香国色的小徒弟,师傅是羊晚,曾经在无灯巷案子中出现过,又曾经在驸马的庄子外遇见,并且跟昭然说公主府闹鬼的那位。
第64章 开化的洋葱头
昭然瞧着九如,脑子里有好些话说,可是又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外面的门被人轻叩了几声。
一身青衣的傅恒走了进来,他面色虽然略有些黝黑,但更衬得眉骨高耸,鼻若险峰,五官深邃,他进来便长长作了一揖:“是我疏忽了,没想到阴离如此难以控制,差点伤了两位性命!”
他这么一说,昭然倒想起阴离来了:“那女人呢?”
傅恒道:“阴离厉害的时候可以化身万千,扫荡千军,但太阴将军座下第一强将依然是天蟒将军,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很大弱点,神魂不稳,虽然刚收回佛母身上的一魂,被佛子造梦一击,好似又……离魂了。”
昭然忍不住道:“什么神魂不稳,这女人就是个疯的。”
傅恒叹了口气,正色道:“我会将她关押起来的,此事说起来都是因我而起,我任打任罚,二位尽管开口。”
昭然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们要是真在梦里死掉了,打你罚你有何用处?这可是性命之忧啊……”
九如的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昭然紧接着咳嗽了一声:“罢了,你打算……赔多少金票?”
傅恒好似一呆“啊?”,九如微闭了一下眼睛,昭然厚着脸皮道:“难道我们还能真打你罚你,怎么说你常山公子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嘛,我们惺惺相惜,小惩大戒,你就赔点钱吧。”
九如淡淡地道:“常山公子手下可有不少罕见的异人,比如偻槛,虽然你曾经让他们上过当,但其实偻槛还是很有用处的,让他送一个给你,以后你分辩忠奸会省事不少。”
昭然失笑道:“忠奸我自己会分,我养着他们,分蜡烛高矮吗?”他心想,我连阴离都不要呢,更不用说三只眼的偻槛了。
九如又道:“那让他把巨山真人送给你,他一拳力有万斤,可比万通养得力士王大胡子要勇猛多了。”
昭然颇有些心动,英宁根本不服他,阿宁虽然可人,可是没什么战斗力,要是弄个巨山真人那可威风多了,再说了没事也可以让他抬抬轿子,但他随即摆手道:“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人又不是宠物,要人跟随也需要心甘情愿,这样从别人手里硬抢手下的事情,我不做!”
傅恒琢磨了一下刚要开口报个数目,九如却又开口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赔了,让常山公子欠着你的人情吧。”
昭然瞪大了眼珠子,心道我要这黑人的人情做什么?!
傅恒对九如的意思好似已经明了,起身又是作了一揖:“以后佛子与容公子若有所需,傅某在所不辞。”
昭然心想傅恒肯拿出一万两金子买下阴离,那赔给自己的金票也绝对少不了,这么想他一阵肉疼,简直像看着已到手的一大叠金票就这么长翅膀飞了,不禁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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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傅恒走了,九如才道:“你知道要雇佣偻槛一次多少金子?”
“多少。”
“至少一百两一次,四个偻槛同时为你做事就要至少三千两,要是想雇佣巨山真人,一次是五百两,可是你如果想同时出动偻槛与巨山真人,那就是个天价。”
昭然有些不解:“为何雇的人越多,价钱越贵?”
“你雇佣的异人越多,证明你所图越大,所图越大自然价钱越高,另一方面也是为避免凡人轻易惹出事端来。”
巨山真人雇一次就要付五百两金子,想起本可以有源源不断进账的金子,昭然顿时觉得心脏不好了。
九如瞥了他一眼,好似深有了解地补充了一句:“所以傅恒的人情也并不便宜。”
昭然果然一听,心情又好了。
“我要走了。”九如又道,昭然连忙翻身起来,“你要回国师塔?”
“嗯,我要闭关几日。”
昭然细看下,九如的面色很不好,嘴唇有点发白,连忙追问道:“你跟阴离斗法,受伤了?”
“你无事也多休息两日吧。”九如却只简单的说了一句。
昭然立刻伸了一下腿脚:“我没事啊,结实着呢!”
“是吗?”九如平淡地道,“我看你在人身上东倒西歪的,还以为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呢。”
昭然差点咬着了舌头,心想九如在杨雪仕的身上一直是醒着的吗,他不但调戏了杨雪仕,还扒了他的裤子,他心虚却又从九如的神情上瞧不出端倪。
“那公主府你还去吗?”昭然见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我会再来找你。”九如说着身形一闪,就从窗口跃了出去。
真没事吗,昭然瞧着九如的背景有些忧虑,他憋了满肚子的话,没想到九如这么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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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下一刻,门被推开了,阿宁就端着一大盘喷香的食物进来,看见昭然就红了眼圈:“少爷,你总算醒了。”
“少爷我哪里会不醒。”昭然瞧着阿宁手上端的是火腿肘子不禁脱口道,“知我者,阿宁也!”
阿宁依然眼圈红红地道:“少爷,我当时真得以为你就快死了!”
昭然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胡乱地给阿宁擦了擦眼泪:“你少爷我长命百岁,放心吧,我还要给你挣嫁妆呢。”
阿宁这才破涕为笑:“我才不嫁人。”
昭然随口胡诌:“不嫁也好,你这么贴心,嫁人了少爷我还不舍得。”
他吃饱喝足,英宁已经找了轿夫在门口等候,昭然出来他连眼也没瞧,只等他上了轿子才说了声:“起轿。”
阿宁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说,她小声道:“等下少爷回到家中,见到什么千万不要太吃惊。”
“吃惊?”昭然扫了一眼英宁的背影。
阿宁与英宁把昭然在外面遇险的事情瞒得姜府滴水不漏,但他回来发现姜府的人还是有些眼神诡异,等他回到房里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因为房中他放的东西居然纹丝没动,昭然掉头过去瞧着英宁道:“你没翻我的东西啊,那眼圈为什么黑黑的。”
英宁狭长的凤眼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阿宁嗔道:“其实英宁也还是很担心你的,他也整晚没睡,还冒险招鹰宝进城,平时他可是舍不得让鹰宝受一点威胁。”
看来英宁这小子也不是真得很绝情啊,昭然心里还是有感动的,可是他忍不住笑道:“原来那个大块头叫鹰宝啊,这么大个块头……”
他笑到一半突然见英宁手里提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进来,然后将那孩子丢下就又走了。
昭然看着那孩子,瞪大了眼睛是真正吃惊了。
那孩子长得面白,粉腮,唇红,齿白,一本正经地作了一揖道:“给爹爹请安!”
“噗!”昭然结结巴巴地道,“洋,洋葱头。”
洋葱头一本正经地道:“孩儿也该到入学的年纪,还请爹爹赐个大名。”
“别,你别叫我爹爹。”
洋葱头想了想,微蹙着眉道:“娘!”
昭然有气无力地摆了一下手:“你还是叫我义父吧。这大名,要你生身父亲来取,我可不能给你乱取名字。”
阿宁道:“洋葱头从那天被少爷送了回来,睡了一晚上,就突然大了三四岁,说话都利索了。”
昭然抱着茶壶瞧着洋葱头心想,这小子吸了九如的血竟然……长大了,也幸亏姜府是星相世家,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要不然他回来的时候,就不止是眼里流露出古怪的神情了。
“过来!”昭然招了招手。
洋葱头相当有规矩地走了过去:“义父叫我何事?”
“你……现在还喜欢生吃洞里的老鼠吗?”
洋葱头皱起了秀气的眉头:“爹爹这是说哪里话,开化之人岂可茹毛饮血。”
昭然老大欣慰,洋葱头又接着道:“这初生的鼠仔生吃倒也不失是道风味,成年的老鼠,山鼠要烤了吃,家鼠适合炖汤,水鼠最不干净,需先用酒喷,然后上笼蒸,最后用米糠烤,用来炖萝卜最香了。”
“你一个晚上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洋葱头谦虚地道:“我也就是听着厨子们是这么说的,阿宁跟我说人肉的味道似马肉,可又没马跑得多,所以松肥酸涩不堪吃,我也觉得是,不过鱼善泅,鱼尾最肥腻,母鸡下蛋,鸡屁股最香,人爱动脑子,这脑子的味道想必不错,下次可以凿开两个来尝尝。”
昭然认真地道:“可是鱼不会吃鱼,鸡不会吃鸡,狗在饭食中闻到狗肉味,会流眼泪,你知道为什么?”
洋葱头一脸困惑:“为什么?”
昭然想了半天才道:“因为鱼吃鱼,鸡吃鸡,人吃人,同类吃同类,会被同类抢夺身体,你要是吃了人,明天早上醒来,你就可能变成你吃掉的阿甲,阿乙……”
阿宁无语。
昭然捏着喉咙道:“从今天开始我不是洋葱头,我是他吃掉的阿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