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41)
“哪里哪里,小生能理解驸马爷的心情。”
两人客套了一番,重新又回到了前厅落座,好像无事发生般又继了一番茶,昭然才:“王爷,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小生就先告退了。
“那本侯就不远送了。”
“哪里需要驸马爷相送。”昭然客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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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增眼瞧着昭然大踏步地走远了,这才对暗处的人说:“出来。”
筑月低头走了出来,跪下道:“婢子谢小侯爷饶命之恩。”
“你本来与射月同罪,但即然今天他折回去救你了,可见你还有几分用处,念在你这几分用处的份上,便让你戴罪立功吧。”
筑月道:“是。”
“他像如娘吗。”
“像,他走路间距大约是一尺六寸,十数之内通常能说五十至六十字,比常人说话要快。”
王增猛地抬起眼帘:“有几分想像?”
“五分。”
王增皱眉道:“只有五分?”
“两人走路间距虽然差不多,但如娘走路爱跳跃,而这位容少爷走路是大踏步而行,另外他说话时手指会在腿旁轻打拍子,这个习惯如娘是没有的,再也这位少爷喜欢假笑……如娘也没有这样的习惯。如娘的胸部也似乎要大些,而这位……应当是个男子。”
“下去吧。”
筑月低头躬身而退。
王增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然后将手中的盐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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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婉拒了驸马府的人相送,自己驾着马车出了山庄,直到上官道,他转头遥遥瞧了眼身后的山庄长出了一口气,刚转过了头,脑门上就叫人丢了颗松子。
“足音?”昭然瞧着坐在树上啃松子的人又惊又喜。
足音从树上跃下,跳到了他的马车上道:“你该怎么谢我?”
“如娘的尸体原来是你放进去的?”昭然恍然大悟。
“我早说你这容易得外行,你以为易容易容,只要容易完了就没事了吗?真正的易容,就是你每张脸都是完整的由生到死,独立的人生,那才是易容的最高境界。”
“有理!”昭然真得心服口服。
“当初我遇见你,就知道你迟早会穿帮,所以我看见武侯府的人往容安镇方向,就抢在他们前面替你装了一具尸体进去。”
“多谢多谢。”昭然谢得诚心实意,要是被查出如娘的坟是空的,只怕他未必能轻易脱身。
“多谢一声就完啦,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弄到那具女尸,又着实费了番手脚才把她弄得跟如娘应该有的尸体差不多,臭得我连熏香都没用。”足音手一伸,昭然依言凑过去却被他弹了一下脑门:“你还真过来想占老子的便宜。”
昭然默然,只好改口道:“你还在盯着公主府那件孤女横死案?”
“是啊。”
昭然心想可别再盯着了,没了夜明珠,嘉善自然也用不着杀孤女,再盯着白费力气,他想了想道:“我好像听人说,最近公主身边用人都改由武侯府的人选用了。”
足音皱了下柳眉,那表情似嗔似怨:“我说呢,公主府已经许久不招孤女进府了,到底叫王增看出了破绽,我注定要受副皮相的累。”
昭然道:“那你何不戴张□□?”
“寻常人皮太薄哪能挡得住我的容貌?”足音眼一斜看着昭然道,“你的脸皮扒下来或能一用。”
昭然嘻嘻一笑也不以为意:“这事多少也是个好事,即然不了了之了,你也可以回去,省得在这里风餐露宿。”
足音“嘿嘿”了一声:“哪那么容易?公主府又出了一桩事。”
“何事?”
足音指了指山庄道:“你知道为什么王增会住到这里来?”
昭然回头望了一眼山庄,足音悠然地道:“因为公主府现在在闹鬼。听说人要是有谁从公主府出来,走着走着就有可能走到坟地里去,可不可怕?”
足音看了眼山庄的天空,幸灾乐祸地道:“这山庄我看他们也住不了太久,谁让他们亏心事做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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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如跨上了台阶,突然顿住了脚步,四周一片蚕虫似的沙沙之声,他轻轻地垂下眼帘,只见脚底似粘连上了一片污泥。
他放下脚继续朝着台阶往主塔而去,台阶越往上,脚底粘上的污泥便越多,海藻般的黑泥弥漫着爬满了整个台阶,天空一片死寂,突然间“当当”的镇魔钟声破空而来,污泥便像潮水一般的退去,露出了洁白的玉阶。
两名僧徒快速地从阶梯上跑下来:“佛子,羊晚道长到了。”
“知道了。”九如回答了声。
他沿着台阶走到最上层,上面有座高耸的塔楼,直冲云宵,塔顶几乎没在沼泥似的乌云里。
九如上了塔顶,就看见一名身上打了不少补丁的白发老道正站在塔顶向下看,他也不转身指着下面道:“妖眚如此厉害,诺皋令应当已经出世了,只是不知道在哪?”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漆黑的云流层如同漩涡般转动着,好似一个旋涡。
“道长。”九如弯腰行了一礼。
“我听到了你的传啸之声,你找我有急事?”
“道长可知道异人中可有人擅托泥胎说话,或者远距离传音?”
羊晚想了想道:“让我查一查。”
两人回到了塔中,羊晚从怀里抽出一副卷轴在桌面上徐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彩人,下面标注着一些文字。
第38章 解语花 9
作者有话要说: 重耳:第八章出现的,天蟒的井里被昭然用落魔弓击落的那个长得珠圆玉,从井底掉落还会弹两下的胖子,足音叫肥耳的师兄弟。
羊晚:足音嘴里的师傅,他曾经告诉昭然,羊晚跟容家庄有些渊源,所以劝昭然上他们落子峰避难。
张小白:25章流息里应骨哨而来专门卖消息的人,昭然手里的骨哨是李夫人给的,李夫人是无灯巷里那个无面的女人。
贺夫人:已经死的贺老爷的太太
羊晚道长从头看至尾,轻轻摇了摇头:“不在名册中。这个异人多半是遗族。”
“遗族?”
“周王宴客,自然就有能入得了席的,也有入不了席的,入得了席为异人侯,即使不容于世,也可在容侯村里安身,所以这些异人的后裔多半称自己为神族。而那些入不了席的,在往后的岁月里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所以他们叫自己为遗族。”羊晚徐徐合上卷轴,“再往后一些容侯村覆灭了,一少部分的异人侯后裔流落至江湖,未免麻烦,也开始称自己为遗族。锦衣卫百户闻之庚养的那只狗奴就是遗族,既然是遗族后裔当不用挂怀,他的能力多半不强。”
九如点了点头:“道长曾经推算过解开我血脉封印的契机在容安镇,可是我年年去,直到如今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天运至人若细雨润万物,点滴而来,不着痕迹,需耐心等待。”
羊晚起身,九如又道:“不知道道长可知天蟒一族除了飞头,石化血肉还没有其它的本领。”
“其它的本领?”
“比如更改血脉的强弱,时而老弱,时而少壮。”
羊晚摇了摇头,洒然道:“天蟒一族为大凶之物,何需扮老弱,若是现在的血脉还能剩那半成,天下都没人敢去惹他们,只可惜他们最早学会制人皮,也最早与人族混居,恐怕现在的他们是所有异人侯后裔当中最像人的。”
“道长有什么打算。”
羊晚道:“我最近几日好似窥得天机,若是佛子允许,本道想要择日借镇魔钟往一趟夜孤城。”
九如点了点头道:“我给道长算路费。”
“佛子不用客气。”
“要的。”九如转过头来问名佛徒,“咱们塔里还有多少钱?”
“回佛子,还有一百文。”
“取六十文给道长。”
羊晚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九如微微欠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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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晚拿了六十文出塔,迎面就看见一个小胖子坐在树上啃肉条便叹气道:“重耳,刚吃过晚饭,你又吃上了,这样为师负担很大。”
重耳“呸”的一声将嘴里的肉条吐掉,羊晚连声道可惜指着他道:“你咬便咬了,咬了便吃掉!”
“师父,佛子给钱不多,你别把气都撒我身上,足音整天买胭脂花粉,你怎么不去说他?”
“佛子不给钱咱们就不来了,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重耳道:“我明明听见你跟师叔说,要不是国师塔管着咱们落子峰,就佛子每次给的那点钱,你才不跑腿。你还说巴结佛子,还不如直接去巴结国师呢!”
羊晚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嘴:“这还没出国师塔的范围呢。”
重耳被师傅捂得透不过气来,连忙摆手示意不乱说话了,羊晚这才松开了手问道:“足音呢?”
“这狗食的,不知道跑哪去了,躲得无影无踪,多半是又打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怕人抢功所以偷偷溜了。”重耳从兜里又抽出了根肉条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次羊晚只好假装没看见了,重耳又道:“他好像遇上了那个容家庄的小子,就是那个你本来打算收他为徒,结果他傻了的那个。”
羊晚吃了一惊:“昭然?”
“大概是。”
羊晚沉吟了一番道:“足音多半还在盯着嘉善公主府,你去那边寻他,若是看见了昭然,就劝他上落子峰。”
“你还要收人?师父,你别忘了你的官衔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小旗,只能养七个人,我们落子峰连杂役在内可已经有八个人了。”
“你少吃点就足够我多养活个弟子了,还不快去。”羊晚瞪了他一眼。
重耳愤愤不平地几口就把手里的肉条吃完了,几下跳跃便踪影皆无,他长得圆滚滚居然身轻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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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足音还在道:“你若真不怕,那我去公主府夜探的那天便来寻你。”
昭然心想怕什么呀,别人见了坟地或许会害怕,但对他昭然来说不过是回了趟娘家,于是轻描淡写地一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小鬼吗?不为别的,就为你解了我的困,我也要陪你走一趟。”
“兄弟够义气!”足音狠狠地拍了一把昭然的肩,他的动作豪迈,无奈脂粉簌簌而下让昭然有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