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82)
长生剑宗要怪罪,牧远歌觉得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也跟着去了。
四相观内一片狼藉,在场的长生剑宗弟子还以为立了大功,步峣一心为徒弟,姜袅有太上宗主相助乃是头号功臣之一。
阮枫按照心腹的吩咐,只是照顾那些受伤的正道弟子,得了一些虚的感激,不由露出不甘之色:“这样做真的就足够了么,你是我爹的心腹,告诉我的是我爹的方法,可我爹当年也没能当上宗主……”
“枫儿。”
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灌入阮枫耳后,阮枫手中的游龙震颤个不停,似要脱手而出,他回过头去,顿时就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双眸不由瞪大。
那人戴着丝织的手套,缓缓揭下兜帽,露出一张和他有六成相似的面容,温柔得不像话。
远上寒山石径斜。牧远歌跟着他来到熟悉的山顶,顿时有种打道回府的冲动。
“你开什么玩笑!见谁不好,见这位前辈是不是太早了点!”
“元老的诘问不过尔尔,唯有我娘的问责,每次都让我很难过。”胥礼道。
山顶上是终年不化的冰雪,更有冰雕的祠堂,里头有位德高望重的女修常年居住在此。不知道的只当她独居,知道的却是清楚此地乃是一座冰牢,也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常年累月被困于此。
牧远歌刚进去的时候,那女修正好盘腿而坐背对着他们,素雅长袍及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拂袖道:“胥礼,你可知错?”
胥礼垂首不语,任由那刺骨冰锥呼啸而过。
“他何错之有!”牧远歌动用却灼挡下了冰锥。
胥岚瞳孔微缩:“你手中之剑可是却灼?”
“仿品而已。”
寻常仿品,寻常火焰,可不能破我的杀伐。胥岚心若明镜,却半字未问。
“久仰胥岚太上长老尊名,此来是想问有关四相观之事。不知为何四相观遭劫,太上宗主反而要受指责呢?”
“自有道理。”胥岚太上长老美得冰冷,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却是她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瞳,好似亲生儿子也只是素昧平生的人。
“难道长生剑宗当真和四相观有关系?”牧远歌道,“不会吧,大义至上的长生剑宗,竟然和四相观有往来?”
“不能吗?四相观的名声似乎还没有差到这般地步。”
“听起来您好像还很维护四相观,”牧远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难不成您认识四相观观主?”
胥岚沉吟半晌,直言:“认识。”
是谁!?
“你问长生剑宗与四相观的渊源,告诉你们二人也无妨。”
牧远歌话还没问出口,就震在了当场。
“我便是四相观观主。”
胥岚朱唇轻启,又说了一句话:“准确来说,我曾是四相观观主,但在十四年前,你师弟自废修为以后,他的竞争者不战而胜,我便按照宗规让位给了阮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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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谁是幕后主使
牧远歌简直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他是想说阮慕安嚣张个什么劲, 不过是个实力不如他尊为不如他各方面不如他的小人物, 他被这个“小人物”明里暗里捅了千八百刀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说什么四相观观主吹捧承天府君, 那是吹捧么。
就连那句耳熟能详的话, 做人当如牧远歌,生若尽欢, 死亦无憾, 也讽刺至极。
他未曾尽欢,遗憾可太多了。
阮慕安, 四相观观主居然是阮慕安……
现在可别告诉他,阮慕安还活着!
牧远歌只觉头痛欲裂, 不然还有什么鬼东西会在他死了以后,对外宣称四相观观主是他,利用他来造势来飞速扩张。
这种祸害会死得无声无息, 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胥礼道:“阮慕安没死,他的墓地是空的,他在什么地方?您应该清楚。”
胥岚道:“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您直到现在,也还是帮他隐瞒我?”胥礼道,“当年阮慕安的师尊, 长生剑宗宗主, 在离宗之前必定告诉了他四相观观主选拔之事,可您是教导我的人,却隐瞒我到现在。我也就罢了, 可就连本该知晓内情的我师弟,也被蒙在鼓里。”
“他若非被蒙在鼓里,又岂能苟活,”胥岚道,“四相观之事,只有太上宗主和历代四相观观主才能知晓。若让第三个人知道,那第三个人必死无疑。”
牧远歌神情凝重,这位前四相观观主轻描淡写的语气,可见她确有底气。
四相观的情报势力密不透风,如盘根错节遍布天下,更涵盖了数之不清的产业,单从那一片庞大的异兰花田,那处千万蜘蛛落户的瘴气林形成的天然温室,这等规模的产业对于四相观而言,也不过冰山一小角罢了。
一时间他对长生剑宗的认知又上升了一重,明面上长生剑宗好像只是个正道势力,但历代长生剑宗宗主都是正道首座,而新宗主上位,就宗主就会离开去云游天下,几乎很少再大张旗鼓地回来。
而普天之下只有长生剑宗拥有长生之术,剑道修炼至第四重就能臻至长生之境,单单长生之名就能吸引数之不尽的修士,而传承万年间,包括祖师在内,多少突破剑长生境的仙人,已经还活在世上,若不曾面世,这些长生不死的仙人又去了哪里?
所以长生剑宗几乎是不倒的。
与其说它像个势力,不如说它像个庞大的学院,培养年轻一辈……
它的倾颓,哪怕在牧远歌所创的承天府全盛之际,哪怕长生剑宗内一部分人忌于他的势力人人自危,他也不曾想过,不是没有深层原因的。
“现任四相观观主不现身,却在暗地里传讯给宗门,他中途不喊停,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反将我一军,你们还要我去说服当年被他算计后身败名裂的我师弟,不对他麾下的四相观下手,您和各位元老要纵容这位藏头缩尾之人暗中内斗么?”
“这些话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胥岚严肃地盯着胥礼,“你本该与四相观观主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可你太向着你师弟了。”
“我向着我师弟,是阮慕安总是针对他,阮慕安破格当上了四相观观主,德行一般,实力有限,从不曾毫无保留地辅佐过宗主。”
胥岚道:“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么?”
牧远歌猛然抬眸,谁杀了谁,胥礼杀了阮慕安!?他没听错吧!
胥礼沉着脸,不发一语,似乎是默认了。
胥岚道:“你是否诚心悔过,当年不该杀阮慕安?”
“我没有。”胥礼道。
“你意欲为之。”
“是。”胥礼道。
牧远歌心里咯噔了下,他怀疑这怀疑那,唯独忘了胥礼也有可能动手,若胥礼动的手,阮慕安的确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不对啊,阮慕安是死在缠龙须的手上,跟胥礼有什么关系!姜袅说是他杀的,难道跟姜袅联手的并非千面,而是胥礼?
“但不是我杀的。”胥礼道。
牧远歌顿时沉下心来,收敛了所有想法。
“你还是死不悔改!”胥岚转过身去,“你走吧,我无可奉告。”
“孩儿知错,”胥礼微微垂下头,长睫挡住了眼里的黯然,说着就要屈膝,“还请您……”
牧远歌一把扶住了他,皱眉道:“杀了阮慕安也不是多大的错,没杀阮慕安却要给别人背这个锅,连我都看不得您儿子受这个委屈。我所认识的胥礼首座是敢作敢当之人,他说没杀,人就不是他杀的,您是他亲娘,居然不信他,摊上你这样的娘还真是祖上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