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15)
“你又乱说什么!”阮枫想让他闭嘴,这儿不是小辈能插嘴的场合,正道不是胥礼一个人说了算的,别害了胥礼。
牧远歌道:“人家凭本事种花,酿造蜂蜜卖出去,养活自己造福世人,究竟何错之有?
“人家有本事养异植就防被偷哪里不对?让你不进偏要进,被毒死也是自找的。”
“你!”仇子薪气得抓狂。
“说得好!”虞花烛帮腔,她没带钱出来,反正是北承天起的头,真要拍卖,她淡定空拍,尽量拖延时间,到时候君上来一网打尽。
村长听愣了,一旁的谭大娘忍不住红了眼眶,偏过头去把眼泪擦了。
“你说这么多屁话有屁用!?”正道的听不惯小辈大放厥词,邪道的不讲那套虚礼,尽管不知道这少年身份,但有南承天右斩使抬举,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死人的名头不好使,活人的名头呢?”牧远歌道,“正好南承天的右斩使在,长生剑宗太上宗主也在,不妨直接把话说开,再给这里重新立块碑,就以二位自己的名义,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敢不给他俩面子……”
“好说好说。”虞花烛道。
“不可!”阮枫道,“你这歪路子,是想把正道首座拉下水么!”难道还要他因为维护蝠族,丢了正道首座的位置不成。
村长赶紧摆手:“算了算了不用麻烦,其实立也没什么用,都是阎王不来,小鬼不断。”他朝着牧远歌看去,当初看走眼,以为是小贼,实则是人才啊,“小兄弟你是哪一边的,你是正道我们不敢跟,你若是邪道,那就好说了。”
“他是长生剑宗之人。”
“他是我南承天的!”
胥礼和虞花烛几乎同时开口同时说完。
虞花烛看向胥礼,胥礼看向牧远歌,牧远歌笑了笑,抬脚朝前走去,道:“村长是明眼人,所以还是我给您刻个碑吧……”
“别!”胥礼拽住了他的衣袖,扯到自己身后来,态度之强硬,力度之大。
牧远歌趔趄了几步,略惊讶的眼神,挣脱不开,道:“你又想干嘛?”
“再等等。”胥礼道,“田裕,你的右斩使很快就来了。”
牧远歌蓦然懂了,他其实是想提醒胥礼最好还是不要和蝠族牵扯太深,毕竟蝠族异植的问题,一直是正道忌讳的难题。
可事实上,胥礼从一开始暴露身份高调现身,就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吸引邪道势力前来,把这地方交给能保住它的人。
然后呢?为什么不让他出头?
半点惊愕都没有,太自然了,牧远歌知道他知道自己身份,胥礼也很清楚,于是就这么轻松写意地说了出来,没让他有半点不舒服的地方。
“太上宗主,这样不好吧。”虞花烛能看得出来这少年有被说动的迹象。
“就是你们君上亲临,也拦不住本座,”胥礼道,“你还是护好你想要的。”
这个想要的,包括这个寨子,也包括牧挽。虞花烛都想代君上收。
“师祖。”阮枫面露疑虑,不让这明显邪里邪气的人去邪道,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他是练剑的料子。”胥礼言简意赅,“你小心御空,回长生剑宗等我。”
“师祖难道要带他回长生剑宗么!”
牧远歌唰地看向胥礼,不是等田裕来了送他走么。
虞花烛立刻护住村长等人,对牧远歌道:“你再坚持一会,我家君上很快就到了!”她很看好这少年,想必君上也会很看好。
胥礼说:“别去邪道,你跟我回长生剑宗。”
“想得美。”牧远歌道。
“如果我一定要带你走呢。”
“你想害死我么。”
胥礼顿了下。
“你就回去看看吧,”胥礼道,“这一次师兄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牧远歌噫了一声,道:“你倒是真会在口头上占我便宜。”牧远歌其实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他要拿剑,他有剑在手才有足够的底气整饬邪道。
说到这个,牧远歌实在不吐不快:“我倒要问你,你葬我的时候,凭什么掉包我的剑!为什么要把我的剑给姜袅?”
胥礼不意外他能猜到是自己葬的,道:“不是你说的吗?”
牧远歌道:“我又说什么了?本命剑作为陪葬品,封棺下葬,这话还要我亲口说吗?”
胥礼道:“对不起。”
牧远歌瞬间偃旗息鼓。
“我保证你这次回去会不虚此行。”胥礼道,“如果你回去以后发现还是不如你意,你再走我不拦你,甚至我跟你一起。”
“你够了,你就乖乖待在你的正道,你跟我不一样。”牧远歌其实也有一堆疑惑,当年害胥礼的人是谁,现任长生剑宗宗主是谁,以及出了什么事。
胥礼顿了下,道:“还有,你最好不要告诉阮枫你的身份。”
“为什么?”
“阮慕安死了。”
牧远歌第一反应是你在逗我,见他不是开玩笑,没来由一股寒意涌上后脑,追问:“怎么死的?”
“跟我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
“慢慢?”
“快快。”胥礼一本正经。
牧远歌差点笑场,但也没直接给胥礼准话,虞花烛也有些紧张,道:“君上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想想自荐之辞,到时跟君上说!”
牧远歌的确有话说,道:“我很想问问他,既然四相观主是邪君本人,那他为何不吞并所有四相观?”
田裕他们不给力啊,正儿八经承天府的人,怎么不收了这些潜在势力,送上门来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否则若任它们肆意生长,时间久了会失控。
虞花烛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君上诸多顾虑,她实在太看好这少年了,奈何胥礼太上宗主过于霸道,居然也不介意这人的邪气,打定主意要带走牧挽。
毕竟这位在当年就是跟承天府君一个段位的人,他若真不打算隐藏自己,在场所有人就是联手也拦不下他。
虞花烛一个人护住这群村民,已经是够呛,而那伙来抢夺承天府钥的,其实更多希望能趁着胥礼掉以轻心,伺机弄走府钥,也并不想和胥礼斗个鱼死网破,斗不过,于是丢盔弃甲一战下来,却连承天府钥的影子都没瞧见。
只能怪这地方太偏,高手都还没到呢!
“来了,君上来了!”虞花烛高声喊道。
一大群人远远望去尘土飞扬,牧远歌还没来得及看清田裕的身影,只是田裕来了,他就放心了。
胥礼一剑劈开人群,直接带着人腾空而上。
牧远歌被拦腰一带,脚上就多了样东西,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居然踩着胥礼的剑!
“胥礼,你想摔死我!”牧远歌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吃了好几口风,胥礼周身寒气带起的寒风吹得他睁不开眼。
胥礼只是虚虚地环过了他的腰,牧远歌抓着他半截手臂,僵硬地稳住身形,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如画的山川。
阮枫在虚空之上等了许久,无比震惊:“宗主居然让他站在自己的本命剑上,宗主为什么要对他另眼相看,难道是因为他有些像承天府君么?”
他跟不上胥礼的速度,但他能看清,那是回长生剑宗的方向!
顿时难以抑制欣喜,时隔三年,太上宗主终于又回山了!
半路上,牧远歌忽然睁开眼睛,道:“等等,我想看看葬我的地方。”
胥礼顿住,道:“好。”
所谓的荒山野岭,白天去看却是景色宜人,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也不是坟地。
地上只有个土包,被翻新过,重堆的痕迹很明显,胥礼眼里闪过一丝自责。
牧远歌摸着那棵桂花树,有腕粗,感到心旷神怡。
不是花开的时节,但桂花树确实是他少有的喜欢的不长果子的树了,地方选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