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风月旧相思(5)
“东西还没吃完呢,是爷给的吃的不合你胃口?”
他要被玩死了,他真的要被玩死了,启中的眼珠飞速地晃动,感觉自己的下身火辣辣的疼…
“唔…爷,我不行了…我实在不行了…疼疼我,饶了我吧…啊…”从那天以后,小柴房天天有人送东西来,弄得他见着食盒都怕,好在屋里给添个恭桶,早中晚各换一次,渐渐过得比较像个人了。
如果不用见到齐豫风的话。
有好几次被折磨得受不了,启中都在心里盘算着,干他娘的,杀了他,大不了一命抵一命。门缝里偶尔吹进来的夏日的清风又让他对人世充满留恋,只要熬过这茬就好了,熬过去就有好日子了…
这日齐豫风又提着食盒二万八五地杵在他跟前——性无能与性亢奋的矛盾结合体。为了尽量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启中赶紧低头脱鞋。按理说,他也出不去,都用不着穿鞋,但他心里就是横着那么一道坎,凡是不用脱的时候,周身上下都给穿得整整齐齐的。
齐豫风今天穿了套水绿色的刺绣长衫,墨色的中衣衬得他肌肤赛雪,俊眉修目本来是个漂亮人物,偏偏心理变态阴险歹毒!
越看越“浓情蜜意”不起来,十分泄气地垂着头,用脚去攀着来人的腿,奇奇怪怪的客人他见得也不算少了,可所有的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个扭曲。这位爷光是玩他的脚就能把他玩吐了。
“自小,他是什么都比不过我的。”
“嗯?”别聊天,启中心里愁的慌,他最不会聊天了。这没来由的一句更是叫他难猜。
他心里头装不住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再猎奇的客人走进他的屋,都不过脱了裤子干他一场,或者几场。偏生这位花样多,以往就算弄疼了受了伤,蒙头睡上一整天他就忘了,现在他是见到来人的俊脸就嗓子发干,各种花样走马灯一样地在他眼前重现,怕了,真是怕到骨子里了。如今又来和他玩文的,他不走流程,直接哭可好?
不过这也是做梦,人家给他选择了吗?
一条绿岑岑的绸子绕过他的脚腕,勒紧,黑黢黢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干,这是又不高兴了!
“自然是…谁能比得过二爷呢…”开口就是一句毫无技术含量的奉承——甚至听起来有点像嘲讽,不过这确实是他的极限了!
当然是没把马屁拍到位了,那位扔了绸子转身就把门踹开。
今天这就算完事了?没等他把脸上的惊喜藏住,尊贵的二爷一把捞起他,把他扛在肩上。事出突然,吓得他脚肚子直颤,脑袋倒栽着,盯着二爷脚下的青石地板。
太阳有点晒啊…他恍惚地想。
外头自然是桃红柳绿清新热闹了,被扛着扔到一处亭子里,那亭子他从前没来过,想必是内院的亭子。只要离了那小破柴房,哪怕是茅坑也能让他感觉好些。他吹着夏末带着潮气的暖风,从头到脚都写着“舒服”。
虽然令人不适的二爷就立在跟前,但也并不影响他短暂的快乐。
那二爷的手里拽着启中脚上的绸子,不阴不阳地低头看他:“把你放了,你是不是回玉梁楼去?”
他眯着眼睛点点头。
“说话。”
站起身,低着头:“回爷的话,是。”
“玉梁楼已经没了。”
“什么?”
“被火一把烧光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那那…那人呢?”
齐豫风幽深的瞳仁静静观赏着他的慌乱,缓慢地摇了摇头:“都死了。全都死了。”
控制不住用手揪紧那人绣着牡丹的前襟:“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有什么好处!”
对方拨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金陵城里说得出名号的米铺、当铺、客栈、酒坊、赌坊、钱庄、布庄都是我齐某人的产业…你见过的,没见过的营生都有我齐豫风涉足…”
夏启中的一颗心吊着,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心想,大爷,你有钱,我很知道了!
盯着他不耐烦的脸,齐二爷饶有兴味地笑:“烧一个窑子,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夏启中愣了,像是泡在一盆热水里久了忽然起身,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你…你说…你…你烧的?”
“为…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对方英俊的眉目像是世上最阴毒的诅咒…
“我如果想烧,可以今天烧,也可以明天烧;烧完了,可以告诉你,也可以不告诉你;烧了还是没烧,你连真假都分不出。”齐豫风嘴角弯弯,手执绸丝慢慢挽着,将他一点一点拉到近前。
直到两人额对额,挤得极近时,那双幽黑冰冷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他。
“只…只是耍我?”先是长舒一口气,缓过来便背脊发凉:“用这种事耍我,只是为了…为了我说错一句话吗?”
“觉得爷小题大做?”
立即摇头,一刻都不敢犹豫。明白了,彻底明白了,齐豫风齐二少爷从此以后是他的天,是他的神,是这世上唯一的光。
“回爷的话,没有。爷说的,做的,都是对的。”生怕又被曲解,他十分真挚地跪下来隔着衣服用脸蹭着他的下体,认认真真地发出难耐的呻吟。
没想到会被推开…余光扫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身影——见鬼了,那不是齐豫嵩吗?
“自小,他是什么都比不过我的。”
夏启中的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那天以后,启中乌鸦飞上凤凰枝,住的是四进大院,睡的是香丝金缎,前前后后七八个丫鬟婆子伺候着,只是没有哪个再跟他说笑了。
提起“夏公子”,知道的人便比一个神神秘秘的手势,大家就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咂咂嘴:“那个嘛…”然后又是一个手势,众人俱掩面笑起来。
第一次听见那种笑声,还是刺耳的。几个脸熟的小丫鬟也在里头。
夏启中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己房里,吆五喝六地叫了一桌好酒好菜:“老子吃香的,喝辣的!”
环顾四周,伺候的人都缩着头,躲得远远的:“都滚下去!”一声轻呵就一溜烟地跑了个干净。
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脚,动了动脚趾头,他还是不能穿鞋。
冻着了有人给他烫脚,伤着了有人给他敷药,可就是不配简简单单穿上一双鞋。
他提起酒壶,把酒对着脚背倒下去:“你也喝,老伙计了,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能少的了你。”
这时齐豫风掀着袍子进来了,见到他这奇异的举动反倒觉得有趣:“你在喂谁吃酒呢?”
打量齐豫风今日红光满面,心情像是不错,启中决定赖在椅子上不起来,虽然实际上还没开始喝,但还是装作醉迷糊了的样子和他一问一答:“玉足兄。”
“玉足兄是哪个,我怎么没听说过。”见他醉得可爱,齐豫风手指划过他泛红的眼角,附身贴近了看他。
见这阎王真信了,不得不继续扮演下去,天真灿漫地咧着嘴:“嘻嘻,你早见过他,只是我没替你们正式引荐过。”
“哦?”齐豫风觉得眼前的人确实是醉了,便任自己被他撩拨得心上发痒,“是谁?”
“是他!”壮着胆子抽腿提胯,猛然把右脚踩在对方肩上,缓缓向他颈边移动,“你是不是见过呀?”
齐豫风被踩得一晃,好容易稳住了身形,一把抓住那位作怪的“玉足兄”。
“倒…确实见过。”
“今日我替你们相互介绍过了,爷可认得他了?”
“自然。”
然后启中就编不下去了,假装自己醉酒发呆,一动不动。
齐豫风却被他方才的憨态勾起了兴致,想引他多说两句胡话:“久闻玉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真容,实乃我齐某之幸,齐某敬玉兄一杯。”
说罢搬起酒壶就把微凉的酒水顺着那抬起的脚的脚背倒下去,清亮的液体勾过小腿积到膝盖窝里,又从那里溢出来,淌到腿根里去。丝质的长裤被完全浸湿了,启中的整条右腿都散发着酒香。
被淋了一身酒,却半点害怕的情绪也不敢漏出来,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玉某人也当回敬齐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