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恃靓行凶(40)
“是醉了,可酒后吐真言。”别逢青眼底执念颇深,“难道一见钟情就不能算爱慕?”
方柳便不再理会,抬眸趁清风赏月,任他借酒胡言乱语,竟还听了几句医仙谷的秘闻。
“我是不懂,那些善恶是非、仁义律法皆不放在眼中,因为医仙谷从没这样的规矩。”别逢青深深凝视方柳的眉眼,“可只要你说,我愿学的……”
他越喝越多,说了这最后一句话,便醉倒过去。
“石五。”
方柳唤道。
“属下在。”
“将别神医抬去客房休息。”
“是!”
院内便只剩下方柳一人,对月独酌分外清醒。
倏而,方柳拿起桌上一支未用过的琉璃酒盏,动作从容地向其中倒了满溢的烈酒,而后运行内劲,将其扔至高墙之上。
用内力抛出去的杯盏破风而去,却没有被砸碎。因为那里正蹲着一人,隐在夜色之中,稳当地用手接住酒杯。
其内之酒,未洒出一滴。
方柳朝他举杯:“闻大侠便这么喜欢站在墙上,偷听他人讲话?”
闻行道神情自若,仰头饮下满口浓烈,如鹰般的双眸定定看向方柳。
“谢过方庄主的酒。”
第36章 调查
方柳问:“闻大侠深夜来此,有何指教?”
哪怕此刻正躬着伟健的身躯,鬼祟蹲在墙头上,闻行道依旧能在行踪被发现后,面不改色地回答:“不知不觉。”
“不知不觉?这个时刻,城门早已关闭多时。”方柳饮下一口酒,勾唇道,“却原来天下一绝的轻功,是这么个用法。”
闻行道在墙头潇洒坐下,面色从容道:“能用就行。”
方柳便又运行内力,朝他扔去一壶酒,闻行道再度稳稳接住。
“其实该明早来的。”闻行道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义父情况转好,大长老已召集其他长老回来,听闻别逢青明日回医仙谷,决定在十里长亭设宴为对方送别。”
今晚,闻行道说话之时,少了几分刻意为之的防备,语气中假意的客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提起谁的名字,都像提起无关紧要的事。
两人竟难得的在夜凉如水的月色下,平和地饮酒聊天。
“既如此,现下来做什么。”方柳语气寻常,听不出是否有讽,“还蹲在墙头。”
“忆起方庄主说的话,想来求个结果。”
方柳看他:“结果?”
闻行道沉声说:“令父之事。”
“家父之事,和闻大侠又有什么关系?”
“那日我站在酒馆墙上,燕折风发现不了也就罢了,我不信方庄主也不知。”闻行道灌下一口烈酒,“除非是方庄主有意将事情说与我听。”
方柳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
“方庄主的一些举动,我原本无法理解。”闻行道看向他,“现在想来,莫不是为了复仇。”
“不对,闻大侠说错了。”方柳神色淡淡,“我与叔父二人,早已将那些参与围剿之人,一一杀尽。”
“不愧是方庄主。”
“我复仇不须等时间。”
那些个宵小之徒,不必花费他太多光景。
“是。”闻行道颔首,“与我倒是格外不同。”
这是直接挑明,他背地里有所谋划之事。
方柳闻言,极轻地笑了一下,抬眸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闻行道:“方庄主接近我,欲了解什么?”
方柳:“那要看你能说什么。”
“现在什么都不能说。”闻行道将最后一杯酒饮尽,“但若是我们目标一致,方庄主会知晓。”
方柳却道:“你我目标是否一致尚且两说,但动机必定不同。”
闻行道闻言,仰头灌下半壶酒。
他满怀复仇的心思,所谓动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方柳弯眸,眼中清冷如水:“原来说了这些话,闻大侠最后只是来蹭酒的。”
“酒是意外。”闻行道垂眸看向他,“如果方庄主仍想调查闻某,可以继续。”
这是在告诉方柳,他知晓自己被调查一事。
他们之间的氛围分外奇异,不似试探,也不似交心,只如拉扯一般寻常交流。闻行道端坐在墙头的身影寂寥,或许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不知不觉而来。
不知不觉而来,被发现后,便可有可无地说些彼此该心知却未挑明的事。
方柳忽而飞身站上了院墙,然后将一坛酒,稳当置于闻行道的头顶。这是会让人觉得冒犯的举动,尤其当头顶酒的人有些身份时。
若是从前,闻行道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与触碰。
可这次他未躲闪也未动怒,只头顶酒坛,扬首迎上了方柳的视线。
那日朝暮城内,举城混乱之中、万家灯火之下,方柳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在他心中留下了极深的痕迹。也是那一番话后,他眼中方柳的影子已非昨日,透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回武林盟的途中,他便一直在不断思索,独行剑客已然殉道,而方柳的大义归处又是何方。
越是回忆,便越觉得分量颇重、难以磨灭,而方柳清冷绝世的姿容也越发清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才寻到此处来。
“继续调查?”方柳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行道与他碰杯:“恭候。”
他有多年的图谋,且近在眼睫,如今其实并非挂念别人的好时候。
只是不知为何,此心竟一时难定。
————
听闻盟主苏醒有望,其余不在武林盟的长老便匆匆赶回。
武林盟欲感谢医仙谷救命之恩,但是别逢青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也不想要他们的谢意。他第二日酒醒之后,确定方柳收下了自己亲手配制的毒药,便启程离开了雁山镇。
没理会武林盟的任何一人。
别逢青性格如此,各位长老不好强求,就想着至少要谢过方庄主。
便让闻行道去请方柳来。
谁知闻行道去也未去,便告诉几位长老道:“方庄主言道,等义父醒来再说这些。他帮忙求药,不是为了让武林盟欠下人情。”
大长老不解:“你如何知晓的?”
“昨日偶遇,闲聊了些。”
大长老和三长老面面相觑,终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大长老嘱咐魏大夫照料好未醒的郭盟主,便对其他长老说道:“按照别神医的说法,盟主三日后便会苏醒。二长老留下,其他长老先回去,将这些日子的事宜整理好,届时禀告给盟主。”
其余人便离开。
闻行道也准备离开,却被大长老叫住:“行道,你也留下。现下这武林盟,不能缺少你的执掌。”
“应多培养郭山。”闻行道站定,“否则明年的武林大会,只能将盟主的位置让给外人。”
“我们又如何不知?”大长老抚了抚胡须,“可现下再无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阿山性格是尚可,但若是被推上那个位置,武林盟怕是会处处受人钳制……”
被留下的二长老虽两鬓生白,但眼神格外精明:“行道,若他日你大仇得报,仍不愿继任盟主之位么?”
“志不在此。”
他背负深仇大恨,不得不报。
虽感念义父救命之恩,可继承武林盟主,只会让武林盟与朝堂事牵扯不清。至于大仇得报后的事,他还未想过,但总归不是统管武林。
大长老又问:“若只是暂时呢?”
闻行道:“那便与众长老的期许背道而驰了。”
如今长老们一直想改变盟主的选举方式,欲找出一位年轻有为之人,长久地接任盟主之位。只是现在缺少一个理由,一名让人心服口服的人选。
若等他大仇得报后暂时接管武林盟,只任个两三年,还不如现下便培养一位长久的继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