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恃靓行凶(110)
“正是如此。”
说罢,闻行道将信件收入怀中,转身离开。
方柳泡了壶清茶,斟满两杯。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闻行道重新回到营帐之中,端起另一盏茶仰头灌入。
这回换方柳问:“如何?”
闻行道答:“燕折风邀你一见。”
方柳略颔首。
“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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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营中的第四日,北邦发动了一次规模不大的偷袭。
彼时,恰逢闻行道在操练士兵,便率一众将士们奋勇迎敌,成功将敌寇将领斩于马下,使得敌人溃不成军,四散逃开。
北邦民族乃是游牧民族,族内男女个个骁勇善战,且胯下战马皆是难得的良驹,故能以一当十,每每打得大周将士们兵败如山。
若非后来参军的荣康,居然颇有几分将才,率领将士们数次抵御住贼人进攻,军中伤亡必然更加惨重。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近年来,朝廷拖欠军饷,使得将士们马匹、兵器落后于人,有时连基本的果腹都难以做到,实力自然大打折扣。与此同时,北邦意图吞并大周之心不加掩饰,屡屡派兵找寻攻破关城的时机,反倒士气愈发高涨。
如此一来,大周将士更是再难打什么胜仗了。
今日难得打了个一次胜仗,高声齐呼“将军威武”。
闻行道却未见轻松自得,反倒是微蹙英气的眉峰,显出一丝凛若冰霜的神情。
事后,他将此事告知方柳。
方柳笃定道:“敌人是来试探我等的,他们果然已经知晓大周变了天,军中换了新的将领。”
“有奸细。”闻行道沉吟,“只不知在军中还是关城。”
“怕不止一人。”
“奸细除不尽,贼寇在新雍门关外一日,百姓便不能安生一日。”
“走吧。”方柳撩袍起身,“先拜见燕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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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燕折风回了趟朝暮城,如今是燕家正儿八经的家主了。
他率领商队先一步抵达了北境。
因着战乱的缘故,北境的商会早被打散,只余下闲散商贾。无大商贾坐镇,燕家又顶着皇商的名头,一时间算是畅通无阻入驻新雍门关。
燕折风买下两间临街的两层店铺,并一座三进的大宅子。
随后,他按照方柳的嘱咐,将手下的人分别派去关城附近的城镇,进一步拓宽燕家的势力,还不忘搭上方远和荣康的关系。
燕家世代行商,燕折风亦是耳濡目染。
不过短短半月有余,关城便有了第一家燕家商行。
等候几日,燕折风终于盼到方柳前来,情不自禁侃侃而谈起来,将过去月余建立商行的事尽数告知。虽说他不比闻行道武功高深还懂得行兵打仗,可他总归还有擅长之事,乃是旁人所不能及。
思及此,燕折风意气风发道:“方庄主,打仗总要砸进去真金白银,燕家商行愿意多捐些金银钱财,为大周尽一尽绵薄之力。”
方柳微弯了双眸:“燕庄主有此心,是大周之幸,黎民百姓之幸。”
闻言,燕折风不免忧心道:“方庄主……当真要上沙场吗?”
“自是当真。”方柳眼神清明,含一抹浅笑道,“如今我等不正身处这风云波谲的沙场之中么?”
“追随你的人中,燕某武功、剑法皆非最好,或许样貌也不见得顶尖,唯独一身铜臭味还值几个烂钱。”燕折风仍是倜傥的模样,似真似假道,“方庄主,若你有难,届时燕某怕便只能拿命救了。”
“不必你。”
闻行道倏而冷冷出声。
“自有武功最好的人舍命相救。”
第95章 霍隐
燕折风神情骤然一变,少了游刃有余的风流。
以往,闻行道虽时常跟随方柳左右,且气场强盛不容他人忽视,却始终安安静静站在方柳身侧,少有如别逢青那般直抒情意的时候。
可自这回再遇,他似乎不再压着情意。
莫非宫变之后发生了何事?
燕折风活了二十余载,向来以玉树临风自诩,唯恋慕追随方柳一事,令他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与方柳多年后的相见,心上人比记忆中更似天上人,令他的奢望都只敢埋在微不足道的笑谈中。
爱慕方柳者不计其数,譬如别逢青、顾择龄之类的人,或不加掩饰,或秘而不宣。
只闻行道令燕折风感到过威胁。
可能因从重逢方柳至今,无论何时求见方柳,总能见到闻行道的身影;也可能是因他既做得盟主,又做得将军,是最有用武之地的人。
两个缘由其实相辅相成。
燕折风正色道:“我从朝暮城带来一些锦缎,是西边独有的布料和刺绣,专供给宫里贵人们的,此回跟来的人中有手艺顶尖的绣娘,正可以给方庄主做几身衣裳。”
闻行道不曾阻止,只提醒道:“方军师不喜黛紫色。”
燕折风皱眉。
他确实不知方柳喜好。
一人唤庄主,一人唤军师,短短几句话,二人剑拔弩张。
方柳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二位若闲来无趣,但请自行离去。”
两人立时闭了嘴。
随后,方柳才又问:“燕家主来此地月余,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尚谈不上,但各个城镇都有店铺了。”燕折风认真回答道,“近来忙于打点北境的关系,越是战乱的地区,越有自己的规矩。商贾虽为士农工商之末,可若想能做得成功,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学问的。”
方柳道:“师叔信中讲到,寒州城的燕家商行已经开业多时了。”
闻言,燕折风点了点头:“多亏了方远前辈协助,寒月宫于寒州城深耕多年,甚至与外邦亦有勾结,手底下实属有些权利。”
方柳又问:“关内百姓与关外百姓可有买卖往来?”
自古以来,即便朝廷明令禁止,边境百姓亦可能因着生活所需,进行一些小的贸易往来。
据方柳所知,北境严寒物资匮乏,历来有关南关北的百姓交换物资的情况。如今国境分于新雍门关,新雍门关内外的百姓曾同属一国子民,难免有沾亲带故的人,不排除私下联系的可能。
几年前迁都尚京,新建皇城之中大兴土木,还曾派人从北境运原木回京。
据说关外北邦之人,为赚皇家这笔木材的钱,曾与戍边将领勾结过,放缓了新雍门关的入关要求。
只是贼寇对城中百姓管制严苛,动不动就拿原人命杀鸡儆猴,若两地百姓万一能有联系,应当也是关外的村野中人。
果不其然,燕折风点头肯定:“有,但极少。”他接着解释道,“因为关外百姓被贼寇严加看守,能想办法避开巡逻的人少之又少。其次,还要避开正在打仗的战场,方能从荒郊野岭之地,偷渡入关。”
方柳若有所思:“应当也有番邦人偷渡入关。”
否则寒月宫掌门不会与敌寇勾结上。
更别说关外军中和关内民间,还有来自外邦的奸细。
“正是如此,他们有常走的路,称之为黑路。”
说罢,燕折风抬手换来一位黑面男人,指着对方笑说:“此人乃是我燕家家仆,此前随着寒州城的商贾走了一趟那边黑路。路不好走,大批人马是万万不成的,每每也就出动几人而已,因此只交易贵重的货物,比如北境的海东青、兽皮、兽骨之类。”
燕家家仆鞠躬,语气尊敬道:“老奴走的是百姓的黑路,武林中人尚有旁的黑路可以走,非得是武功高强的人才能翻过去。”
“方某将飞书一封,寄给寒州城方远师叔,请他查明有关黑路及关外的事。届时,回信将会寄到燕家府邸,麻烦燕家主收一下,去往军营告知于方某。”
今日他们来寻燕折风,便是为了从商贾的角度,了解一番关内外如何互通有关。
燕折风自然不会不同意。
他也明白,为何方远的回信将会寄到燕家府邸,因为军营中的奸细尚未寻到蛛丝马迹。民间也并不太平,唯有燕府皆是从燕家带来的家仆,又是商人之家,也不容易为人所猜疑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