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7)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惊讶,在他心里,竟然想和贺兰阙做夫妻,他不过和这个狐仙只见了几面,人和妖怪,怎能做夫妻?
他就这样胡乱想着,跟着贺兰阙糊里糊涂出了酒楼,走到了街上。那个男人身材颀长,即使戴了面纱,也吸引来不少目光,男人走到集市上买了匹马,似乎不准备与他在城里逗留,要离开了。
贺兰阙抱着他上了马,将他护在怀里,脚蹬一踢就要带他出城,林青栎却抱着他的手,不开心地说道:
“我还没有玩够。”
男人将马停在路边,搂着他的腰低声问道:
“那你还想玩什么?”
那语气,有不悦,又有怜惜,林青栎感觉他密不透风地抱着自己,眼神也一动不动凝视他的眼睛,很不自在地低下头,回避他的眼神道:
“我要去看戏。”
想去人多的地方玩。想去看看热闹,除了绮罗等人,他感觉自己有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贺兰阙沉沉看了他几眼,到底没说什么,调转马头,往城里的方向去了。
当天正好有庙会,林青栎也不想再与贺兰阙生气,拉着他的手,欢欢喜喜逛了半天。
庙会持续到很晚,天黑尽了街上还点着灯,人群也久久未散,林青栎玩了一路,将庙会上所有东西都逛了个七七八八,彻底玩得尽兴。
要走的时候,却路过一处卖面具的小摊,那小贩快要收摊,摊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面具,都是木头雕刻的,其中有一个青面獠牙的傩面具,林青栎不由自主拿了起来。
小贩高兴道:
“客人,那面具只要二十文。”
看二人穿着不俗,小贩刻意喊得贵,贺兰阙不做他想,以为林青栎喜欢这个,当下付了钱。林青栎拿着面具,怔怔地看了看,直到贺兰阙带他出城,一直将面具拿在手上把玩。
贺兰阙骑马带他来到山谷的小院外,终于解了面纱。男人抱着他下了马,有心与他温存,看到外面明亮的月色,柔声问他:
“想不想去山上看月亮?”
像那晚那样。
男人亲昵地搂着他的腰,嘴中都是灼热的气息,忍了一路,此时很想吻他。林青栎抬起头,突然将手中的面具扣到了他的脸上。
贺兰阙有些愣住,伸出手捧住了那个面具,不明白这是何意,林青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如谪仙般的白色身影,脸上却是恶鬼一样的面具。
夜凉如水,林青栎看得出神,直到一道声音惊醒了他。
“教主。”
绮罗站在身后,恭敬地朝贺兰阙行礼,贺兰阙顺便戴上面具,皱眉回头。
绮罗被贺兰阙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只是奉命守在院外,不应该随意上前。
林青栎呆愣愣回头,不可置信般看着绮罗,又看看贺兰阙,嘴里喃喃念道:
“教主?”
他是教主?就是命令绮罗把自己关在这里的教主?贺兰阙轻叹一声,示意绮罗先走,等人一走就摘下面具,安抚地摸摸林青栎的脸道:
“怎么了?”
他以为林青栎知道。林青栎说:
“你就是教主?”
贺兰阙轻轻点头,林青栎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手上的面具,突然很难将自己认为的狐仙与绮罗口中的教主联系起来,很是难过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
贺兰阙疑惑:“我何时骗你?”
林青栎张着嘴唇,也说不清,总觉得他骗了自己,骗自己他是狐仙,因为,他很不喜欢那个教主。
第10章
林青栎愤懑地往回走,贺兰阙跟在他的身后,不明白他为何翻了脸,直到进了院子,终于拦住他道:
“我从未骗你。”
男人认真解释,林青栎不看他的眼睛,就是觉得自己与他的肌肤之亲让他羞愧难堪,他不明白这人为何出现,自己为何会与他有这样的纠缠,他和这个所谓的教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前段时间失了忆,大概那些药有太多副作用,让他的脑子也混沌不清,他看着这个清冷出尘的男人,一时觉得喜爱,一时觉得憎恨异常。
那些恨也没有缘由,就是觉得他莫名讨厌。
于是他红着眼睛,在贺兰阙放低姿态要来拉他的手的时候,极是厌恶地甩开,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兰阙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男人沉默地在院子里站了一阵,最终足尖一点,离开了那里。
山顶,邺封着一身黑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男子身后。
圆月如盘,清冷无声。贺兰阙仰头凝视那轮明月,听到邺封汇报:
“属下找到他时,他已服了忘情水和绝情丹。”
“忘情水……绝情丹……”贺兰阙念着这两个词,冷冷一笑,这本是传闻中的药物,没想到还真的有,男人又道:
“那他看起来为何还对我有情?”
邺封低下头,如实道:“属下查过,醉生的毒本就无药可解,即使是忘情水和绝情丹,也只能解六七成的毒素,况且教主又与他相见,他应该是很难摆脱了。”
贺兰阙抿唇,又道:“那他为何不识本座?”
邺封皱眉:“应该是他所服之药的副作用。且属下将他带回来时,他一直念叨自己的兄长,属下不想徒生事端,每日也给他喂了失忆的药。”
贺兰阙点点头,没有斥责邺封的做法,他当时重伤闭关,邺封为了减少麻烦也无可厚非。只是想到林琢玉,他又脸色极寒,眸色阴冷渗人道:
“那人死了吗?”
邺封惶恐:“属下无能,没能杀了他!且属下被少林寺那帮秃驴追杀,只能带着林青栎先躲起来。”
贺兰阙点点头,又问:“那人在哪儿?”
邺封皱眉道:“属下派出去的人将中原都翻了个遍,也没有他的消息,前两日探子来报,说他有可能藏在熠都。”
熠都是黎国的都城,不是玄天教的势力范围,贺兰阙眉头深皱,随即道:
“你亲自去把他找出来。”
邺封犹豫道:“教主,属下有一计,不知是否当讲。”
贺兰阙点头,邺封就道:
“要引出林琢玉很简单,只需用他弟弟做饵。”
话刚说完,邺封就感觉浑身一寒,头顶传来森森杀气,立即跪地求饶道:
“教主恕罪,属下即刻前往熠都,定将人带回来。”
贺兰阙脸色霜寒:“不必带回来了,杀了便是。”
邺封思虑半晌,还是忍不住道:“教主,若杀了他,来日那人想起来……”
贺兰阙冷酷道:“本座只会让他忘得一干二净。”
第11章
自从得知了贺兰阙的身份,林青栎便与他生分了起来。
连绮罗也看出了二人的不对劲,有心想为贺兰阙说说好话,在林青栎独自用膳的时候,轻言道:
“公子,你为何不想见教主?”
林青栎放下筷子,瞪了绮罗一眼:“我为何要见他?”
绮罗笑道:“公子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想到自己将那人认作狐仙,还和他做了那种事,林青栎满脸臊红,连绮罗也憎恨起来:
“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骗我!”
绮罗不解:“我何时骗过公子?”
林青栎面红耳赤:“你们……你们……就是在骗我!”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绮罗是那个人的属下,虽是奉命照顾他,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他饭也吃不下了,昨天还高高兴兴玩了回来,今日就满心烦恼。
昨夜他独自一人睡,半夜三更辗转反侧,又闻到若有似无的兰花香,那种香味迷情药一样让他心神不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那个人坐在床头,正用手帕擦他的脸。
他羞窘难堪,竭力忍耐浑身的热意,咬牙怒道:
“你出去!”
他觉得贺兰阙给他下了药,否则为什么一见到他就发汗。以前觉得那是狐仙的法术,现在却觉得是卑鄙龌龊的手段。贺兰阙怔了怔,随即用掌心抚了抚他的额头,见他热得厉害,用玄冰掌为他灌输了一点内力,随即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