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26)
第45章
地宫中突然燃起了大火,等盛红衣赶到地宫时,只看到整个宫殿都被大火焚烧。那火阴邪得很,不是红色的,而是蓝绿色的鬼火。
盛红衣头皮发麻,知是触动了石棺内的机关,犹豫不敢靠前。踌躇之时,只看到宫殿的大门“砰”地打开,一身狼狈的慕容情从鬼火中逃出,而他的身后,一个玄色的身影正被卷入石棺之内!
“砰!”慕容情又一掌将殿门关上,随即看到赶来的盛红衣,扯着她就往外跑。
“走!”
“公子,教主呢?”
盛红衣担心地望向身后,慕容情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掌将身后的机关按下,轰隆隆,男人不断跑,身后的几道石门不断关闭,直到感觉绝对安全了,慕容情才停下,一脸阴沉道:
“他自找苦吃!”
盛红衣惊恐地望向身后严丝合缝的石门,她刚才清楚看到,石棺好像打开了,而贺兰阙还在里面!
慕容情也浑身寒意,那邪物鬼气森森,凭贺兰阙一人根本无法制服,他刚才也侥幸逃脱,否则也要沦为那邪物的祭品。
男人浑身颤抖,满脸冷汗,平息半晌才勉强冷静道:
“走!”
“那教主呢?”
盛红衣依然不放心,贺兰阙在里面凶多吉少,慕容情捂着胸口,那里受了重伤,咳血道:
“过几日再来看看。”
那邪物若放出来,整个玄天教都要遭殃。
——
峮虞山上,一匹红色的骏马正载着二人飞奔。林琢玉依然头戴玄铁面具,易容成了一个普通的教众,他怀抱中的人昏迷不醒,也被他易容成了一个容貌不起眼的男子。然而身后追兵既至,慕容情早就对他有所防备,这里是玄天教的老巢,数百教众早就包围了他。
为首的正是邺封,邺封还不知贺兰阙有难,得了慕容情的命令再次围剿林琢玉。林琢玉走投无路,被数百人逼到一处悬崖上,身后是万丈深渊,跌下去只会粉身碎骨。
邺封也一身黑衣,头戴冰冷的面具,佩刀直指林琢玉道:
“摘下面具。”
虽不认识此人,但已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邺封杀气森森,又眯眼凝视他怀中昏迷的男人,冷斥道:
“放下此人。”
林琢玉骑在马上冷汗涔涔,那马儿也感受到了身后无路,惊惧地在原地嘶鸣徘徊。难道今日当真要命丧在此,林琢玉痛苦地搂着怀中的弟弟,低声哽咽道:
“栎儿……”
当真是逃不出这魔窟。邺封得了令要活捉,不敢上前惊扰二人,此时林琢玉怀中的人有些醒了,迷迷糊糊痛哼道:
“嗯……”
林琢玉更是抱紧了他,搂着他低声哭道:
“栎儿……”
男人心口剧痛,根本不愿被逼到此等绝境。林青栎后颈极痛,听到了身后的呼声,忍着剧痛回头,就看到那人面具后湿红的眼睛,那人深深地看着他,仿佛一眼万年。
林青栎震惊了,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被绑架到了马上,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黑衣包裹的教众。他看着前方为首男子熟悉的佩刀,大惊出声:
“邺封,救我!!”
邺封正待出手,就看到那马上二人翻身滚下了悬崖。
“不……”
林青栎声嘶力竭大喊,坠落的恐惧让他紧紧闭上了双眼,只感觉身下的男人用尽全力搂住了他,男人抱着他,眼中是心碎的绝望:
“栎儿,原谅哥哥……”
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愿再失去他。
第46章
林青栎此时想着,若是夫君在就好了,夫君在,一定会保护他。
夫君会像仙子一样,带他飞出这重绝境。
他就这样想着,眼泪涌出,感觉身体不断下坠,身下的那个人紧紧将他护住,那个人也在哭。
然后他感觉沉重的绝望笼罩了他,坠落让他昏迷,昏沉黑暗的梦里,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月下一身白衣,手中一把素琴,面含微笑,眼波流转。
“栎儿。”
池塘里的荷花开了,蝉鸣阵阵,哥哥说,等荷花开了,他就回来。
————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哥哥。”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栎儿!”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
冰冷的小溪边,缠打着两条身影。林青栎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最开始他们藏在一个山洞里,那时候他发着高烧,肺里面灌了水,整个人都要死不活。那个绑架他的匪徒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体受了伤,浑身都是血,估计是被江里面的小石头划的。
林琢玉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大难不死,那个悬崖下面正好是一条河,河水位于三条支流的交汇处,水深湍急。但他从小在天水山庄长大,山庄紧临天水湖,他和弟弟从小深谙水性。尽管如此,他还是差点被河水卷走,又抱着弟弟,费尽全力才从河里游上了岸。
弟弟昏迷不醒,男人失声痛哭,一边慌张地为他渡气一边输送内力,直到感觉弟弟有一丝呼吸了,又背着他四处躲避。
男人逆流而上,选择了最湍急的一条支流,沿着河岸走,期间丝毫不敢停歇,直到穿过几重山坡和密林,又走入一条分支的小溪,终于找到一处藏身的山洞。
弟弟病了,病得很重,林琢玉不敢生火,只能用内力为他烘干衣服,又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喂他吃自己捣碎的野果和鱼。
林青栎迷迷糊糊,高烧烧得他头昏脑涨,他不断做梦,做噩梦,一会儿梦到自己在黑漆漆的密室里,一个戴着阴森面具的男人凌辱他,一会儿梦到无边无际的大火,大火烧塌了屋子,厚厚的房梁砸下来,砸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绝望地嘶吼:
“快走!!带你弟弟走!!!”
“啊!!!”他就在这场恐怖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感觉一个人影抱住了他,那个人嘴对嘴喂他喝水,口中嘶喊着:
“栎儿……栎儿……”
他感觉大火烧得他脑子都发痛,又在昏沉的灼热中昏了过去。接下来那几天他痛苦无比,人总是不清醒,断断续续发高烧,肚子也饿,尽管那个男人几乎将所有东西都留下来给他吃,他还是觉得饿,饿得他想吞人肉,饮人血。
就在他感觉自己痛苦得要死过去之时,他终于尝到了一种甜美的浆液,那液体甜津津的,带着浓厚的血腥气,和他以前吃的红果很像,他贪恋地吃着,抱着那个人的手臂不断咬,恶狠狠啃噬他的伤口,终于感觉吃饱了,嘴里面很甜。
然后他沉沉地睡了一觉,终于感觉身上没那么热了,轻盈了许多。
那个人不敢在山洞里多呆,等他没有发烧了,又背着他往外走,他们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不断穿过那些潮湿阴冷的树林,看不到太阳,耳边刮着呼呼的冷风。
林青栎感觉太难受了,这样的日子太痛苦了,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也痛,于是他开始歇斯底里发脾气:
“你到底是谁啊!!”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
那个男人只是紧紧攥着他,他就扇他,打他,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厉害,竟然能把那么高的男人扇在地上。男人看起来虚弱极了,脸色惨白,手臂上还有深深的伤口,依然过来抱住他,他又把他扇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让我夫君杀了你!!”
他恨极了,厌恶这个肮脏腐臭的丛林,厌恶这个脏兮兮的男人,不断诅咒他,不断辱骂他,那个男人就剥了一根树皮,把他绑起来了。
那个男人依然把他抱在怀里,可恨地流泪道:
“哥哥错了,哥哥很快带你出去,你别哭……”
明明哭的是他啊,他才没有哭。他痛苦地咒骂他,那个男人就把他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语气都虚弱得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