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83)
塞雷布斯询问公共医生,公共医生表示从所未闻。他又问了阿里斯提德,阿里斯提德也告诉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事情看似再次陷入困局,塞雷布斯又换了个方向,开始查皮罗奥斯,或者他的妻子、朋友有哪个人与懂得一些医术的人交好。
这次他得到的结果极为出人意料:皮罗奥斯本人,与一个外号叫鼹鼠的塞萨利巫师是好朋友。
“巫师?”塞雷布斯第一次听到这个阿提卡语词汇,不解其意。
奴隶恐惧地说:“是的,听说这人能用符咒诅咒人,叫人送命!主人一定就是被这人诅咒了!”
塞雷布斯明白过来,失笑:“被诅咒伤害的人能被用治疗中毒的办法治好吗?”
奴隶倒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个,愣了一下,疑惑道:“如果不是诅咒,那主人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
塞雷布斯说:“有很多可能。也许那个赞米的酒并没有有问题,也许真的有几天之后才发作的毒。不过暂时没有发现别的更可疑的人,还是要再查查这个鼹鼠的底细。”顿了一下,他对这个奴隶说,“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换一个人做这件事。”
这个奴隶叫迪律斯,是一个很精明能干、很有野心的人,塞雷布斯将他派来照顾马库托利斯,原本是希望他能取得马库托利斯的信任,日后在马库托利斯身边放个人。他急于在塞雷布斯跟前表现,很重视这件事,结果马库托利斯却在他眼皮底下差点没命。他想弥补这个失误,在塞雷布斯让他查找可疑人员时很卖力,不希望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咬咬牙说:“没关系,我能做。”
塞雷布斯让他去接着查,但心知就算查出鼹鼠有那种延迟几天发作的□□,也很难证实赞米、皮罗奥斯和鼹鼠和马库托利斯中毒这件事有关。没有当场捉住他们的手,这个亏多半要白吃了。不过能查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以后也好防犯一些。
马库托利斯缓过来之后好几天身体都非常虚弱,不过因为中毒事件,他对公共医生诊所很不信任,毒性一解立刻就要求回家去。骨伤在哪里养都行,塞雷布斯现在也很重视他的安全,随他的心意将他接回了家。
这次中毒让他元气大伤,加上腿伤,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即便如此,精神稍微好一些,他就要求贡吉拉和塞雷布斯跟他说家里生意现在的经营情况,还要求以后无论是家里还是生意上,只要有钱财出入都要经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迟到,今天还是十六号。。。。下一更后天
第85章 家居
贡吉拉是个传统的古希腊妇女,纵然情急之时敢跟丈夫拼命,但丈夫要家里钱箱的钥匙,还是二话不说就交了。
马库托利斯躺在床上,让她把家里盛钱的箱子搬到床边打开,往里边一看,怀疑地问道:“家里只有这么点钱?”
贡吉拉点点头。
马库托利斯不相信地道:“现在还不到安塞斯特里昂月,春毛还没有收,家里就只剩下这点钱了?我算着家里地毯生意再一般,一年也至少该有上千德拉克马进账的,钱都哪里去了!?”
贡吉拉平静地说:“塞雷布斯拿去置业、买奴隶、做新生意去了。”
马库托利斯忙问:“我去服役之后,你们又买了多少奴隶?”
贡吉拉算了算,说:“又买了三十个织工、六个染工、十一个看家护院的男奴。”
马库托利斯捂着胸口,心脏险些停跳,大吼道:“你们买这么多奴隶做什么?有那么多活计叫织工做吗?还有染工,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染工?还买了十一个看家护院的,你是疯了吗?有钱没处花?咱们家里有什么贵重东西需要这么多人手看护!?”
贡吉拉解释道:“去年有一段时间,总有人想闯进咱们家来偷学编织地毯的手艺,为了安全我们买了几个人。之后有了普拉托,里面往来的都是钱,数额很大,所以就又添了几个。染工是织毯子彩线用量太大,人手不够,塞雷布斯专门买的。他还买了一块地建了个染色作坊,除了染彩纱自己用,也接外面的生意,生意还不错。”
马库托利斯忙问:“普拉托里面来往的钱数额很大?但我听人说普拉托不赚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贡吉拉摇摇头说:“普拉托是塞雷布斯在管,我不太清楚,你要问他。”
马库托利斯果然在塞雷布斯回来后问起普拉托的事情,塞雷布斯并不隐瞒,告诉了他普拉托的经营现状:尚未收回成本,但利润正在增长。
因为随着他几乎垄断钱币兑换行业,不止有外邦商人来兑换猫头鹰币,也有雅典商人兑换外邦钱币,或者用外邦钱币兑换另一种外邦钱币。这一部分业务的收益不必分给铸币厂,是纯利润。而且普拉托又推行了一项新业务,帮助手中有猫头鹰币的人把猫头鹰币兑出去,收取一半的服务费。这一项业务的利润比与铸币厂合作可观,因此普拉托现在的利润已经不止仅能应付支出了。当然,由于普拉托吸收了存款,这些存款尚未进行增值投资,要付利息,增加了开支,盈利还很微薄,但等到增值投资开始进行以后,利润就会像滚雪球一样飞速膨胀起来。
马库托利斯听完他对这宗新生意的介绍,目瞪口呆。
他知道塞雷布斯很聪明,但塞雷布斯这次表现出的智慧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让他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敬畏之心。
他才不到十岁!
他不由想起塞雷布斯那个称号——“神眷之子”。他从未怀疑过塞雷布斯是神明的宠儿,但他以前觉得,塞雷布斯再怎么被神宠爱,也是他的儿子,他理所当然可以行使一切父亲的权利。可此时的塞雷布斯让他感觉如此陌生,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也许是更接近神吧,让他清楚地明白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半晌,他才用商量的语气试探地问:“那,我能看看普拉托的账目吗?”
塞雷布斯挑了挑眉毛,说:“当然可以,家里就有一些。”
普拉托是每天都要对账的,塞雷布斯有时候会带回家来做。他到自己的房间搬来一些泥板——古希腊不产纸,人们的主要书写工具是泥板,有钱人记载重要的东西时有时会用昂贵的、从遥远的埃及进口来的莎草纸,或者相对莎草纸来说便宜一些的羊皮纸,但普通账目塞雷布斯就没那么奢侈。
他把泥版交给马库托利斯,又拿来一块新泥板将阿拉伯数字刻在上面,在旁边刻上对应的阿提卡数字,简单讲了一遍阿拉伯数字的用法,让马库托利斯自己慢慢看,自己转身离开了。
马库托利斯幼时家境普通,没有好好上过学,泥版上很多字不认识,数学水平也只到能算算多少个面包多少钱的水准。泥版上的账目很复杂,他看了半天没看懂,叹了口气,颓然放弃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比雷埃夫斯港港口停泊的商船渐多,普拉托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地毯生意也同样如此。
从上一个航海季结束到现在将近五个月的时间,编织地毯的女奴们织出了四十多条毯子,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去年的订单。随着航海季到来,下单的商人们来收货,塞雷布斯又将要有一大笔进账。
当然,随着天气热起来,收春毛的时间也快要到了,也即将有一大笔支出。
塞雷布斯原本的打算,是今年收春毛就让梅加娜全权负责。他还想让梅加娜提前到乡下去走一遍,在合适的地方布下网点,请一个当地人帮忙收购,提高效率。但马库托利斯可能会为这个计划添一些变数。
等到收春毛的时候,马库托利斯的腿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他不需要返回卫所,以塞雷布斯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想办法揽权的,梅加娜不会太好做。
除此之外,今年雅典城里已经开始出现一些较为粗劣的仿制地毯,塞雷布斯想尽量垄断粗羊毛的收购,从源头打击一下这些仿制品。这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马库托利斯不是个大方的人,他也要费一些周折了。
让塞雷布斯没想到的是,在马库托利斯给他找麻烦之前,外面的麻烦先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