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凭男记 中(131)
赵仁河捧着一碗腊八粥,他没端回来自己吃,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李钊跟前。
李钊扭头看他,赵仁河却拿着那碗腊八粥:“来,我们一人一口,等于是给我们俩的头一碗腊八粥了。”
李钊估计这辈子都没想过,跟人同吃一碗腊八粥,还是在这么一个大庭广众之下!
“啊!”赵仁河舀了一勺,递到了他嘴巴边儿:“吃。”
李钊张嘴,吃了一勺下去,然后就看赵仁河自己舀了一勺子,非常痛快的吃了一勺子下去。
宫里的腊八粥,熬煮的想当有火候,浓淡相宜,甘甜稠腻。
赵仁河觉得还挺好喝!
俩人竟然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了那碗腊八粥!
成康帝竟然视而不见!
继续赐粥给臣子们,当然,还包括后宫。
腊八的宫宴,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就算后来几位郡王皇子的都得到了御赐的腊八粥,可是那种仿佛吃到死苍蝇的恶心感觉还是不能消散。
各种的节日,宫宴其实都是一个风向标,众人拼的不是钱财多少,官有多高,他们拼的就是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
结果这次让个外来的给占了第一不说,还连带着牵扯上了昭亲王。
俩人分吃一碗粥,这种事情,平南王都能堂而皇之的干出来,他还有什么下限?
关键是成康帝不发表意见,谁敢说三道四?
可俩人如此亲密无间,看来这联盟是牢不可破啊!
有几个人就头疼了,平南王这摆明车马的架势,是真的死心塌地的跟着老九干了,平南王本身没兵,但是却有钱;另一边还牵连着平南水军大营,你说他没兵是真的没有兵,可是要说他有兵吧,他还真能调动平南水军大营……里的海军陆战营。
这是一个新词儿,不少人都无法从字面上理解,后来都说是平南王准备将私兵公开化的一个手段。
谁知道呢!
现在平南王又把那新的制盐方法进贡给了皇帝,等于是进贡给了朝廷,这一手使出来,谁还能在他的贡品上挑三拣四?
一来就得了圣宠啊!
看看成康帝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明显很满意平南王的表现。
其间不止频繁赏菜,还赐酒,热络的跟见亲家似的,李钊这位昭亲王好像都成了陪客。
可越是这样,众人越是心惊,这平南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成康帝给熘须成这样。
腊八宫宴结束之后,李钊就冷淡的带着赵仁河打道回府,丝毫不给任何人攀附交谈的机会。
赵仁河也不懂这些,就在腊九的早上吃饭的时候问李钊:“我还需要干点什么?”
“准备一道菜。”李钊告诉他:“小年的宴会上要敬上去。”
赵仁河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李钊却告诉他,这“烧龙尾”可不简单,乃是唐朝时期的封演,曾经在《封氏闻见记·烧尾》中这样记载:“士子初登荣进及迁除,朋僚慰贺,必盛置酒馔音乐,以展欢宴,谓之烧尾。说者谓虎变为人,惟尾不化,须为焚除,乃得成人,故以初蒙拜受如虎得为人,本尾犹在,体气既合,方为焚之,故云烧尾。一云新羊入羣,乃为诸羊所触,不相亲附,火烧其尾则定……”。
意思就是,唐中宗在位时,宫廷中有一种制度,即大臣初拜官或升迁,照例要献食于天子,名叫“烧尾”。
烧尾是指神话传说中“鱼龙变化”的故事,凡是有跃上龙门的鲤鱼,必有天火(雷电)把它的尾巴烧掉,才能成为真正的龙。
大臣们为了献媚取宠,向“真龙天子”进宴,当然就叫做烧尾。
唐刘肃《大唐新语·公直》:“公卿大臣初拜命者,例许献食,号为烧尾”。
自唐以后,一直延续到如今。
所以当了官,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给天子进献一道菜品。
行动叫“献食”,名字叫“烧尾”。
赵仁河算不上当官,但是他继承了王位,同样是臣子,所以他要进献一道美食。
一个很有意思的传统。
一般都是家乡当地的美味佳肴,或者是有意思的小吃,而且有些地方是一批一批的进献,例如西北的就是烤全羊,几个初次当官的人凑钱一起献上去;东北的可能就是人参炖鸡;西南的就是他们当地的腌制稻花鱼;山东的进献可能就是鲁菜的一款。
这跟地域有关系。
赵仁河猜测:“也有可能是想让皇帝不出门,就能吃遍天下珍馐美味,风味小吃。”
“那你送什么上去?”这一点很重要:“你的出身可是平南王府,多少人都在看着你呢。”
“这个简单,既要寓意吉祥,又要别人没见过的,我有一道菜,名为福寿全。”赵仁河早就想好了对策:“保证让陛下满意!”
“福寿全?名字倒是不错。”李钊点点头,他父皇不就想着这两个字么?谁有天子有福气?他就想着长寿呢。
于是,赵仁河的“烧尾”,便是福寿全。
名字吉利,说出来大家可能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它还有一个诨名儿,叫“佛跳墙”!
在此期间,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探,可昭王府被经营的如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风吹不进,水泼不出。
而且因为有田公公在,管理的不比皇宫松多少。
以至于现在想打听个什么,都打听不出来,里头不知道是怎么管理的,反正连个倒夜香的都不在乎钱财。
田公公在自己的房间里挥舞着手里的一打银票:“外面收买你们的人,能给你们这么多钱吗?能让你们在王府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告儿你们,王爷有的是钱!”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田公公有三爷给他的上百万两白银的银票,用钱也能将所有的下人们给安抚的妥妥当当,有钱的日子就是舒坦啊!
赵仁河在家捣鼓烧尾的菜品,几日之后,有人开始明目张胆的给昭王府送请帖,邀请昭王殿下,或者平南王娶哪儿哪儿赴宴。
甚至是拜访等等。
可李钊一个都没点头,全都拒之门外,包括他外祖家的帖子,也给回了。
承恩公府依然毫无动静,赵仁河也像是忘了他这个岳家一样。
倒是他在昭王府里待得住,宋大千却满京城的逛游,还有赵伦,没有明目张胆的来拜见,反而是夜里来过几次,找的却是宋大千,跟赵仁河就是打个招唿,叙叙旧,如今的赵伦,成为了赵翰林,在京中有一栋不大不小的宅子,一份体面的差事,京郊外面有上百亩地,两个铺子租出去吃租金,又有一个弟弟已经考了举人,如今就在京中准备会试。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族人欺负的连家业都保证不了的少年了。
见到赵仁河还是老样子,但是其余的不肯跟他多说:“您只要好好地当您的王爷即可,剩下的我们来!”
说的赵仁河哭笑不得:“我当了王爷也是你的族长!”
“我知道。”赵伦如今也成家立业了,媳妇儿儿子都有了,但是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没有您就没有我,没有如今的赵家。”
自家是怎么起来的,他太清楚了!
人,不能忘恩负义。
“好好当你的翰林。”赵仁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一个好孩子。”
“若是没有您,好孩子,也成坏蛋了。”赵伦抿嘴一乐:“母亲也很想念海太妃,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回老家去看看。”
“上了年纪的人,就别来回折腾了。”赵仁河笑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应该清楚,不要胡乱瞎掺和进来。”
“我懂,等我弟弟成为进士之后,想要活动一下,将他打发出去做个县令吧,离中枢远远地,带着我娘一起去赴任,还有我妹妹。”赵伦是连后路都安排好了的打算。
“你看着办吧!”赵仁河知道争天下有风险,可看赵伦这样子,是不打算脱掉干系的,那就安排好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