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只爱吃傻鱼(48)
究竟是一片诚挚,还是另有所图,鄢鱼偏向后者。他心生警惕,不过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
沈宜生有句话说得对,找人这件事,靠他一个人,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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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几日,终于迎来拍卖场开场的日子。
沈宜生用他自己的门路打听到此次所拍卖的珍宝,并且还拿回一册专供参加拍卖会的贵人所用的珍宝集。
里面罗列各式各样即将拍卖的珍宝,若是遇见人,还会在一旁配上一副小像。
画师的功夫很不错,人物栩栩如生,所以当看到夏昀名列美人卷的第五位,心里的侥幸霎霎时落定。
倒霉催的皇九子,果真是落到女国人手里,还点儿背地入了拍卖场。
沈宜生道:“九皇子的名次居中,想来当天花不了几个钱。”
所谓的几个钱,鄢鱼肯定拿不出来。他对沈宜生有救命之恩,后者甘愿替他解难,似乎不用太担心能否拍到人。
但鄢鱼总觉心神不宁,隐约感觉事恐不谐。
到了日子,应沈宜生建议,鄢鱼再次扮成了女人。
他装作沈宜生的一个大顾客,衣帽光鲜,同去拍卖场,共享一个贵宾包间。
拍卖场实际上是一座三层高的楼。内里环形,中间架起一座高台,四周包厢都对台开着窗,身份一般的人可以在一楼和二楼的公共处自己挑选座头。
人头攒动,老少皆有。开场前闹哄哄的,等一阵鼓响毕,四下霎时鸦雀无声,数位华服女子依次从东面走出,部分在各个包厢门前站定,以便贵人传唤,部分劲装带刀,脸色冷然,显然是为震慑众人。
拍卖师上场,说了一些吉利的场面话,然后拍卖开始。
最先是一些珍禽异兽、文玩书画、夺人眼球的稀罕物,美人是压轴的好戏。
每一位美人都需盛装打扮,以最好的姿走上台,任人评点和沽价。
在夏昀出场前,鄢鱼只顾看,沈宜生偶尔鸣锣喊价买一些他看上眼的宝贝,一来二去花费了不少金银,可他不疼不痒,仿佛九牛一毛,不见半点心疼。
及至美人一出场,场内气氛霎时一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猎奇这一癖好,不单单会出现在男人身上,女国的人也爱猎奇,所以她们对能上拍卖场的男子,都有一种浓郁的占有和征服欲。
叫价很激烈,拍卖是从排位最低的开始,美人也就越来越令人移不开眼。
等到六号被一个没露面的女子拍走,五号夏昀缓缓上台,立刻惊起一片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粘在他身上!
只因他不似其他人穿得严严实实,而是着一身轻薄衣物,朦朦胧胧,依稀可透过薄如蝉翼的衣料看到内里的春光。
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又配上他本就清俊精致的五官,乌发半束,披散那部分柔顺服帖,显得更加媚色天成。
夏昀的神情冷冷的,眼里冷酷至极,他这样子反而不令人生厌,人们就爱他这种野劲儿十足的。
周围很开此起彼伏地响起喊价的声音。
鄢鱼看了一会儿,心头无比疑惑:就他观察,夏昀绝非被强迫!
他很清楚,若夏昀不愿被人这般侮辱,宁死不屈!能似眼前牺牲色|相,那定是另有所图。
“沈兄,还请尽快拍下他。”鄢鱼对沈宜生说。后者点了点头,开始喊价。
到这地步,鄢鱼才深深感到沈宜生的财大气粗。这人每次叫价眼都不眨,但能压过全场。很快夏昀的身价已过万,一大批人被淘汰出局,只有不到十人还在竞价。
沈宜生似胜券在握,气定神闲地一边命从人敲锣报价,一边喝着上好的瓜片,得空还同鄢鱼说上几句。
鄢鱼可不像他那样淡定。他打量四周,忽然注意到三楼南面的有一间包厢里面明明有人,但从没叫过价。
“沈兄,三楼南面一般谁能用?”他问。
拍卖场的座位和包厢都有等级划分。似他二人,就只能在二楼东面包厢,更高更好的位置,或许财力不及沈宜生,但在女国的身份地位比他高,就能得到更好的包厢。
沈宜生经他一问,瞥了一眼道:“皇族的人用,每个月开场,都会有皇族的人来凑热闹,这不奇怪。”
皇族……鄢鱼心里没来由打鼓,他盯住夏昀,又问:“沈兄,再快点儿!”
他怕迟了生变,可没想意外还是降临了。
只听得三楼正南那一间包厢里突地响起一声锣,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站到床前喊价:“十万——黄金!”
前一刻沈宜生叫价最高,也不过五万两白银,哪里像三楼南面那人一口气蹿到十万,还是黄金?
沈宜生刷地起身,站到窗前细细看了那女子的装束。
楼上楼下嗡声大起,大家都有点沉不住气,在讨论谁那么大方!
鄢鱼见沈宜生面上带着点惊疑,派他的人去打听,很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来,两人凑在一块儿叽叽咕咕一阵,末了场中因无人加价,拍卖师已第二次高声宣布最高价位,眼瞅就要第三次宣布——
沈宜生猛然喊了一个十一万两黄金。
这下把鄢鱼也给惊住了。
四下哗然,沈宜生面色严肃,显然是认真的。鄢鱼坐一旁茶水和点心都不敢吃,就瞅着发愣——这家伙对他的事儿太上心了吧。
拍卖师叫了两遍最高价,三楼正南在第三次才蹦出一个字儿,忽然挑出一柄镶有夜明珠的名贵宫灯。
当即场中轰然,鄢鱼不明所以,却听沈宜生冷笑一声,扭头对他道:“今天这事儿,算我输了,没能帮到恩人,真是令我心内难安。”
“不必如此,沈兄已经尽力了。”鄢鱼安慰他,然后追问,“那宫灯是什么意思?”
沈宜生道:“拍卖场的有个很少有人用的规定,谁要挑出七珠宫灯,就表示他对正被人竞价的宝贝志在必得,不管别人叫多高的价,他都翻两倍压下。”
鄢鱼恍然大悟,又问:“沈兄可知那是谁?”
听这话,沈宜生劝道:“十二,你怕是要放手了。能有那样的财力,还能有谁?天下供养的帝王才能那般豪气。我没想到女帝会来。黎国之战,九皇子本就是女帝的借口,如今阴差阳错人被女帝瞧见了,自然不会放任别人糟蹋。”
“想从女帝手里抢人很难。我也跟你说了夏昀跟女帝为太女时的正夫容貌有些相似,我瞧那女帝是个霸道的人,就凭夏昀的样貌,女帝也不会让他被人买走,否则便是放纵别人亵渎他已故的结发正夫。”
梁琏?
这个名字的出现,在鄢鱼心里似乎不意外。他沉吟着,总觉沈宜生所说的理由还差着点什么。
事实上,梁琏花重金买下夏昀,可不仅仅是对方的容貌。更多的,他想从夏昀口里打听那个给他奇妙感觉的暗卫。
至于夏昀,他意在梁琏。
灭国之仇,不共戴天,夏昀忍辱负重,怎会放过天赐的机会——他要接近梁琏,杀人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么么哒。求冒泡。
第54章 十二节
兴致昂昂而来, 结果铩羽而归。不得不说十分令人扫兴。沈宜生满怀歉意,一面安慰鄢鱼,一面又在琢磨其他弥补的法子。
离开拍卖场后,鄢鱼想来想去,暗觉今儿这事透着古怪。夏昀怎么会乖乖地上台任人估价?若另有所图, 由最终拍下他的买主来看, 恰恰是梁琏。这两人之间的仇怨, 国仇家恨, 不死不休,如此巧合,稍稍一琢磨,就能猜出夏昀的目标可能是梁琏。
真这样, 夏昀危矣。
回过头, 还有一处令人生疑——一国之君梁琏, 怎么会亲自跑来拍卖场?
一头乱麻,而当务之急,鄢鱼得见一面夏昀。能把人救出来更好, 不能带人走,他就要先阻止夏昀干出一些要人命的事。
可是,要见一面夏昀, 谈何容易。
却说夏昀被梁琏买下后,一直没有良机杀人。
梁琏待他客客气气的,询问一些他很莫名的问题,他回答完, 发现对方不怎么满意可也没表现出不悦,只是自那之后,他见不到女帝,后者格外开恩将他送去与族人同住。
他的父皇因旅途劳顿,身子骨不大好,卧床养病。而他的那些皇叔皇伯,兄弟姐妹等等杂七杂八的亲戚,见他跟见了金凤凰一般,轮流来劝说或者教导他——好好巴结,讨得女帝的欢心,再不是一国皇族的夏氏,沦为亡国奴,想好好活,过得舒服,就要抱紧掌握他们生死的女帝的大腿。
这种言论令他十分厌烦。可他无法反驳,毕竟他们只想好好活着。
于是,夏昀在他的族人之中,显得很另类,格格不入,又加上他牺牲色相在拍卖场上走一遭,没得到他想象中的回报,一日一日度过,他渐渐变得焦躁。
每日枯坐,独对院子里似锦繁花,他越发茫然,直到女帝突然派女官来传旨,说允许他们每月有三日可在官兵的跟随下,外出游玩。
这对原本以为终生被幽禁的夏氏族人来言,算天大的恩典。到得出门透气那一日,上下欢腾。夏昀心懒,且不想看到自己的族人不知亡国恨,别人一点小恩小惠便感激涕零的丑陋模样。
但一个服侍他的小厮拼命撺掇他,不知那句话说动了他的心思,最后他跟着人去了。
先去的是普济寺。夏昀不信鬼神,便在两名官吏的看管下,在寺里胡乱走。行至塔林,忽然他发现跟着的官吏没了人影儿,正暗自警觉,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石柱后闪出来。
“殿下——”那人恭恭敬敬向他行礼,其貌不扬,可眼神格外沉静,正是国破那日说服他忍辱偷生的暗卫甲十二。
脑海里浮现甲十二跟所说的‘留命复国’的话,在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的夹击中,他一见甲十二竟生出一种遇见知己的亲切感觉。
他那么多亲族,却没有人能体会他的苦衷,只有这人不抛弃的跟随他,尊重他的志向。
鄢鱼也纳闷,心道夏昀看他的眼神咋那么怪,念头还没转出个结果,就见夏昀忙忙走来双手拉起他,然后一副十分感动的神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跟他倾诉。
不过,夏昀经过近日的事情,比从前稳重了许多。他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下,开始和颜悦色地询问分开后十二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