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只爱吃傻鱼(23)
话到此处,他的神色已变复杂,言语之间,而不知究竟是在说过去的荣鱼好,还是眼前呆傻的荣鱼更好。
苏云理一进来,就见荣頫坐在床边,心头猛地一跳,但转瞬他合计了一下自己离开小鱼的时间,不够荣頫对人多做什么,便稍稍安定,泰然走过去。
哪知傻子一瞧他,瞪大眼茫然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蓄满泪水的眸子里盛满了疑惑,仿佛不懂为何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只片刻,傻子便似恍然大悟,如获救星一般,逃命似地跳下床,光着脚丫子猛冲过去,一头扎入苏云理的怀抱,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全身发抖,颤着嗓音道:“你是苏苏,你才是苏苏……有坏人咬我……苏苏你打他……”
苏云理摸了摸傻子的头,抬眼看向神色淡然的荣頫,无奈道:“怀慈,你何必吓他。”
荣頫道:“我想同他说说话,谁知他这般怕我,看来还是云理温柔,他从前就待你好,如今人傻了,一样愿意亲近你。”
苏云理道:“你待他好一些,他也会亲近你。”
“是吗?我觉得我待他再好,他也不会……”话未完,荣頫莫测一笑。若他待荣鱼好,付出必然求回报,而他要的,自然是正常男人都会有的需求。
这时苏云理提起:“按照我们的计划,不如现在我就带他出宫布置。”
荣頫点点头,目送苏云理一边揽着傻子一边轻哄着带人离开,他的脸色晦暗一片,负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
***
直到彻彻底底远离身后那道火辣辣极具侵略的视线,鄢鱼才放松下来。
他想,今儿若非苏云理及时出现,荣頫一定会扒光了他,狠吃一顿油煎鱼。
苏云理把人抱入马车,从秘密的道路,避开众人视线暗暗离开。
车厢内,一时气氛沉默。苏云理拿了一方雪白的锦帕,托起鄢鱼的脚丫子,搁在自己的膝头,认真细致地给他擦脚上沾染的灰尘和脏污。
其实,寝殿内很整洁,鄢鱼光脚丫子跑几圈,那脚也比外面某些人的脸干净。
擦拭好,苏云理盯住鄢鱼的两只脚,半晌,伸手又摸又抚,那样珍爱,一脸虔诚地想要跪舔的表情。
这勾起鄢鱼上次任务中秦阳看他脚时的眼神,心头禁不住发毛,缩腿想抽回自己的脚,脚踝子却又落入人家手中无法挣脱。
车轮子轱辘轱辘地转动,周围除了些风声,再无其他声响。静谧的车厢内,阳光时不时从晃开的帘子里遛入,气氛似正好能做些暧昧的小动作。
鄢鱼唤了一声:“苏苏……”
苏云理抬首时,表情已收敛得干干净净,又是往日那副温润含笑的强大姿态。
他变戏法一般掏出不知何时准备的罗袜和靴子,亲自动手给鄢鱼穿好,然后道:“好了,小鱼叫我有什么事要说?”
鄢鱼没啥可说的,可这时候继续沉默总觉莫名尴尬。他脑子一抽,想也不想就道:“我嘴巴疼。”
荣頫亲他的时候,咬破了他的唇。这会儿还在往外沁血。
若某条鱼真是傻子,说这话极符合他人设,毕竟傻子不会考虑太多,但他实际不傻啊,嘴唇被咬破又非眼睛里进沙子,后者可以让人吹一吹,嘴巴破了难道让人舔一舔?
而且他被人亲破了嘴皮,跟另外一个心仪他的人喊痛,不是有点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所以,鄢鱼话出口就感觉后悔。
其实,苏云理早注意到了,且觉得十分扎眼。但他没丝毫失态,闻言就让鄢鱼靠近他:“你过来,我给你上点药。”
鄢鱼老实坐过去,他发现这不大的车厢,仿佛成了百宝箱,苏云理竟然在掏出袜子和鞋子后,又找出一些止血止疼生肌的药膏。
药一摸上去,冰冰凉凉,还有一股子极其好闻的香味。
苏云理的手指在鄢鱼唇上动作,刚开始还是正经的搽药,到后面似乎有些变味,鄢鱼总觉得苏公公随时可能会把手指插|入他嘴里,去逗弄他的舌头。
于是他开始想,若人家真把手指插|进去,他该一口咬下去,还是装作懵懵懂懂任人施为?
自然而然,他联想到荣頫把他按在龙椅上在他嘴里塞的东西……霎时,脸腾地红了。
真的,大茄子一点都不好吃。
苏云理不眼瞎,他时刻关注青年,第一时间便发觉对方的不自在,若照往日,他便善解人意地揭过,今儿他一反常态,偏要问:“小鱼,你想到了什么?”
青年十分局促,脸上渐渐浮现恐惧,眼神也开始躲闪。
苏云理心中有所猜测,又道:“别怕,告诉我。”
鄢鱼只能实话实说:“刚刚那个人……他以前还咬过我……往我嘴里塞硬涨涨的……那东西……他戳得我好难受……后来又……又……”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能摆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怕怕地道:“苏苏,我好害怕,那次我不知道他拿什么往我屁股|里捅,他还掐我,咬我,还摸我那个……我好疼……苏苏,他还会那样对我吗?”
若换其他人,听到这般描述那时的场景,大概会硬了。
苏云理身体残缺,有心无力。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凝望着青年,脸上似乎一瞬掠过数种情绪,最后定格为柔情。
他道:“别怕,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鄢鱼感受到平平淡淡话里的千钧力道,他想这真是一个好人,喜欢其他人,那人一定会很快乐。
可惜苏云理看中的就是荣鱼。
鄢鱼感慨完,为响应对方的许诺,他扑入对方怀中,滚了两下,然后搂住人脖子,仰着脸两眼亮晶晶地道:“苏苏,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吧?”
傻子不明白何为喜欢,因为没人教他,所以若要表白,只能用一些曲折的话。鄢鱼想,苏云理那般聪明,肯定能领悟他的心意。
不想听了这话的苏云理并未显露出欣喜若狂。他抚摸着鄢鱼的头,连微笑也有些飘渺敷衍,他轻轻道:“小鱼,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鄢鱼大感疑惑:苏云理喜欢荣鱼,为何接到表白的话,却不动容?
任务是真心一笑。苏云理爱笑,难道他从来没真心?或者真心不够?
第八节
***
所谓陷阱,其实并不复杂。香饵在手,苏云理只需拎着某条鱼人前遛几圈,潜藏的猎物便会主动上钩。
就如同苏云理知晓蒙腾是荣鱼心腹中的心腹,对方也明白苏公公与主子的关系有多密切,一旦京中出问题,苏公公一定脱不了干系。
盯住苏云理,一切都会有答案。
鄢鱼心里大概清楚他们在搞什么,他表示自己已经傻了,权谋争斗就别扯他入局了,所以乐得在苏公公羽翼下整日快活。
当然,他不会忘记任务,可惜,任他再怎么卖蠢卖傻卖萌地变着花样儿向苏公公表达他如滔滔江海般汹涌的喜欢,一切依旧原地踏步。
或许,演出来的喜欢毕竟浮于表面,常言,真心换真心,鄢鱼很苦恼——他没真心交付,又该咋办?
任务陷入僵局,另外一厢苏云理的计划却进行顺利。
这天,他照常带着鄢鱼外出游玩。
没有文人雅士相聚时诗词歌赋相交,他俩就吃吃喝喝凑热闹,看见新奇有趣的东西,鄢鱼负责挑选,苏公公负责掏腰包买买买。
能被成为祸国太监的苏公公,钱财那自然相当丰厚,把条小鱼养肥成一条大鲸鱼,也丝毫没困难。
京城近来从外地来了一位手艺惊人的厨子,擅烹鱼,据说吃过一次的达官贵人无不起意想把他挖入自家府中。
苏云理慕名而来,当他和鄢鱼坐在酒楼清静小包厢里等到第一道鱼上桌,店小二揭开盖子,香味扑面,激得人食指大动的同时,鄢鱼心底却觉熟悉。
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一遍,果然有收获——原主的忠犬蒙腾,那可谓是上阵能杀敌,下马能掌勺,集阳刚威猛和贤惠于一身的好男人!
蒙腾厨艺跟他武艺一般好,这秘密仅原主知道,并且原主极喜欢大将军的厨艺,时不时召人家入宫,对外宣称是有事宣召,实则打人家厨艺的主意。
今儿,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鄢鱼心头一凛,暗想,这闻名不见面厉害得荣頫出动都铩羽而归的家伙,又会搞出怎样令人意想不到的出场?
苏云了发现鄢鱼有一小会儿心不在焉,就问:“你不喜欢这里做的鱼?”
鄢鱼立马回神,十分狗腿地道:“苏苏带我来吃的,我都喜欢!”
苏云理笑着摇摇头,然后亲自动手给鄢鱼挑鱼刺。
鱼是极美味的。从头到尾,鄢鱼吃得酣畅淋漓,若他有条尾巴,一定欢乐得止不住晃来晃去。
只是,他料想中可能会出场的蒙腾竟然没跳出来抢人。
这教他很奇怪。吃好临走,酒楼老板讨好他们,又赠送了他们一坛子秘制的香辣鱼干,并说可以当零嘴,直接开封就能吃。
鄢鱼现在的人设是一听好吃的,必然会好奇,所以坛子一抱上来,看那坛子不大不小,抱着不费力,就欢欢喜喜地一把搂入怀中。
苏云理道:“小鱼,你少吃这些,太咸,吃多了晚上你会口渴找水喝。”
鄢鱼在苏云理府中一直同对方睡一床,闻言他道:“我渴了,苏苏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就会撒娇。”苏云理一指头戳上鄢鱼的额头,板着脸道,“也不知道谁教你的……”
傻呵呵的青年得意地笑着,那小模样似乎在说:不是谁教的,就是你苏公公宠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鄢鱼很想吃小鱼干,苏云理怕他吃撑,硬是不让他尝尝,结果没能被满足的青年也固执地抱着坛子不放手。
到府里,苏云理有事要去处理,看鄢鱼像只猫儿一般死抱着小鱼干,似乎就等他离开好大嚼一番。
他就跟鄢鱼说:“我回来发现坛子开封了,今晚你一个人睡。”
已习惯的一件事,忽然没了,对于一个傻子很有威慑力,但仍抵不过美食的勾引。